太醫仔細號了脈,對柳陽說道,“柳姑娘的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這些天過於勞累,睡眠不足,加上吃的東西太少,這才短暫性的昏迷。”
說來好笑,偌大的王府,府中財產雖算不上富可敵國,但也算腰纏萬貫。可偏偏身爲未來王妃的柳初漾,竟被餓暈了過去,任誰聽了難免心中不信。
可事實就是如此,此刻的柳初漾安靜的躺在牀上,面色蒼白,眉頭緊緊皺着,似乎心中藏着很大的憂愁。
柳陽攥緊了拳頭,強忍住打那四個老賤人的衝動,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心中發杵。
侍女們說,這些天來嬤嬤們訓練柳初漾,要求她必須小口小口的進食,連每次吃飯的量都有規定,那些東西對於習武出身的柳初漾,連塞牙縫都不夠。
“你們也都聽到了,太醫說師姐需要好好休息,全都下去!”柳陽極力抑制着內心的憤怒,生硬的說道。
嬤嬤們自是不樂意,“奴婢們奉命要好生調養王妃,如今任務尚未完成,不得離開半步。”
柳陽走上前,大吼道,“難不成你們要逼死我師姐才肯罷休?你們別忘了,她可是未來的瑜王妃,等瑜王爺回來,看到她變成這樣,該如何處置你們?”
“奴婢們只是儘自己的本分罷了。”幾人依舊嘴硬的很。
柳陽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桌前,用力的拍了下去,一會兒的功夫,那桌子變得四分五裂,“滾!否則你們的下場就跟這桌子一樣!”
嬤嬤們望着柳陽憤怒的眼神,生怕自己遭了他的毒手,臉上露出了畏懼的神色,說道,“你這莽夫,竟敢恐嚇我們,好,你等着。”
說着,嬤嬤們便爭先恐後的離開了,還是保命要緊。
“師姐,你醒了。”嬤嬤們剛走,柳初漾便緩緩睜開了眼睛,側了側頭,柳陽迅速的坐在牀邊,滿臉關切的問道。
柳初漾蒼白的笑了笑,“你的動靜那麼大,想不被吵醒都很難吧。”
“師姐,對不起啊,打擾了你休息。”柳陽心中歉疚,低頭說道。
柳初漾緩緩起了身,說道,“沒什麼,其實我並無大礙,只是太多天沒睡過好覺了,竟睡着了。”
柳陽欲言又止,最後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般,說道,“師姐,你何必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若是在這裡過得不開心,我大可帶你回逍遙派,師兄弟們都等着你回去呢。”
柳初漾搖了搖頭,眼中閃着期許的光,“只要熬過這最後十幾天,我就能成爲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我答應過他,會堅持住的。”
“可是,現在的你已經完全不像你了,師傅從小便把你捧在手心裡,你何時過的這麼委屈過?”柳陽氣惱的說道。
他早知憑柳初漾的性格,必不能忍受這麼多的規矩,當初真應該多勸阻她一番。
柳初漾並不回答,良久的沉默,忽的她哭出了聲,“我想他了。”
柳初漾只在牀上躺了幾個時辰,睡的極不安穩,總是能夢到四個嬤嬤窮兇惡極的嘴臉,嚇得她幾次滿頭大汗的醒來。
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四個嬤嬤站成一排守在她的牀前,面無表情。
柳初漾以爲這是在做夢,便沒理睬,擡頭仰望着天花板,木訥的發呆。
忽的,嬤嬤的聲音響起,“柳姑娘,今日的練習還未完成,您休息的時間也夠了,還是請您起牀,繼續課程,免得老奴們爲難。”
柳初漾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掌,輕微的疼痛感分外清晰,原來這不是夢。
