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馬車外的喧譁聲,懶洋洋的靠在舒適的軟榻上的女子鳳眸微斂,笑意斐然,那眸色間的愉悅,清澈見底。
出了皇宮後,整個人心裡都稍稍放鬆了些許,其實沒有開心,只是感覺沒那麼壓抑了。
梁氏皇朝的皇宮,重生後她一直待的地方,幾乎****夜夜都待的地方,陰暗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梁氏皇朝的皇宮內院竟然是如此的黑暗,沉沉的幾乎斷氣。
呼呼呼——
啪啪啪——
馬車外突然響起一陣奔跑追逐的聲音,緊接着,街道上一片嘈雜,似乎有人倒翻了百姓街邊擺放的菜籃子,踩壞了蔬果,便是一片叫罵聲。
一個陪同在馬車內的宮女見原本安心靠在軟榻上的女子突然皺起了秀眉,以爲這位娘娘不高興了,正要說些什麼安撫一翻,突然馬車一震,似乎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伴隨着一聲嘹亮的馬匹嘶叫的聲音,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然後開始極其不穩的跌跌撞撞的行駛起來。
慕千雁皺起眉頭,坐了起來,透過因爲震動而不停大幅度搖晃的窗簾,依稀看到外邊人仰馬翻的場面。
不過沒有什麼危險。
當年她在女尊的時候,遇到過太多次借混亂暗殺的現象,雖然目前還沒有什麼事兒值得別人派殺手來殺她,但還是警惕些的好。
確定這一點之後,心中稍安,她微微坐直了身子,一隻手抓住了軟榻的邊沿,以防意外。
這時,外邊傳來車伕粗狂的聲音,雖然外邊極其的吵,依舊穿透嘈雜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裡邊。
“夫人,您沒事兒吧?”
車伕的聲音中氣十足,顯然是一個有武功功底的人,此次慕千雁爲國祈福,代替皇后慕千憐出行的事情樑謹夜非常看重,派在她身側的人,少而精,都是有武功的人。
不過隨從五人,除了外邊的兩個侍衛,都是自己人。
想到這裡,慕千雁眼中閃過一抹冷然,看來還得解決侍衛這個麻煩。
外邊車伕還在說些什麼,不過這一次外邊的聲音又吵了些許,馬車更是顛簸,車伕的話交雜進外邊的爭吵喊叫聲,支離破碎。
實在是聽不大清楚。
不過下一秒,一名守在外面的宮女便扶着馬車門框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然後在顛簸中勉強行禮說道:“夫人,外邊似乎有人偷了東西,追逐間打翻了別人的攤位,所以一時混亂,一會兒就好了。”
說到這裡,那宮女有些擔心這個女子會不悅,又說道:“讓夫人受驚了。”
出門在外,總不能太過張揚的告訴所有人這車裡的人是當朝裘妃
娘娘公冶玉,是當朝寵妃。
這樣總會招惹來一些原本不該有哦麻煩。
所以在稱呼方面,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見坐在軟榻上神色平靜的女子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那宮女心下稍安,走了出去。
……
黑,深不見底的的黑,濃重的墨色渲染,交織着幾乎不算光的絲絲亮點,和着沉沉的霧色,在密林伸出沉澱,沉澱。
然後沉沉的鋪滿泥濘的沼澤,透過濃濃的霧靄,依稀可以看見沼澤內不停冒出來的黃綠黃綠的氣泡,噁心的讓人想吐。
一名男子,灰白衣衫,腰配一把未安劍鞘的長劍,負手立於沼澤地的最北邊,擡頭仰望着濃重霧色的盡頭,高大的不像話的參天古樹,插入雲端,仍不見終點。
那裡的樹,比他現在所處的密林高大太多,也詭秘太多。
男子皺起了眉,清雋的臉上,帶着些憂思。
那滿是參天古木的森林內,似乎有無數暗色交織,人只要稍稍向裡面跨出一步,便似乎將會萬劫不復。
當今中原,有三處神秘的地方,一乃不屬於任何國家的南疆,二乃屬於梁氏皇朝臨界處的北園深山,而三則……
居言,海面之上,有一處孤島,脫離所有海上國家的束縛,脫離任何皇家的領域,存在在一處偏遠的海域密佈礁石的地方。
據說那是一個門派,但是幾乎沒有人敢進去。
因爲凡是去了那裡的人,都要先突破孤島周圍的漩渦,而進去的人沒有一個人回來過,均生死不明。
至此三處,南疆術法詭秘,北園深山危險重重,那個海上孤島,只進不出。
而眼下灰白衣衫男子身前不遠處的森林,其實才是北園深山最爲神秘的地方,那裡佈滿了能令人產生幻覺的瘴氣,是黑紫色的煙霧伴着暗沉沉的黑色,絲絲縷縷的交織纏繞,幾乎透不進一絲一點的陽光。
因爲那瘴氣太濃,枝葉太茂。
不過說說是不遠處,實則距他的距離也算是遠了,因爲如果走的太近,便極有可能吸進瘴氣,灰白衣衫男子此刻所處的位置是安全距離內離那片森林最近的位置。
嗒,嗒,嗒。
嗒嗒嗒——
森林裡面似乎傳來了嗒嗒的聲響,似乎有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可那腳步聲也太過強大。
灰白衣衫的男子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修長乾淨的潔白手指隨意捻了一片翠綠的竹葉,輕輕的放在的脣邊。
而另一隻手,則略微帶着些防備的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
那劍沒有劍鞘,卻磨的鋥亮,似乎只要手指在劍身上輕輕一碰便會劃破肌膚,流出血來。
脣抿了抿,男子清雋的臉乾淨而溫潤而,神色安靜,那置於脣邊的竹葉間便流溢出悠揚清雅的樂聲。
那聲音初時安穩平靜,帶着安撫,然後慢慢變的低沉起來,越壓越低,然後音調陡然上升變尖,緊接着突然低迴婉轉,詭秘至極,就好像走在一片沒有窮盡的黑暗裡,包羅萬象。
而那遠遠的似乎從全是參天古樹的森林裡的沉重的腳步聲也隨着灰白衣衫男子的樂聲,時輕時重,時緩時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