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長嘶一聲,四蹄撒開掉轉馬頭向前奔去。聶無雙紗帽上的白紗紛紛揚揚遮住了眼前。在他朗笑聲中,只能緊緊抓住馬的繮絡。馬兒飛奔出大營,向外跑去。在疾馳中,她剛張口就被獵獵的風灌了滿口,出聲不得。
蕭鳳青哈哈一笑,又狠狠加了幾鞭,聶無雙只覺得勁風撲面,令人睜不開眼,除了只能抓緊繮繩,沒有其他的辦法。累
終於跑了長長一段之後,蕭鳳青不再催馬前行,聶無雙這才能睜開眼睛,馬兒正順着一條陌生的山路慢慢前行,沿路鶯飛蝶舞,路邊不遠有淙淙溪水聲傳來,路邊山花爛漫,奼紫嫣紅,四月的春光猶如畫卷從兩旁緩緩展開,寂靜安詳,令人恍若陷入夢境中。
聶無雙褪下紗帽,看着眼前的一切,幾以爲自己踏入了幻境之地。
“美嗎?”他的低喃就在耳邊。
聶無雙在馬上怔怔看了一會,回頭問道:“殿下是怎麼……”她還未說完,紅脣忽的輕輕擦過靠得太近蕭鳳青的薄脣。
男子的氣息幽幽蕩入鼻間,兩人近得呼吸間可聞,她猛地定住,他琥珀色的眼眸在春光看起來竟似琉璃盈透無暇。深邃的眼眸帶着比春光更明媚的笑意,只看着她。他從未這般開心,這樣意氣風發。離了應京的錦繡窩,溫柔鄉,他猶如一柄鑲滿了寶石的絕世寶劍終於開了刃,映出了屬於他的絕世風華。悶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蕭鳳青。頭上的盔甲爲他過於陰柔魅惑的面容添了幾分英氣,身上銀白的甲冑映着天光,泛起一層微微的光暈,他挺拔的身形就在這團光暈中,似神高貴又魅得猶如修羅。
她低下眼眸,不經意間,紅霞已染上了臉頰。心中掠過太息: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討厭不起來,又似罌粟花一般美得令人望而卻步。
“怎麼了?”他故意靠近她的臉頰,看着她白膩如雪的側臉上那一抹紅霞。
“沒什麼。”聶無雙說着擡起頭來,幽幽美眸中已掩去了剛纔的心中震撼與羞赧。
“美嗎?”他問道。
聶無雙看了一眼明媚春色,柔順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喜歡!”蕭鳳青哈哈一笑,下了馬,向她伸出手去,眸中點點光亮,灼灼如春波粼粼:“下來!”
聶無雙看了看自己身下的高頭大馬,微微有些躊躇。蕭鳳青的戰馬是百裡挑一的良駒,渾身毛色烏黑水滑,足足有一人多高,若是她這樣下來,心中亦是有些膽怯。
蕭鳳青看着她的猶豫並不着惱,只是依然伸着手,固執地等着她把手掌放在他的掌心上。聶無雙試探了許久,終於無可奈何地把手放在他的手上。胳膊上一緊,他已經把她抱了下來,雙腳落在綿軟的草地上,聶無雙這才感覺到疾馳過後的雙腳麻木無力,不由一軟,就要跌到地上。腋下被他攙扶。天旋地轉間,他已經乾脆把她抱起向前走去。
“殿下……”聶無雙無奈地喚道。
蕭鳳青笑着看着她,依然向前走去。
“殿下要去哪裡?”聶無雙見他不說話只是笑,不由問道。
“帶你去個好地方。”蕭鳳青貼着她的耳邊,笑着說道:“難得出來,就不許玩一會麼?”
他說話間神色頑劣,如鄰家貪玩的哥哥一般。聶無雙一怔,忽地想起自己尚在閨中的時候,每次被師傅學功課學得厭煩了,調皮的小哥總是會不知從哪裡躥出來,拉着她偷偷出府玩。她那時正是貪玩的少女時候,心中既害怕又想玩個痛快。每次她猶豫不決的時候。
小哥那張臉就突兀地靠近她嘻嘻笑道:“難得出府,就不玩嗎?太可惜了……”
“小妹,你快來!”
“小妹,這紙鳶要斷線了……”
……
腦中紛雜的思緒暗暗涌過,流過心底,她心猛地揪痛,不由埋入他的胸前。蕭鳳青沒有察覺到她的難過,大步向溪水的方向走去。他一路穿花拂柳,水聲漸響,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終於呈現在兩人面前。
溪邊芳草萋萋,草地嫩綠綿軟。蕭鳳青放下她,深吸一口氣:“這幾日可累死了,終於可以歇歇。”
他說着脫下沉重的頭盔,蹲在溪邊洗去滿面戰塵。聶無雙坐在草地邊看着他清洗,沉重的甲冑褪下,她的目光忽地被他肩後的一點血紅牽引過去。
“殿下受傷了?“她問道。
蕭鳳青手摸了摸,無所謂地道:“沒事,就是一點擦傷。”
聶無雙走上前,面上神色複雜:“讓我看看。”她幫他褪下上衣,露出雪白的中衣,那一點暗紅在雪衣上越發如一朵血梅一般妖冶。她爲他清洗傷口,又拿了隨身帶的藥瓶,撒了藥粉。
蕭鳳青坐着一動不動,任由她包紮傷口。
“你變了。”他忽開口。
聶無雙手中的動作頓了頓,這才淡淡回答:“殿下不也是變了,不是京中那無用風流的王爺。”
蕭鳳青聞言,輕輕嗤笑:“在京中要不是無用,如何能活到現在?”
聶無雙心中一痛,停了手坐在一旁。蕭鳳青看着她面容悽色,一笑:“怎麼了?好好的,今天不要不高興。”
聶無雙看了他面上的清淺的笑容,看了看天色,忽地不相干地說了一句:“明日就要大舉進攻棲霞關了吧?”
蕭鳳青俊臉上的笑容漸漸零落,猶如太陽隱去了光華,他慢慢地道:“是不是棲霞關一解圍,你就要回京了?”
聶無雙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掌上因爲激戰中的擦傷,狠了狠心,低頭清晰地道:“是,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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