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暗衛說，他到江南後遇到了程先生。”綠珠說。
“程先生回來了？”莫少璃猛地站起，向外走去，“雪鳶，去告訴你哥哥，讓他去槐樹衚衕告訴程先生，我要見程先生！”
“姑娘，等等！”綠珠忙追上去說道，“程先生雖然被沈家暗衛救了，可，卻還沒有回到京城！”
“沒回到京城？是什麼意思？”莫少璃站住腳轉頭問她，“程先生還在江南？”
“也不是，”綠珠忙說道，“暗衛說程先生受了傷，中了毒，至今時醒時昏，正在回京城的途中，他先回來給姑娘送信。”
“程先生受了傷？中了毒？到現在還時昏時醒？時間都過去了那麼久……怎麼會？”莫少璃急問道。
“沈家暗衛說，他得了咱們的信，夜兼程趕到江南的時，沈三爺已經遇了襲失了蹤，公事衙門已亂成一團。他說刺客去時，程先生正在和沈三爺議事，也同時不知去處。”
莫少璃聽得心一緊。
大柳樹上的沈家暗衛到底去遲了，沈策和程諾毫無防備地被偷襲也就難免……
綠珠繼續說道：“暗衛說他後來和沈三爺的其他暗衛，分頭到處去尋找沈三爺和程先生，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後來，沈家暗衛……對了，暗衛說他叫流風。再後來，官兵尋找了幾沈三爺和程先生不見，便說衙門裡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停止了對沈三爺和程先生的搜救。
流風和另一個叫驚雲的沈家暗衛不甘心，商議過後，就分頭帶了沈三爺的其他暗衛，繼續在江南各地細尋。搜尋了半月，沈三爺沒有找到，流風在一個小村莊裡現了住在村民家受了傷的程先生。”
“是程先生讓流風回來送信的？”莫少璃微啞着嗓子問。
綠珠：“應該是罷，流風沒有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他說他見到程先生時，程先生正昏迷着，村民說是在院門外現的程先生。因爲程先生曾帶着“救援隊”去過那村子救過村民，還放過賑災物品，村民們都記得他。
他們認出來程先生後，就把程先生救了回去，養在一家比較富裕的村民家裡，精心照顧着。村民對流風說‘大概每六個時辰先生會醒來一次，先生醒來的時候會自己摸出懷裡的藥丸吃一顆，也會要東西吃要水喝，吃完就繼續睡了。’”
綠珠說到這裡停了停：“姑娘，據流風的描述，奴婢覺得程先生吃的應該是丘道長的‘續命丹’。”
莫少璃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村民還說他們也找了郎中幫程先生看傷，可是郎中卻只能幫着程先生清理包紮傷口，卻治不了程先生的昏迷症。流風聽了村民的話，就也只能等。幾個時辰後，程先生果真自己醒了過來，流風就對程先生說了自己的份，又問起沈三爺。
程先生就對流風說了他和沈三爺遇襲時的景。程先生說本來當時沈三爺是可以脫的，但刺客把他擄到手裡做了人質，着沈三爺跟他們走，沈三爺爲了救他就跟着刺客去了，卻在樹林裡中了刺客預先設下的陷阱。
即便如此，沈三爺也把程先生從刺客手裡救了過來，可兩人卻沒有逃脫掉大批刺客的圍攻。突圍時，程先生看到有刺客拿刀砍向沈三爺，急之下撲到了沈三爺背上擋住了刀。然後……然後程先生就昏迷了過去，不知道後來的事了。再醒來時，他就躺在了村民家。”
“那沈策……”莫少璃輕聲問。
“程先生說醒來就不見了沈三爺，問了救他的村民，村民說當時院門外只有程先生一個，並沒有見到別人。”
綠珠頓了頓，又說道：“流風說他從江南迴來時，驚雲那邊也還沒有找到沈三爺。”
莫少璃沉默着沒有說話。
縱然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是真正到聽到時，卻依然覺得說不出的難過。
沈三那樣的人……竟真的那麼無聲無息地死了？
她依舊不願相信。
半晌，莫少璃嘆了口氣，說道：“程先生有續命丹護着應該也只是暫時無憂，卻到底……先生怕是受了不少的罪。你去問問流風，程先生大概還有多久能回到京城，問他願不願意再送些丹藥過去？或者，不用了，你問一問他程先生的行程就可以了。”
沈策還沒有找到，流風大概也不能安心，還是讓他早些回江南去罷。
兩個月了，程先生都找回來了……
莫少璃搖了搖，不讓自己再繼續想下去。
綠珠離開去找流風問程諾的行程後，莫少璃又叫來雪鳶：“讓你哥哥去鳳棲山找丘道長，告訴丘道長程先生受傷了，也中了毒，恐有命之憂，讓道長備齊東西下山。”
程諾是丘廣寒的師侄，兩人平雖然喜歡吵吵鬧鬧，擡槓鬥嘴，其實關係卻一直很好。
丘廣寒應該會去救程諾。
也只有丘道長親去，她才能放心。
果然，丘廣寒聽說程諾受了傷，着急上火得不得了，片刻也沒有耽擱，就收拾了東西就跟着林聰進了城。林聰把他送去了槐樹衚衕程宅安置後，回府稟報了莫少璃。
綠珠這邊也從流風那裡問來了程諾的行程：“流風說按船行的度，程先生現在應該到了徐州前後的地方。”
莫少璃點頭，想了想，起去外書房見莫四老爺，說道：“爹爹，女兒給嬤嬤備了些禮物，想要讓林聰送去通州。”
當初秦嬤嬤回通州沒有太久，莫少璃就把秦嬤嬤的去向告訴了莫四老爺。莫駿也知道莫少璃這些年一直和秦嬤嬤有通信來往，覺得林聰送東西去通州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所以也就同意了。
當天，林聰帶着丘廣寒離了京。
“流風走了。”晚一些時候，綠珠對莫少璃道。
“他走是對的。”莫少璃說。
他原本就不應該留在這裡，從一開始，沈策就不應該讓他留在這裡。
如果，流風當初跟着沈策去江南，也許……
可這個世上，終究沒有那麼多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