“嬤嬤,我馬上就來。”柳初漾淡淡的說道,聲音裡聽不到任何起伏。
強忍着不適,柳初漾竭力配合,完成了她們交代的任務,幾人也是看在她身體抱恙的情況下,難得讓她早些回去休息。
一夜無夢,柳初漾無奈的睜開雙眼,拍了拍臉頰,雙手將嘴角向上拉了拉,逼迫自己出去面對。
纔剛出門,便聽見有小廝驚喜的聲音傳來,“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
聽到這話,柳初漾的心忽然亮了亮,可想起四個嬤嬤的臉,她的熱情瞬間涼了半截,她們絕不會允許他們見面的。
宋瑜匆忙的腳步清晰可聞,但她終究只能聽聽這聲音罷了。
果不其然,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四個嬤嬤刁鑽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王爺,前面便是柳姑娘的閨房,您不該再向前了。”
宋瑜稍微調整了下呼吸,他接到柳陽的飛鴿傳書,得知柳初漾暈倒,心中萬分放心不下,思前想後,尤其想到他的小女人受了委屈,他便再也忍不住,快馬加鞭的連夜趕了回來。
沒想到,竟然在她的門口被攔了住,縱然他涵養再好,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怒氣。
“嬤嬤在宮中多年,應當恪守身份尊卑,本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自有定奪,怕是還輪不到你們在這指手畫腳的。”聽上去,宋瑜的聲音有些冰冷,讓人心生懼意。
在所有王爺中,宋瑜應當是脾氣最好的,鮮少有人看他對誰動怒,但畢竟與宋玄乃是一母同胞,身上自有股皇家的氣勢,此時說這話,倒是將四位嬤嬤震撼了住。
但四位嬤嬤自恃奉了皇命,有聖旨爲她們做護身符,膽子也是大了起來,低着頭說道,“王爺,老奴們受了皇上的口諭,來瑜王府教柳姑娘學規矩期間,可不聽從府中任何人的命令。”
“聽你們這話的意思,想拿皇兄來壓我?”宋瑜的聲調如剛纔相同,緊接着說道,“再不讓開,休怪我不客氣。”
“王爺可是想跟皇上作對?”四位嬤嬤毫不退讓。
聽到這,柳初漾再也忍不住了,迅速開了門,打算制止宋瑜。
皇家之中,原本就親情寡淡,好在宋瑜跟宋玄兩兄弟的感情還算不錯,她可不想,兩人的感情因爲她有所改變。
“宋……”話已到嘴邊,想起這些天來學的規矩,柳初漾又硬生生的將話咽回了肚子裡。
轉而對四位嬤嬤溫馴得說道,“嬤嬤,是我壞了規矩,衝出房門見了王爺,跟他無關,還請諸位勿要將此事告知皇上。”
宋瑜遠遠的望着柳初漾,只是短短的十幾天不見,她卻像是變了個模樣,人已很是憔悴,面色蒼白,消瘦了大圈,柔弱的像是楊柳扶風。
這樣委曲求全的她,他看了,只覺心中痠疼不止,更何況,只是遠遠的看着,便知她受了不少委屈,連棱角也被磨平了許多。
宋瑜的步子下意識的往前邁了邁,想要更靠近她些。
可纔剛動了動,便被四位嬤嬤像座大山般的擋了住,柳初漾靜靜的佇立在那兒,眼中含着點點淚光,隱忍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我再說一遍,讓開。”宋瑜的聲音更加生冷,憑空的生出股壓迫感。
四位嬤嬤依舊硬着頭皮,擋在他的面前。
“來人,將她們抓起來。”宋瑜厲聲說道。
“王爺,我們可是皇上派來的。”四位嬤嬤大概也沒想到,宋瑜竟會爲了個不知來歷的野丫頭對抗皇上,驚呼着喊道。
說完這番話,府上的侍衛不加猶豫的將她們抓了住,任她們如何掙扎,都不肯放手。他們早就看不慣這四人在瑜王府橫行霸道的模樣了,仗着有皇上的聖旨,連瑜王爺都不放在眼裡,這裡又豈是容得她們撒野的地方?
