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心字灰

出版外部分.唐驚染 一六二,心字灰

她之所以這麼說,也無非是希望唐驚染能夠讓自己去,畢竟自己是曾經侍奉過簡懷箴的人,也是簡懷箴的心腹,想來萬貴妃都不敢對自己動什麼歪念頭,但是唐驚染一旦去了,那就不一定了,當初的吳皇后就是被萬貞兒設計而死的。

雖然唐驚染的確是武功高強,爲人也很聰明,但是和在宮中經歷了無數的波瀾,善於謀算人心的萬貞兒比起來,那她實在是不堪一擊。

誰知道唐驚染卻異常倔強的說道:“零落姑姑,你的好意我都心領了,但是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親自往鹹福宮中一趟,還請零落姑姑不要告訴皇長公主,也不要阻止我。”

說完之後,她便站起來,一個人往外走去,冰亦見狀連忙遠遠的跟了去,零落望着她的背影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她心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去告訴皇長公主呢?倘若告訴了皇長公主,那麼從此之後,唐驚染定然更加疑她,但是要不告訴皇長公主,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唐驚染去硬闖鹹福宮嗎?”

想來想去,她還是一起跟着走了進去。

唐驚染見冰亦和零落一前一後都跟着自己來了,心中非常不滿。

但是儘管如此,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因爲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快到鹹福宮中,向萬貞兒詢問,那于冕臨死之前的時候到底囑咐了她什麼?

很快的唐驚染便來到了鹹福宮中,陳嬤嬤早就等候在外邊了,她像是早就料到唐驚染會來一般。

她滿面笑容對唐驚染說道:“淑妃娘娘大駕光臨,真是令我們鹹福宮中蓬蓽生輝呀,我們貴妃娘娘已經等淑妃娘娘很久了,淑妃娘娘請進吧。”

說完陳嬤嬤便引着唐驚染走了進來,進去之後,陳嬤嬤領着唐驚染、零落、冰亦一起來到正殿上。

到了正殿上,陳嬤嬤便讓唐驚染先坐了,然後對她說道:“淑妃娘娘你且稍等!”

唐驚染眼中帶着一絲冷意,目光猶如冰劍一般,刺穿陳嬤嬤的心底。

她向陳嬤嬤詢問道:“貴妃娘娘呢?我要求見貴妃娘娘?“”

陳嬤嬤笑了笑說道:“貴妃娘娘如今正在房中梳妝打扮呢?倘若淑妃娘娘等的急就在外邊等着,要是等不及,不妨就先跟奴婢進來吧。”

唐驚染微微一想,便跟着陳嬤嬤一起往萬貞兒的寢宮之中走去。

零落一見,心頭大急,連忙起身跟着一起去,誰知道卻被陳嬤嬤攔了下來,陳嬤嬤對零落說道:“零落姑姑也是這宮中地位及其崇高的姑姑了,但是這畢竟是娘娘的寢宮,零落姑姑怎麼可以隨意進去呢?”

零落嘆了一口氣,心知今日縱然是跟着來了,也沒有辦法跟着唐驚染一起進來了,想必那萬貞兒之所以把唐驚染引入到鹹福宮中來,就是不想自己參合到這件事情之中。

她語氣十分生硬,對陳嬤嬤說道:“好,既然我這做奴婢的不能進去,我現在就把皇長公主請過來,請皇長公主隨淑妃娘娘一起進去如何?”

說完零落轉身就走,誰知道陳嬤嬤在一旁不陰不陽的說道:“零落姑姑要想去請皇長公主,那原本也是沒有什麼的,只不過我們娘娘見到皇長公主之後便會不由自主的害怕,恐怕到時候她就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

陳嬤嬤的這一番話顯然是在恐嚇和威脅。

唐驚染強忍着心頭的那口怒氣,她轉身對零落說道:“零落姑姑你先在這裡等着,這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你不要驚動公主姑姑,我現在且跟着陳嬤嬤進去看看,你放心吧。”

說完,她便拋給了零落一個堅定的目光,零落見狀只好點了點頭在一旁坐了下來,而唐驚染則跟着陳嬤嬤走入了萬貞兒的寢宮之中。

此時此刻萬貞兒身上正批着如同蟬翼一般薄的輕紗,正在對着銅鏡梳妝,見到唐驚染走了進來,她嫵媚的一笑,說道:“淑妃娘娘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呀,淑妃娘娘請坐。”

