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權術 出版外部分.陌上花 一百三十四,謝君恩
聽得李賢跟王杲倶是這般一般無二的聲口,石亨心裡頭頗有些詫異,不過禮數還是要的。
故而石亨便上前扶起跪在自己跟前的兩人,隨即開口說的:“王大人,李大人,你們來了就來了,何必給本官行這麼一套禮,本官如何受得起,兩位快快請起。”
聽得石亨有此一說,李賢便開口言道:“石大人不怪罪李賢肆意叨擾,便是李賢的大福氣了,給石大人磕個頭算得了什麼。”
戶部尚書王杲也隨聲附和道:“李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此番具公服拜謁石大人,理所應當,理所應當的。石大人不必客氣,若是不受,下官還不知道如何是好呢。”
聽得眼前的兩人如此言語道,頗有些好大喜功的石亨自是喜不自勝,便對着李賢跟戶部尚書王杲開口言語道:“好說,好說,既然兩位大人衆口一辭,那石亨也就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站着受兩位一禮,兩位可以起來了。”
戶部尚書王杲和李賢相互對了一言,便從地上起來。
“王大人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公服拜見鄙人,不知有何貴幹。”石亨心下頗有有些懷疑戶部尚書王杲的來意,便開口試探的問了一句。
李賢見石亨有此一言,便張口言語道:“石大人,事情是這樣的,李賢昨日在府上聽大人說要讓李賢接任戶部尚書一職,不過李賢才具平平如何能當得此任,便去戶部尚書王大人處跟王大人言談了一下此事,方纔發覺王大人對天下各省的度支情形是瞭如指掌,戶部尚書一職非王大人莫屬。而王大人對石大人的軍功政績也很是仰慕,故而便相約今日一同來府上,好好跟石亨大人討教一番時局的看法。”
石亨聞得此言,心裡頭覺得頗有些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這個李賢說的究竟是如何的意思,便打着哈哈的說道:“石亨是武官出身,對於戰伐之事頗爲熟諳,至於這時局的看法,石某人自認不才,兩人大人是否找錯了人。
前頭有了李賢的鋪墊,戶部尚書王杲聽得石亨有此一言,便張口跟石亨道明瞭自己此番的來意:“石大人,事情是這樣的。石大人奉旨在家中思過的時日裡頭,徐有貞在朝中大肆安排舊日朋僚,黨同伐異,快要逼得下官這等人沒有立足之地了,下官此來是想要大人復出,振臂一呼,驅逐徐有貞,以振朝綱。”
石亨聽得戶部尚書王杲表明了心跡,心下知道此人是情願歸附自己的,自然是極爲高興,便對他開口言語道:“王大人所言一點不差,徐有貞這些時日以來實在是太過無法無天了,不夠眼下皇上對他是言聽計從,我們也不得不暫避起鋒芒纔是。”
李賢聽得石亨有此一言,便接口說道:“下官跟王大人商議過了,想要對付徐有貞,眼下唯一的法子便是擡出一個跟徐有貞官爵相當之人,環顧朝中,也唯有石大人一人威信能孚衆人,石大人擔負此等重任正是衆望所歸之事。”
石亨聽他有此一說,便張口言語道:“李大人這等溢美之詞,石某人如何敢當。”
戶部尚書王大人自然也是極爲機敏,便對着石亨開口言語道:“不不不,石大人,下官的看法也跟李大人一樣,眼下朝廷裡頭唯一能夠跟徐有貞那個老匹夫抗衡之人,非石大人莫屬了。”
石亨聽得這兩位倶是這般言辭,心裡頭自然是極爲欣喜,面色卻依舊有些不動聲色的開口言說道:“兩位大人如此擡愛,石亨感同身受,不過二位大人也知道,徐有貞前次在皇上進讒言,害的老夫不得不在家中面壁思過,老夫就算是想要去跟徐有貞相抗,眼下也不是時機。”