將最大的障礙清除掉後,宋瑜三步並兩步的跨到了柳初漾的面前,於衆目睽睽之下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中的心疼絲毫未加掩飾。
柳初漾眼角的餘光觸及四位嬤嬤,下意識的想要將手抽出來,低聲說道,“王爺,您還是將她們放了吧,若是這消息傳到皇上的耳朵裡,怕是會對你有所嫌隙。”
“這些你不需要管。”宋瑜緊緊抓住柳初漾的手,不給她逃脫的機會,隨後朝侍衛吩咐道,“將她們帶回廂房,好生看管照顧。”
四人的身影走遠以後,宋瑜拉着柳初漾,往她的房間走去。
纔剛回到房間,宋瑜便將她摟在了懷中,摩擦着她的秀髮,貪婪得吮吸着她發間的清香,喃喃的說道,“初漾,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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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柳初漾瞬間紅了眼眶,先前受的委屈也都值得了,此刻她只想好好的依偎在宋瑜的懷中,什麼也不必多說,就這樣安靜的相處。
“你怎麼會回來?”柳初漾坐在宋瑜的腿上,把玩着他的頭髮,頭靠在他的頸間,輕聲詢問道。
宋瑜摟着柳初漾的腰,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骨頭,十幾天的功夫,到底是受了怎樣的折磨,纔會迅速消瘦,“柳陽飛鴿傳書,告訴我你身體不舒服暈倒了,我心中放心不下,也很想你,就回來了。”
柳初漾不說話,眼淚順着他的脖頸流了下來,燙的他的心也生疼。
“初漾,待會我便進宮,向皇兄說明,讓他准許你以後不用再練這勞什子的規矩了,我們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生活。”像是下了決心般,他說道。
最終在柳初漾的耐心勸說下,宋瑜還是沒有衝動的入宮。
柳初漾委屈的嘟了嘟嘴,賴在宋瑜的懷中,鼻音濃重的說道,“我從小便練功,被人當做沙包摔在地上無數次,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疼痛難忍,但那麼痛苦的時候我都經歷過來了,現在的訓練強度可比那時差遠了。”
“初漾,你不必擔心我爲難,皇兄跟我乃是一母同胞,想來定不會爲難我的,我不忍看你繼續消瘦下去了。”宋瑜心中萬分心疼,安撫着說道。
“我說的都是真的,再多的困難我都可以隱忍,可是你不在我身邊,我很想你。”柳初漾嗡嗡的說道。
宋瑜笑了笑,說道,“那邊的事,我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就不再回去了。”
“真的?”柳初漾猛然坐直了身子,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雙眼中閃着期待的光芒。
宋瑜忍不住颳了下柳初漾小巧的鼻,寵溺的笑着說道,“當然是真的,往後有我在王府守着你,看那四個老嬤嬤還敢不敢欺負你。”
柳初漾臉上揚起幸福的笑容,看的宋瑜心中亮了亮。
偌大的房屋中,唯有兩人四目相對,曖昧的情愫瞬間蔓延開來。
柳初漾的臉微微紅了紅,下意識的躲閃着宋瑜熾熱的目光,卻未曾想到,宋瑜忽的湊近,雙脣覆在了她柔軟的脣上,溫柔的誘導。
起初,柳初漾想要掙脫,卻被宋瑜牢牢的抱着,半點動彈不得,他的溫柔也漸漸吞噬了柳初漾心中最後一點堅持,她開始青澀的迴應。
他慢慢撬開她的貝齒,吮吸着她的丁香小舌,兩人的氣息交融,漸漸的動了情,由最初的淺嘗慢慢變得激烈起來。
兩人的身子抱在一起,她胸前的柔軟跟他緊緊貼着,情到深處,宋瑜的雙手忍不住在她纖瘦的身體上下游移,所到之處皆是點燃了把火。
如此情景下,宋瑜的身體也是誠實的做出了反應。
柳初漾只感覺有塊堅硬的東西頂着她,讓她的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些畏懼。
似乎察覺了柳初漾的僵硬,宋瑜停止了攻勢,低下頭平穩着自己的呼吸,半晌,他才強逼着將那股原始的衝動壓制了下去。
