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瑟這兩日的日子過得如魚得水, 極其順心,韓雲辰就像是變個人似的,對她百依百順, 極盡寵溺。整日在府裡陪着慕瑟, 賞花, 聊天, 煮茶, 彈琴。晚上也是歇在她房裡,與她極盡纏綿。
這些看在旁人眼裡,真是是琴瑟和鳴, 恩愛非常。
詩兒絲毫不漏的將韓府裡的情況傳給了慕亦皓,慕亦皓對此不發一言, 但是神色之間倒是緩和了些。慕皇得到這個消息, 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眉宇間添上了一層愁戾之色。
慕瑟倒是很歡悅,心情異常舒坦了, 對於韓雲辰的那種不安感和疑惑感也慢慢鬆懈下來,每日盡情地享受着韓雲辰的縱容。但是,福禍相倚,太過於得瑟的人,總會掉坑裡的。
第三天晚上, 慕瑟就受到打擊了。
在詩兒告訴她, 韓雲辰打算今晚歇在淮月房裡時, 慕瑟正在樂滋滋地試穿着衣衫。
像是沒聽明白一般, 慕瑟又問了一句, “什麼?”
“公主,駙馬爺說, 他今晚歇在西院,讓公主您別等了。”詩兒瞧着慕瑟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詩兒的這句話一下子就讓這幾天一直生活在夢幻中的慕瑟回到了現實中。美好的幻象被詩兒無意戳破,慕瑟頭腦瞬時清醒過來了。
人們總說美麗的女人是世上最厲害的迷藥,讓人迷醉其間而不自知。慕瑟卻想說,韓雲辰纔是世上那一劑最強的迷藥,一旦沾染,便會迷失了自己。
自詡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慕瑟終於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愛上了韓雲辰。不是遊戲,不是好玩,不是爭勝,而是真正的,真正的喜歡上了他。
這種喜歡已讓她在不自覺中就學會了討好別人,學會了捨棄,學會了計較,學會了……患得患失。而這些,她到這一刻才真正明白過來。
既然明白過來了,那就更應當果斷地劃定領地,因爲韓雲辰只能是她的!
然而,當慕瑟又氣又酸的趕到西院時,西院房門早已緊閉,房裡也已經燃起了燭燈。
幽黃的窗紙上倒映着兩個相偎着的剪影。兩個人影隨着燭火的晃動,一下一下地輕晃着,曖昧而又甜蜜。慕瑟就那麼站在院中瞧着。
靜立了片刻,慕瑟突然莞爾一笑,慢慢地走到房門口,然後提起裙子--猛地踹了上去。
“砰”木門微微晃了一下,慕瑟在門外高呼:“夫君,夫君!東院房裡有耗子,好大一隻耗子,一直在那裡跑來跑去!夫君,夫君--”
淮月驚詫地看着房門,聞言,溫婉地對韓雲辰說道:“公子不必擔憂,小蘭抓了藥,淮月也感覺好些了。公子你和公主剛新婚,不能冷落了公主……公子還是回東院吧。”
韓雲辰挑眉,聽着慕瑟在外面大呼着,既不阻止,也沒動氣,淡淡地瞥了眼房門,便拉過淮月的手,“淮月,你知道我只能給你這個名分,其他的,我也給不了。”
淮月低頭沉默着,待擡起頭來時,臉上已滿是淚水,“淮月知道公子的意思。淮月已無他求,但求公子准許淮月留下,淮月……”
韓雲辰輕拍着淮月的手背,打斷了她的話,“此言甚早。世上的情愛只不過是人的執念罷了。一念緣起,一念緣滅……終有一天你會想明白。”
“那公子,你想明白了嗎?”淮月略帶不甘的問道。
“我?”韓雲辰看着那忽左忽右,不斷搖曳的燭火,慢慢地說道:“也許吧。”
“夫君--耗子!好大的耗子!”
慕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韓雲辰微不可察的勾了下脣角,擡頭對淮月說道:“你再陪我說說話,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秉燭夜談了罷。”
搗亂了許久,屋裡的兩人竟然還能沉得住氣。慕瑟氣極,回頭對詩兒說道:“我今兒要在這兒睡了!”