李賢便接口道:“石大人所言甚是,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此事便是如此,不過眼下欲要跟徐有貞抗衡,卻非石大人出面振臂一呼不可服衆,還請石大人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看在皇上的份上,能夠力任其艱。”
李賢這這番話說的情詞懇切,又不着痕跡的暗自拍了石亨的馬屁,石亨心裡頭自然是極爲欣然,畢竟從李賢的口中可知朝廷中的官員們也有些是不服徐有貞,而想要依附自己的。
“既然李大人和王大人倶是這般說法,石某人也就勉爲其難,不過兩位可要把緊口風,千萬不可將此事泄露出去。”石亨頗有些躊躇滿志的對着李賢等人告誡道。
戶部尚書跟李賢聽得石亨有此一言,心裡頭倶是明白石亨已然是動了心,應允了此事。
既是如此,也就是說石亨已然是將二人作爲心腹看待了。
李賢見得這般的情形,便上前一步,對着石亨極爲隱諱提出一個請求:“石大人,王大人在戶部尚書之位上勤勉有加,耕立有年,此番徐有貞如是想要動王大人的位置,還請石大人能夠在皇上跟前踢王大人說句話,也好替着王大人保住這個位子,日後對付石亨,王大人自然也不會不盡心。”
石亨見李賢張口說出了這等言辭,頓時雙目精光暴露,只射李賢的面前,似乎是想要洞穿李賢這般說法的內在因由。
李賢見石亨有此舉動,絲毫不爲所動,依舊保持着一副極爲矜持的微笑。
石亨盯着李賢看了一言之後,忽然就變過一副顏面對着李賢笑着言語道:“李大人所言之事頗爲不差,徐有貞眼下在朝中結黨營私,黨同伐異,居然想要扳倒戶部尚書王大人,此事頗爲可惱可恨。李大人,王大人,你們二位放心,只要石亨還在朝中,絕不會作勢徐有貞在朝廷裡頭胡搞瞎搞。”
戶部尚書聽得李賢有此一言,懸着的心自是一鬆,他心裡頭明白經由李賢的這番勸誡,石亨已然放下了要將自己的位子贈送他人的想法,而石亨對自己做出的許諾的同時,也同樣要自己做出保證擁戴依附石亨。
心裡頭明白了這件事情,戶部尚書便大袖一展,隨即對着石亨俯首跪拜道:“石大人,此事若無石大人支持,小可只怕這卑賤的官位一定保不住,今日得石大人一諾,勝過千金。請石大人受下官一拜。”
說着戶部尚書便對着石亨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
石亨見他有此舉措,慌忙對他開口言語道:“王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同朝爲官,而且品階也不相上下,若是此事被他人知曉,日後石亨有何面目面對朝中同僚,王大人,請快快起來說話。”
石亨口中雖是這般說法,不過身子卻絲毫沒有動,絕無上前扶他一把的意思,王大人自然是明白石亨的意思,自顧自的給石亨磕了一個頭,方纔從地上站起來。
站起來之後,便對着石亨開口言語道:“石大人,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朝中已然是多事之秋,眼下徐有貞的勢力絕大,我等同官都要受徐有貞的傾軋,還請石亨大人要早些出面,免得朝中的官員們受不住徐有貞的壓力,悉數歸附到了徐有貞的派系之中,到了那個時候,想要改變局面可就有些困難了。下官的這番逆耳忠言,還請石大人能夠嘉納。”
石亨聽得此人有此一言,心下也是微微一動,便上前扶了王大人一把道:“大人所言真是不差,石亨心裡頭也只徐有貞此人狼子野心,所謀不小,不夠徐有貞畢竟是個文官,就算他如何在朝中鬧,只要聖上還將兵權交付在石某人手中,便能壓制他。”