趁宋瑜鬆開手的功夫,柳初漾猛地站了起來,雙頰發燙,手足無措的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不知該往哪看。
宋瑜站起身來時,已恢復如常,他往前走了兩步,柳初漾腳步也輕微的後移,看來,他把他的小女人嚇壞了。
“初漾,別害怕,在你做好準備之前,我不會逼迫你做些什麼的。”宋瑜輕聲細語的安慰着說道。
柳初漾點了點頭,順從的拉住了宋瑜的手,正對上他的目光。
“我們把嬤嬤們放了吧。”柳初漾很不合時宜的說出了這番話。
宋瑜皺了皺眉,但他明白柳初漾的初衷,倒也沒法加以責怪,“好,都聽你的。”
柳初漾嘴角揚起了抹笑容,說道,“只要熬過這最後的半個月,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將四位嬤嬤放了後,礙於宋瑜的面子,她們倒是也沒再多說,繼續教柳初漾學習,嚴厲半分不減。
原本,柳初漾以爲,只要她忍,便能順利的熬過這一切,可顯然是她想的太過天真。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柳初漾迷迷糊糊的起了牀,將昨晚留的作業全都完成了遍。
教她三從四德的李嬤嬤便來了,看上去氣勢洶洶的模樣。
“柳姑娘,不知這些天老奴讓你讀的女戒,讀的如何了?”李嬤嬤質問着說道。
柳初漾恭敬的站着,說道,“回稟嬤嬤,初漾已讀的差不多了。”
“那你可是按這女戒的標準要求自己,恪守本分?”李嬤嬤繼續追問着說道。
“是。”柳初漾心中奇怪,往常四位嬤嬤都只管教課,從不會過問其他,今日她怎麼反常的很?
李嬤嬤卻是陰險的笑了笑,而後說道,“柳姑娘,您未來可是要做瑜王妃的人,最應當做的便是守婦道,唯有如此,才能相夫教子,成爲合格的皇室媳婦。可如今,您的私生活卻是如此不檢點,這要是傳了出去,讓天下人該怎麼想?”
柳初漾皺了皺眉,雖然她一再隱忍,但也不意味着她能容忍被人栽贓陷害,而不發一言。
“嬤嬤,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柳初漾詢問道。
李嬤嬤往前走了兩步,而後說道,“早先聽聞,柳姑娘曾與歸雲山莊少莊主有婚約在身,若不是瑜王府去的及時,此時你便已是他的夫人,您無名無分的在那兒住了幾個月,中間發生了些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我們無從而知,這便罷了。”
柳初漾的臉唰的蒼白,雙手緊緊的握起,李嬤嬤這話的意思,分明在影射,她已非清白完璧之身,這莫須有的罪名,她憑什麼要擔着?
可還沒等柳初漾出口反駁,李嬤嬤的話便再次響了起來,說道,“您來瑜王府也有些時日了,瑜王爺對您的心意便是老奴看了都感動萬分,可您萬萬不該仗着寵愛做出些藐視皇家尊嚴之事。”
“敢問嬤嬤,初漾哪裡做過這等事?”柳初漾硬生生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李嬤嬤呵呵笑了兩聲,而後說道,“前兩日,姑娘生病暈倒之時,令師弟柳陽摒退了左右,您兩人獨處了數個時辰,不知可有此事?”
柳初漾據理力爭,“我師弟關心我的病情也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柳姑娘說這些時日認真鑽研了女戒,您可知其中有一條便是女子不得與夫君以外的男子獨自相處?”李嬤嬤蠻橫的說道。
柳初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柳陽與我從小情同姐弟,我不知姐弟之前還需要忌諱這些?”
李嬤嬤輕蔑的笑了笑,說道,“情同姐弟,可見並非親姐弟,兩人把門一關,誰能知曉你們藉着姐弟的名義做了些什麼苟且之事?”
“啪”,柳初漾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朝李嬤嬤打了過去,聲音響亮而清脆。
李嬤嬤滿臉震驚,“你!你竟然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