啊?詩兒看着情緒明顯急躁起來的慕瑟,傻愣地問道:“可是,公主這兒沒牀啊?”
“我要席地而睡!詩兒,你去將我被褥拿過來。”慕瑟是鐵了心,今天必須要守在這兒,讓屋裡的兩人心神不安。
“是,奴婢馬上去。”
看着詩兒離開,慕瑟回頭瞧着房門,嘴裡嘟囔着:“我都這麼好了,你怎麼還惦記着別人?”
***
慕瑟醒來的時候,詩兒剛好端着漱洗的用具進來。見慕瑟起身了,詩兒急忙走過去,扶起了慕瑟,替她梳洗起來。
“詩兒,我怎麼在房裡了?”
“公主,昨晚你在外面睡着了,是駙馬爺抱你……”
“駙馬呢?他在哪兒?”慕瑟將溼帕子遞給詩兒,也沒等詩兒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
“回公主,駙馬爺現在上朝還未回來。”詩兒一邊替慕瑟挽着髮髻,一邊回道。
“那他昨晚是不是沒回房?”
“呃,駙馬爺沒、沒有……”
沒回房?那就表示是在淮月房裡歇着了?慕瑟臉色陰沉了下來,手中的象牙梳被她重重地拍在了妝臺上。
“詩兒,丞相府有馬麼?”
“有,啊,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啊,公主,你要去哪兒?”
詩兒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簪子,又看着已跑得不見影的慕瑟,喃喃說道:“難道是我說錯話了麼?可是,駙馬爺昨晚去了書房,確實沒回東院啊。啊!我怎麼這麼糊塗,公主一定是誤會了,糟了糟了……”
詩兒急忙放下手上的東西,跟着跑了出去。
慕瑟找到馬廄,直接牽起一匹棕色的馬,便跳了上去。
她現在心情很亂,很複雜,整顆心就像火燒似的,又疼又悶。如果再不做點什麼激烈的事來轉移注意力,她保不準一衝動就直接跑到韓雲辰面前,休了他……或者閹了他。
理智已壓不住滿是醋意的情感,慕瑟一把抄起馬鞭,使勁地甩了一下,棕馬長嘶一聲,飛快地踏蹄向前奔去。
“啊,公主!!危險!!糟了,糟了,這下怎麼辦?”詩兒剛跑到馬廄前,就看到慕瑟騎馬離去的背影。
“對了,還有駙馬爺!駙馬這會兒也快下朝了,得趕快找駙馬爺去!”
丞相府外不遠處就是京城鬧市。慕瑟不辨方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跑到這兒來了。
雖然離大中午的還有一點時間,但是街上的人也並不見少。那些簡易的攤棚,貨架也都擺在了街道邊。市集的街道雖然比其他地方的巷道要寬,但是擠滿了這些人和事物,就顯得異常狹小。
慕瑟心裡正異常懊悔。剛纔不該頭腦一發熱就縱馬。好吧,縱馬也就算了,但是這匹本來很溫順的馬被抽了一鞭之後,怎麼就變成了一匹瘋馬了?
此時,慕瑟就是騎在一匹瘋馬上,在街上亂竄。
慕瑟瞧着眼前的人越來越多,心裡不禁害怕起來。兩眼緊盯着前面的街道,慕瑟緊咬下脣,死命地扯住馬繮繩,試圖讓棕馬的速度慢下來,可是□□的馬此時卻異常堅定地奔向瘋狂,長嘯一聲,四蹄撒歡地往人羣裡衝去。
“讓開,快讓開!”慕瑟伏在在馬背上大喊着。
大街上的百姓,哪見過如此瘋狂的縱馬場景,愣是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大呼着“瘋馬來了,瘋馬來了,大家快躲開啊~”
人羣一片混亂,貨攤翻了,木棚倒了,“噼裡啪啦”一陣雜亂。
慕瑟見人羣漸漸散開,心裡也慢慢地鬆了口氣,正當要完全放下心的時候,突然就瞧見幾米開外的街道旁,幾個人影背對着她,正在往前走着。
“快點閃開啊~”慕瑟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