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莫老太太聽了綠珠的話後，神色變得極爲難看，冰涼的目光從莫少璃上移開，掃過莫少琪，落到吳氏上，眼神愈發森冷。
自己好好的兒子，竟被她們咒他死！
吳氏被她看得後背發涼：“娘，琪兒她是……她不是……”
莫駿卻已寒着臉站起來，對莫少璃道：“七七今也受驚了，就回去歇着吧！下次若再有人敢辱罵爹孃……”
他沉沉目光從吳氏和莫少琪上掠過：“你不防打得更重些！萬事有爹爹在！”說完憤然而去。
莫驕聽莫少琪竟說了那樣的混話，也有點急了，顧不得追究女兒被打的事，正想着要對莫駿說些什麼才能圓回場來。
莫駿竟已甩袖而去。
他連忙站起來追了出去：“老四！等等！”
吳氏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倆的背影在門口消失，抖着嘴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祖母，七七告退。”莫少璃心裡給莫四老爺點了個贊，帶着綠珠離開。
莫少琪早已停住了哭聲，白着臉看看老太太，又看看吳氏，想要爲自己辯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吳氏十分氣惱，明明是女兒捱了打，到最後怎麼反而成了她們母女的錯，連老太太都給起她臉子來，老爺居然也去上趕着哄莫老四。
可看着陷在太師椅中揉着眉頭一言不發莫老太太，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扯着莫少琪告退，忍着氣回了暉院。
兩後，吳氏終究還是帶着莫少琪去了鳳儀苑。
“莫不是府裡的風向要變？七姑娘打了六姑娘，大太太不給六姑娘出頭，反倒帶六姑娘去鳳儀苑給七姑娘賠了不。”
“可不是，鳳儀苑的秦嬤嬤明明被攆出了府，如今被七姑娘接回來，大太太不但沒有再趕她出去，竟還親自去了鳳儀苑安撫，當衆說是受小人矇蔽才冤枉了秦嬤嬤。”
“是哦。要換做以前……你還記不記得那次，六姑娘看上太后賞賜七姑娘的墨玉鎖，七姑娘不肯給，六姑娘在鳳儀苑大鬧了一場。後來長……四太太不但親自把玉鎖送到暉院，七姑娘還被送去罰跪祠堂，長公主陪着在祠堂外哭了兩個時辰，卻不敢說六姑娘半個不是……”
侯嬤嬤奉莫老太太的命去暉院叫吳氏到嘉善堂，穿過夾道時，卻竟聽到牆那邊婆子們高聲低語的議論聲飄到耳中。
她臉色便有些難看，看了跟着旁邊的小丫鬟九兒一眼。
九兒自然也聽到了那些話，見侯嬤嬤瞪她，忙提高聲音對着牆外斥道：“園子中的草未拔，院子裡的地未掃，湖面的葉子未清理，大娘們倒有閒在這裡嚼舌頭！看報給大太太知道，一併打板子攆出去！”
牆外的三個做粗活的婆子，本想乘着主子們午休的空閒偷個懶聊八卦，哪知竟被人隔牆聽到。聽牆裡傳來的是侯嬤嬤邊小丫鬟九兒的聲音，不由嚇得縮頭吐舌，各自散開去了。
侯嬤嬤繃着臉到暉院，掂量着到底沒有把在夾道聽到的話講給吳氏，只說老太太有事相請。
吳氏見她臉色不大好，忙請她在杌子上坐了，又讓金燕倒了好茶，笑道：“媽媽辛苦了，先吃杯茶歇歇。”
侯嬤嬤接過茶，臉色稍稍好了些。
吳氏笑道：“媽媽可知老太太找我是爲何事？”
侯嬤嬤目光閃動了一下，說道：“聽說太太昨天親自去了鳳儀苑，還給秦婆子平了反？”
吳氏聞言知意，心裡便知道莫老太太找她的用意了。
雖然那天老太太因爲琪兒的話生了氣，又迫於莫老四的怒氣放過莫少璃，但她終究還是厭惡着鳳儀苑的，尤其是和宋昭有關的一切。自己今天不但去給莫少璃賠了不是，還給秦婆子下了話，老太太約莫是覺得被打了臉，來找自己的晦氣了。