李賢聽得石亨有此一言,便走到石亨的跟前,對着石亨施禮說道:“石大人所言一點不差,古人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眼下皇上雖說傳旨申斥了石大人,不夠卻絲毫沒有剝奪大人的兵權,從這等情形上推斷,皇上依舊對大人倚賴甚深,不管徐有貞在朝廷裡頭如何攪風攪雨,只怕還不足以威脅到石大人。不夠李賢心裡頭依舊有一時不安,不知道該不該跟石大人言及。”
這些時日多虧了李賢幫忙,石亨方能從徐有貞手中將兒子救出,石亨對李賢自然是刮目相看。
如今聽得李賢有此一言,石亨心裡頭頗有些好奇,便對着李賢伸手做勢道:“李大人素來是謀略高遠,若是有話,不妨直言。”
聽得石亨有此一問,李賢故爲矜持了一下隨即方纔低聲接口說道:“石大人,目下徐有貞雖是沒有跟皇上上言要剝奪大人的兵權,不夠此從局勢看來,徐有貞心裡頭未必沒有這個想法,若是真有那麼一天,石大人的兵權被徐有貞在皇上面前進讒言,藉故削除掉了,到了那個時候,石大人想要反制徐有貞可就難了。前朝淮陰侯的前車之鑑飛,大人可不得不防。”
石亨聽李賢說出了這番話,心下不由大爲憂愁,先前他並非沒有想到此事,不夠從情形看來,皇上雖是削掉了自己兵權,不夠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和徐有貞共事的時日裡頭,石亨早就將徐有貞睚眥必報的個性摸得很透了,他心裡頭知道徐有貞絕不是易與之輩。
眼下聽得李賢有此建言,石亨心下便想起了淮陰侯的事情來,心裡頭覺得自己決不可重蹈覆轍,坐以待斃。
心下有此想法,石亨便大手一揮說道:“徐有貞他敢,若是徐有貞在皇上面前如此建言,石亨定然於他不死不休。”
李賢見得石亨有此表示,便對着石亨搖搖頭說道:“石大人,人心隔肚皮,再加上徐有貞的陰鷙沉穩,難保徐有貞不會想出這等法子來暗算石大人。”
石亨聽得李賢有此表示,心下也不免一動,隨即一拍大腿,對着李賢開口言語道:“嗯,嗯,李大人今日提點的好,徐有貞這個老匹夫,心眼最是惡毒不過,當年爲了陷害於謙於大人,都是徐有貞獻出的陰招,最後說動了皇上,才得手的。眼下看來,徐有貞也就有可能將這些手段使用在石某人的身上,此事倒是不可不防。”
李賢聞得此言,便煽風點火的對着石亨暗示道:“石大人所言一點不差,從眼下的情形看來,雖說還不知徐有貞時候會出此陰損的計策,不過要是等徐有貞出了這些陰損的法子之後再行對付徐有貞,只怕事情已然是晚了。要預作防範纔是。”
石亨聞得李賢有此一言,便搖着鋼牙開口言道:“李大人所言一點不差,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此事一點不差,石某人決不可坐以待斃,一定要先下手爲強纔是,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李賢見石亨有此言語,心裡頭便明白石亨已然被自己一番言辭給打動了,照着眼下的情勢看來,火候也夠了,不必再行奉勸了,以免石亨懷疑自己的用意。
如此一想,李賢便對着石亨拱手說道:“石大人聖哲天縱,想來心裡頭必有良謀應付此事,不必李賢從旁多嘴多舌了。”
石亨聽得李賢有此一言,便攜着李賢的手說道:“古人云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此言一點不虛,今日若無李大人的這番話,老夫是毫無法子。李大人的這番勞績石某人先記下,日後必有重酬。”
