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恬從莫府奔出來，一路回到皇宮，又腳下不停地衝進乾清宮，跑到宋淵面前，沒有絲毫前提示，就直通通乾脆脆地對他父皇道：“父皇，我要娶表妹做王妃！”
宋淵愣住，瞅着宋恬看了半響，纔回過神來：“你要娶哪個表妹做王妃？”
他一衆兒子裡頭，宋恬是最的一個。在宋恬之上，還排着一長隊親事未定的哥哥。而那一長隊的哥哥里面，也只有老三定了親，也還要到明年才能成親，老四老五親事都還八字沒有一撇。
怎麼他一個最的倒想要排到哥哥們前頭了？
雖大周朝兄弟姐妹成親沒有長幼有序的法，可他議親年齡都還沒到呢。
他着什麼急？
宋淵本來從劉公公口中聽到宋恪的事後，心正不好着。宋恬這麼沒頭沒尾地到他面前一嚷嚷，宋淵倒被自己這憨傻的兒子逗得有些樂了，心也緩了下來，就好奇地問道：“那你給父皇，你想娶哪家表妹爲王妃？”
“就是七七呀！莫七七！莫家的老七。”宋恬着又加了一句：“再者，除了她，我也沒有別的表妹了！”
“又是她？莫七七！”宋淵怔了怔，看着宋恬的目光就有些晦暗不明瞭。
他剛聽來消息，他家老二想要求娶莫家七姑娘爲側妃，興頭頭地帶了兩隻肥雁去莫家求親，卻被人家拒絕了出來。爲這事兒老二媳婦和老二鬧了一場，還告到了孫貴妃面前。
孫貴妃特意把老二叫到景陽宮訓斥了一頓，孃兒倆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他這裡還正爲老二的事鬧心着呢，兒子卻竟就又來對他：他也要娶莫七七爲王妃！
其實，從前年冬天宋恬第一次溜去莫家時起，宋淵就知道他家老八在和阿昭家的女兒來往了。他也曾想過把兒子叫到跟前，告訴兒子不許再去莫府，不準再見莫七七。
但幾番猶豫，卻總覺不忍。
老八雖然生在富貴中，長在榮華里，但其實卻是一個寂寞的孩。幾個大的早早的就都封了王，分了府，只有他最，所以自己把他留在宮裡，打算着等成親時再分府。
可是這樣一來，宮裡頭因爲沒有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一起玩，所以他總是顯得特別孤獨。這些年因爲無聊，他快把宮裡頭的宮有幾塊磚都要數清楚了。
福寧雖然和他年齡差不多，兩人卻脾不合，根本弄不到一起。
所以老八才總是會編了各種理由溜出宮去罷？
也是因爲此，所以以前每次足宋恬時，宋淵會對他偷偷跑出去的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最初宋恬開始頻頻去莫府時，宋淵也曾特意讓人去打聽過莫少璃。
暗衛們帶回來的報，沒有一個字那女娃兒不好。
因而，到底，宋淵沒有把阻止宋恬和莫少璃來往的話出口。
直到孫貴妃生辰宴上鬧出宋妙御池落水的事，他才現，原來在自己的兒子心中，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表妹，竟已重過親生姐姐。
那時宋淵才猛然驚醒，覺得不能再放任兒子和那女娃兒繼續親近下去了，不然怕真會鬧出什麼不合適的事來！
於是，他利用宋妙御池落水事件作藉口，下死令了宋恬的足。
可難道他竟已經得太晚，老八竟已對那女娃兒根深種？
宋淵目光落在宋恬臉上，眼神閃了閃，就覺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兒子那張充滿稚氣的臉上哪有半分柔蜜意？分明全然是凜然正義！
宋淵再想想之前宋恬跑來鬧着要提前出宮時，正是宋恪在景陽宮和孫貴妃生爭執後，他頓時也就明白過來了。
老八這是聽了他二哥想要娶莫七七側妃，打擂臺來了！
剛纔，不用，他定是跑去莫家見那女娃兒去了。
宋淵就看了看宋恬後的阿九。
阿九被看得心裡一激靈，忙低下頭，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其實阿九也覺得自己很冤枉，他是想阻攔王爺來着，可是他擋不住啊！
剛纔在宋恬風風火火闖進來“要娶表妹做王妃”前，宋淵聽劉公公起宋恪想要求娶莫少璃爲許王府側妃時，是很生氣的。
他生氣不爲別的，是因爲宋恪的癡心妄想。
縱然宋淵以前曾經怨過武昭，甚至因生恨恨過她。可是自打武昭逝去，那些怨和恨在他心裡已經越來越淡，越來越淺，直到淡薄得只剩下懷念。
自從上次在宮裡再見到莫少璃後，這數月來，宋淵不是沒有起過想要把莫少璃重新認回來的念頭，但因爲實在找不到好由頭，也抹不開面子，所以遲遲沒有動作。
其實到底，他還是不願直視面對自己曾經做錯的事，不願承認他曾經傷害阿昭那麼深。
可他心裡，對阿昭的女兒的疼惜愧疚之心卻漸重過一，他怎麼會讓她去給人做妾……即便是他自己的兒子，那也不行！
他正氣着，兒子來了，張口就又要娶莫七七做王妃……
宋淵想着，又看了宋恬一眼。
即便兒子的是想要莫七七做正妃，可在他看來，似乎卻也……不大合適。
上次那女娃兒來宮裡，他雖然只看了她幾眼，可就那幾眼，他卻也看出，那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孩兒。她不但遺傳了她孃親的美貌和與生俱來的貴氣，卻還又比她孃親又多了一種……
驕傲？堅忍？清遠？
總之是一種不清楚的感覺。
老八這樣的……
宋淵再看一眼宋恬稚氣的臉，純淨無害的眼神，心裡就嘆了口氣。
倒不是他覺得自己兒子不夠優秀不夠好，只是他覺得……莫七七那樣的女孩兒，他這兒子鎮不住啊！
也罷，反正她和老八年齡都還，現在做決斷還有點早，且走且看罷，也許……
“你現在還太，她更，你們都連議親年齡還不到，怎麼就能談論婚嫁了？你現在可不能娶她。”宋淵心中衡量完畢，對宋恬道。
“爲什麼？”宋恬不服道，“我已經十三歲了，轉年就要十四了！怎麼就太了？那要麼先定親？先定下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