吳氏想起這些天莫驕對她說的那些話，覺得有些事也該去和老太太講一講了！
她心中思量着，耐心等着侯嬤嬤吃完茶，說笑了兩句，便就起一同去了嘉善堂。
雖然吳氏孃家門第比莫老太太高許多，又是太婆婆親手交給她的掌家權。但莫家終究是以仕途爲重的詩禮之家，大周朝崇尚孝義，不孝者不能入朝爲官，所以吳氏倒也不敢仗着出不敬莫老太太，輕易並不去觸她的黴頭。
又因爲侯嬤嬤是莫驕的嬤嬤，常會把老太太的事透漏給吳氏一二，有她在老太太邊做內應，吳氏在老太太跟前也算是順風順水。
不說吳氏去找老太太如何商量攸關莫府榮華富貴的大事。
且說莫少璃這邊，自從接了鐵箱子的大任在，她抽空便把裡面的文書契約過了一遍目。
只看得她從心如止水到心潮澎湃，合上最後一頁文書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惠安長公主實在太有錢了！
她還僅僅是個外姓公主！
難怪古代人都爭着當皇帝呢，光當皇帝的義妹都已經這般了不得！
只是，這麼多田產生意，長公主去世後這一年多也不知有沒有人打理？
莫少璃叫來秦嬤嬤問她。
秦嬤嬤道：“公主嫁到莫府，因爲不方便出面管這些，又不想讓莫府和四老爺知道，便就都交給了程先生去管。如今也還是程先生在打理，只自從老奴被送到田莊後，直至今天沒有再見過程先生。”
莫少璃問道：“這程先生是什麼人？”
秦嬤嬤道：“程先生原本是護國將軍手下的謀士。將軍去世後，公主進宮前發放銀子遣送將軍手下的人，程先生說自己孤一無處可去，公主便留他在將軍府。後來程先生便一直幫着公主看護着將軍府，打理着將軍府的產業。公主成親後，程先生又跟了過來，幫着公主打理全部的田產生意。”
“程先生名叫什麼？現在在何處？”
秦嬤嬤道：“姓程，名諾，現在他已不住將軍府裡，而是獨自買了宅子在外面住。只是老奴從去年便沒有再見過他，也不知他現今在何處。”
莫少璃點了點頭道：“你設法去和程先生聯絡，看他如今有沒有在京城。”
長公主當初把這麼大的家業交給程諾管理，先太后應該也是知道的，能被太后認可的人，應該是極爲可信的。長公主去世後他這麼久沒有來找自己，大致也是因爲不知道長公主究竟把田產做了如何處理，不敢貿然前來。眼下最要緊的是要能見他一面，才能知道哪些田產和生意如今到底如何。
惠安長公主在世時和程諾之間的聯繫也沒有過明路，都是秦嬤嬤在中間傳遞消息，所以秦嬤嬤和程諾之間自有他們的聯絡方式。
過了兩。
秦嬤嬤對莫少璃回道：“程先生現今在莫府附近買了宅子住着，一直在等老奴去找他，聽老奴說公主把田產交給了姑娘，他便請求見姑娘一面。”
莫少璃道：“我也正想要見他，有話要問。”
秦嬤嬤見她對長公主的產業上心自然高興，覺得自己終不負長公主所託。
但想了想她又說道：“姑娘出府須得老太太大太太同意，現在又在孝中，如何才能見到程先生？”
莫少璃想了想，說道：“你去告訴程諾，我打算去護國寺見他，讓他做好安排，不要讓人知道和看到。”
“護國寺？”秦嬤嬤吃驚的望着她，半晌問道：“姑娘爲什麼會去護國寺見程先生？”
莫少璃嘆道：“因爲我沒有別的選擇。”
秦嬤嬤嘴脣動了動，卻終沒有把話說出口，自去通知了程諾。
隔，秦嬤嬤對莫少璃道：“程先生已安排好一切，只等姑娘。”
莫少璃點了點頭：“我會盡快找機會去見他。”
次，莫少璃尋了機會，對莫四老爺道：“孃親昨夜託夢，說曾在護國寺許願爲爹爹祈福，卻還未來得及還願便就離開了。如今娘想起便覺心中不安，讓女兒代爲前去還願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