李賢聞得此言,便對着石亨開口言語道:“大人這般說法,李賢受之有愧。李賢方纔不過是提醒了大人一句,餘外毫無功勞可言。”
戶部尚書與聞了此事,心下也明白石亨想來是欲要對徐有貞下手了。
不過從眼下的情形看來,石亨究竟想要採取哪種手段對付徐有貞卻絲毫沒有透露,他心裡頭明白石亨也決計不肯輕易在外人面前吐露此事。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心裡頭知道了極爲清楚,自己的戶部尚書的位置已然是保住了,因爲石亨已然認爲自己是和他齊心一起對付徐有貞的。
心裡頭有此想法,戶部尚書便對着石亨拱拱手說道:“石大人,若是無其他吩咐,下官便先回衙門了,日後石大人若是有何差遣,只管吩咐便是,下官一定會鼎力支持。”
石亨聽得此人有此言語,便張口對他敷衍般的籠絡道:“如此,石亨就先行謝過王大人了,王大人可以放心,有石亨在朝中一日,絕不會讓王大人受到徐有貞的壓制。”
戶部尚書聽得石亨有此一諾,自是極爲欣然,便對着石亨開口言語道:“此番正是要多謝石大人幫忙了支持公道了,石大人,那下官就先行告辭了。”
李賢聞得此言,也附和道:“王大人所言不差,此番若有石大人在朝中主持,定然不會讓徐有貞一黨過於驕橫,以至於亂了朝綱。只要有石大人在朝一日,徐有貞決不至於敢肆無忌憚的胡亂行事。”
石亨聞言,便對西北角落一抱拳,隨即言語道:“我輩官員應當敬天法祖,不管情形如何,總要以江上社稷爲重,爲皇上爲尊,兩位大人說的一點不差,不管情形如何,總要好好的幫着朝廷做事此事。絕不能跟徐有貞那般,目無國法,秉國當政卻只是一味結黨營私,黨同伐異,如此一來,國將不國。”
聽得石亨有此一言,李賢便張口言語道:“石大人所言一點不差,不管情形如何,總要好好的維護朝廷的聲威纔是,像徐有貞那般當國秉政,只怕是要遺禍無窮,天下臣民百姓,都要受盡苦頭,唯有石大人才能力定乾坤,廓清宇內。”
李賢的這番話自然是很對性情中頗有些好大喜功的石亨的脾胃,石亨便微笑的對着李賢開口言語道:“李大人這般讚譽,石亨只怕是受不起,不過不管如何,事情便是如此,石某人決不能坐視徐有貞老匹夫做出禍國殃民的舉動來。”
李賢聞言,便對着石亨施禮道:“大人有此言語,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此事頗爲簡單。徐有貞自然是要力求遏制,不過此外也不可不提防徐有貞的其他黨羽。”
石亨聽得李賢有此建言,便點點頭說道:“石某人也知道朝廷的文官裡頭有些人跟徐有貞走得頗近,不夠只要對付了徐有貞,想來這些跳樑小醜,想要對付便極爲簡單了。”
李賢聞得此言,便對着石亨開口言道:“石大人所言一點不差,朝堂上的文官倶是以徐有貞爲馬首,只要對付了徐有貞,擒賊先擒王,自然也就樹倒猢猻散了。”
聽得李賢有此一言,石亨便朗聲笑道:“李大人所言正好我意,從眼下的情形看來,此事便是如此,只要對付了徐有貞,餘下的這些小兵小卒子自然也就可以一掃而空了。”
見石亨有此豪情,李賢心裡頭放心了,看來石亨在朝廷裡頭只是將徐有貞視爲自己的勁敵,對於旁人都是不屑一顧。
如此一來,日後想要設計令徐有貞跟石亨相鬥自然也就方便了許多,李賢心裡頭頗有些感慨簡懷箴確實是遠見卓識。
韜光養晦了許久,看來在替死去的于謙辯誣,洗雪冤屈一事上自己也便大有可爲了。
李賢心裡頭自然是極爲高興。
等跟戶部尚書一同辭別了石亨,出了石亨的府邸之後,李賢就跟王大人自己有事情,就不送王大人回府了。
王大人對着李賢千恩萬謝了一番,隨即便讓家奴開道,先行會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