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的眼皮微微一跳,但是很快,他便低聲誦起經文,底下或驚慌或恐懼的僧人也跟着誦經不止,深夜中,這梵音中帶着一種悲憤,傳得很遠很遠……
蕭鳳青冷冷看着清遠,明顯的,他是不會再多說一個有用的字了。
“搜!”他從薄脣中吐出一個字,殿外的士兵轟然答應,鐵甲鏗鏘,刀劍寒光明晃,僧人看着佛前冷然而立的蕭鳳青,心神俱驚。整個東林寺此時被火把照耀得猶如白晝,百年清淨佛門一朝墮入地獄。累
蕭鳳青看着滿殿的僧人惶惶不安,慵懶一笑,重新坐在椅上,對閉目唸經的清遠:“你不會那麼蠢藏着她爲東林寺引來災禍吧?”
清遠擡頭看着蕭鳳青,淡淡道:“所謂災禍,不正是睿王殿下帶來的嗎?”
蕭鳳青看着他明淨的眼眸,不由心一縮,這樣坦蕩無懼的眼神,他分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僧人,爲何有一種令人不敢侮辱褻瀆之感?
蕭鳳青別過臉,避開他的目光,冷笑:“不管如何,等本王找到她,你們東林寺就要大禍臨頭!”
清遠宣了一聲佛號:“那不是東林寺的大禍,那是整個應國的禍事。當初皇上就不應該錯信了殿下,以至現在變亂紛起,生靈塗炭!”
“嘩啦”一聲,蕭鳳青一掌拍上佛前的案几上。所有的供品都紛紛跳了起來,滾落在地,一地狼藉。悶
佛殿中所有的僧人都驚呼起來,從來沒有人敢在金身佛前這般無禮。清遠一動不動,他的眸色平靜,看着盛怒中的蕭鳳青:“魔由心生,殿下如今大權在握,攻佔了應京,就算蕩盡所有反對你的人,踩着遍地屍骨成爲九五之尊,殿下可覺得有一絲開心快活?”
蕭鳳青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這個曾經絲毫不入他眼中的年輕僧人,如今全天下敢在他面前說這番話的,也許只有他一個人。
清遠與他對視,絲毫不躲避。
很快,士兵上前跪地稟報:“啓稟睿王殿下,全寺搜遍了沒有找到皇后娘娘。”
蕭鳳青眼中一沉,他冷冷看着清遠,忽的,他笑了,他低下頭,長長如墨的束髮散在他臉頰邊。他低頭對清遠一字一頓地道:“你夠狠,寧可看着全寺的僧人爲她陪葬,都不肯說出她到底在哪裡。”
清遠看着面前猶如魔的男子,閉上眼,平靜地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睿王殿下找不到皇后,如果要泄憤,就殺了貧僧吧。何必爲難全寺的僧人?”
他此言一出,底下的僧人不禁動容,他們伏在地上,更加大聲地念誦經文。梵音裊繞神聖肅穆的佛堂,他就端坐在神佛前,面上漸漸平和安詳。
蕭鳳青看着無懼的他,清冷一笑,他似笑非笑地道:“想讓本王殺了你?做夢吧!”
他轉眸看着一地濟濟衆僧人,眼前掠過深重的嗜血笑意:“本王偏不殺你,要你看着這東林寺的僧人一個個死在你跟前,直到你說出她藏身何處。”
滿殿中的僧人頓時譁然驚呼,有膽小的僧人忍不住往外跑去,可是殿外守着重重鐵甲士兵,他們手中的刀揮起,血光隨之噴薄而起,一地的血腥令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清遠定定看着眼前失控的慘象,緊緊拽住手中的念珠。
血令失控的場面更加混亂,僧人們想要上前衝出囹圄,但是一地的鮮血令人無法向前半步。有的大聲疾呼,有的乾脆跪在佛前大聲念禱,有的四處張望,他們喊着要出去,可殿外手持兵器的士兵組成人牆,把他們都擋了回來。
蕭鳳青看着眼前的混亂,再回頭看着面色煞白的清遠,一笑:“怎麼樣?全寺的僧人換她一個人。你若不肯交出她,多死一個僧人你就多一份罪孽。”
清遠回過頭,耳邊猶有僧人呼叫哀嚎的聲音,他一字一頓地道:“就算是全天下的罪孽要貧僧一個人揹負,貧僧也不會將她交給你這等殘暴的人手中!”
他說罷,跪坐在蒲團上,閉目唸經,竟是不再說一句話。
蕭鳳青握緊了手中的劍,心中已經翻滾着洶涌的怒意,只要一劍,面前這個倔強得可恨的年輕僧人就會死在自己的劍下,可是明顯的這寺中,只有他知道聶無雙的藏身之處。
聶無雙……他深眸中涌起復雜的情愫,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長夜漫漫得無盡頭,這一夜,東林寺徹夜未眠,到處是刀光林立,到處是鐵甲士兵,他們粗魯地推翻每一處可以藏人的所在,他們的皮靴踏過佛經,蒲團,甚至踩過倒地的佛像,只尋找着一個女人的蹤跡。
清遠跪坐在佛前,不知唸了多久,殿中的士兵這才退了一乾二淨。蕭鳳青看着他,冷笑:“三天,給你三天的時間。不交出她,本王要屠寺!”
他看着他清冷明淨的雙眼,笑得邪妄:“別以爲本王做不出來,也不要挑戰本王的底線,本王現在不再是當初的睿王,本王是叛亂謀反的蕭鳳青!”
他冷笑着離開。長笑聲中,清遠看着面前垂目的金身佛像,低頭伏地,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佛祖啊,請庇護我東林寺,請庇護我大應百姓!”
天邊,如血的一輪朝陽升起,紅光映在神佛面上,無形中似血光籠罩。
在這混亂的世界中,有一種劫難也許連神佛都無法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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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酷耍狠滴蕭鳳青,可憐癡情的清遠,還有躲在密室中惶恐不安的聶無雙……
我承認,我也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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