唐驚染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露出了嫌惡的神色,她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萬貞兒走向前去對陳嬤嬤說道:“陳嬤嬤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客人呢?淑妃乃是本宮極爲尊崇的客人,你現在立刻前去沏茶,要沏最好的碧螺春來。”

“是。”陳嬤嬤答應着便走了出去。

唐驚染知道萬貞兒之所以支開陳嬤嬤,想必接下來是要跟自己攤牌了,因此她便靜靜地望着萬貞兒一句話也不說。

萬貞兒看她美麗的容顏如冰雪一般的俏麗,又如冰雪一般的嚴寒,心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層寒意。

她盯着唐驚染,問唐驚染道:“淑妃娘娘,你今天來我這裡不是有事情要問我嗎,爲什麼卻不說話?”

唐驚染冷冷一笑,說道:“你要是想告訴我,自然會開口告訴我,又何必等我詢問,你要是不想告訴我,我就是問了,難道你會同我說嗎?”

唐驚染的話聽在萬貞兒心中,萬貞兒覺得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她沒有想到唐驚染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如此的從容自若,倒是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儘管如此,她仍然強笑着對唐驚染說道:“淑妃娘娘這麼說就見外了,本宮之所以想個法子把淑妃請來,皆是因爲一件事情的緣故。”

唐驚染定定地望着萬貞兒,冷冷的說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于冕之前有沒有什麼臨終的遺言託付你告訴我?”

萬貞兒笑了笑,說道:“淑妃娘娘何必着急呢,還是先喝口茶再說吧?”

說話間,陳嬤嬤已經把碧螺春端了上來,唐驚染卻隨手把茶掃到地上,說道:“我來這裡,不是同你講這些廢話的,倘若你不告訴我,我便一劍刺穿你的頸子。”

說完,唐驚染便從袖子之中取出一隻匕首來,那匕首大約有二尺多長,渾身金光透亮,看上去十分冷冽,猶如是寒冰鍛造的一般。

萬貞兒沒有想到唐驚染竟然會帶着匕首來見自己,倒是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賠笑說道:“淑妃娘娘不要同本宮開這種玩笑了,本宮既然把淑妃娘娘請來,自然是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只不過本宮知道淑妃一向仇視本宮,所以就沒有親自同淑妃娘娘說,而今淑妃娘娘自然來了,那麼本宮自然會告訴淑妃娘娘的。”

唐驚染聽她這麼一說,這才把那把雪亮的匕首給收了起來。

她的語氣仍舊是不鹹不淡的問道:“好,既然如此,你便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于冕他到底告訴了你什麼?到底有什麼心願未了?”

萬貞兒看到唐驚染的那副表情,心中一時忽然有些糾結起來,曾幾何時她對於冕也是一心一意的,曾幾何時她對於冕也是情有獨鍾的,曾幾何時她也是爲了于冕,肯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的,可是,爲什麼現在自己竟然可以變得如此冷血,竟然能夠利用於冕來欺騙唐驚染呢?

她一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打了一個寒顫,她渾身遍體生寒,她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做錯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利用於冕來欺騙唐驚染。

但是一想到朱見深對自己提出的要求,萬貞兒又狠下了心腸,她對唐驚染說道:“淑妃你要想從我這裡知道,到底于冕臨終之前有什麼遺言要交代,那也不是沒有法子的,我現在需要你的兩滴血液,只要你給我兩滴血液,那麼我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唐驚染聽她說完之後,隨手把匕首往雪白的手臂上一割,頓時她玉藕似的手臂上多了一條血口子,鮮血流了出來。

唐驚染冷冷的對她說道:“好了,現在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了,你有什麼可以說了嗎?”

唐驚染以爲萬貞兒想要自己的血液,無非是想讓自己弄傷自己而已,卻沒有想到萬貞兒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她更想象不到萬貞兒是想幫石麗卿取的她的兩滴血液罷了。

萬貞兒看唐驚染如此爽快的就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道血口子,她便對陳嬤嬤使了一個顏色,陳嬤嬤便去取了一個酒杯來,把酒杯放到唐驚染的手臂之下,接着就有兩滴鮮紅的血液向兩滴硃砂痣一般流入到了酒杯之中。

萬貞兒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又向陳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陳嬤嬤便端着那酒杯下去了。

等到陳嬤嬤走了之後,萬貞兒這纔對唐驚染說道:“好,我現在可以把于冕臨死之前所說的那句話告訴你。”

“于冕臨死之前到底說了什麼?”

唐驚染一時之間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顯然她是十分緊張的。

顯然她是十分緊張的,萬貞兒一字一頓的說道:“于冕他在臨終的時候讓我告訴你,讓你好好活着。”

“什麼,好好活着?”

唐驚染聽到萬貞兒說的這句話,半日沒有反應過來,因爲在於冕臨死的時候,是她陪同于冕走過最後的那段日子的。

但是,在於冕受傷之前,她一直以爲是萬貞兒用匕首刺傷了他,她以後在於冕被萬貞兒的匕首刺傷之前,他曾經向萬貞兒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話也很像是于冕說的,所以唐驚染並沒有懷疑。

因爲于冕死的時候,也曾經這麼囑託唐驚染,讓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唐驚染冷冷的笑了笑,說道:“難道我現在活的不好嗎,謝謝你。”說完便轉身欲走。

萬貞兒看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便對她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如今來換這麼一句話,是不值得的?”

唐驚染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我覺得來換取于冕的這句話,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是值得的。”

萬貞兒心中彷彿被巨石擊打了一般,她恍然之間便明白了,原來在唐驚染的心中和在自己的心中都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地方,那麼便是她們的軟肋都是一樣的,她們的軟肋有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個人就叫做于冕。

萬貞兒的聲音如水一般在唐驚染的身後響起,她對她說道:“你本不應該來到這深宮之中的,這宮中本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唐驚染卻頭也沒有回,她的面色沉靜如水,她緩緩地說道:“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我再也沒有旁的辦法,除了這條路,難道還有什麼可以對付的了你嗎?”

唐驚染如此坦白倒是讓萬貞兒嚇了一跳。

萬貞兒綽綽一絲冷笑,對她說道:“你來告訴我,你之所以入宮是想對付我的,難道你不怕我先下手爲強嗎?”

唐驚染冷冷一笑說道:“論心計我是不如萬貴妃你,可是不管怎麼樣于冕都是死在你手中的,我一定要爲于冕報仇,要是不能夠爲他報仇的話,那麼,我便是這一生一世也不能過一天安樂日子。”

萬貞兒望着她欲言又止,她很想把于冕之死的真相說出來,但是她知道現在卻對不是恰當的時機,因爲一旦說出來,那麼唐驚染會立刻同皇上反目,到時候皇上也一定會冷落自己,說不定一氣之下,還會廢除自己妃嬪的位置,把自己打入冷宮之中。

所以,想到這裡,萬貞兒便隱忍住了,她的聲音變得十分的悠長,她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麼你有什麼要對付我的法子,你儘管使出來就是,我隨時接着。”

“好。”唐驚染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她便緩緩地走了出來,她的步履十分的沉重,等到她走出來之後零落了冰亦一同迎了上去。

零落見她的臉色有些發白,連忙問道:“你沒事吧,淑妃娘娘?”

唐驚染搖了搖頭,看了零落一眼,那一眼中竟然有一絲溫和的神色,這讓零落心頭覺得一暖。

唐驚染靜靜的對零落說道:“零落姑姑我們走吧!”

零落便扶着她,同她一起走了出來,走出來之後零落忽然發現手上溼漉漉的,擡頭一看,竟發現滿手都是鮮血,她扯開唐驚染的袖子才發現原來她的手臂受了傷,正有鮮血涌出來。

零落見到覺得十分心痛,便對她說道:“淑妃娘娘,你的手臂受了傷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爲什麼不告訴奴婢?”

唐驚染的神情波瀾不驚,說道:“身上受了這麼一點小傷那又怎麼樣呢?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心靈上的創傷。”

零落皺着眉頭問道:“可是萬貴妃把娘娘的手弄成這樣子的嗎?”

唐驚染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是我自己割傷的,萬貞兒她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傷我。”

事到如今,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我什麼也不想追究了,我已經弄明白了,于冕他對萬貞兒說了一句什麼話,所以我的心中再也沒有遺憾了。

唐驚染遙望着天地,只見天邊有一隻孤雁哀鳴着,低低的飛着遠去了。

唐驚染望着那遠飛的孤雁,忽然之間,一時之中,覺得自己便是猶如那隻孤雁一般,獨自一個人在天地哀鳴,希望得到旁人的庇佑和扶持、保護,但是到頭來落得孤零零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唐驚染心中被觸動了,她只覺得心中一陣生疼,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零落是何等的眼神銳敏,零落早就已經看出了她的憐傷之意,便對她說道:“淑妃娘娘,事已至此你什麼都不必想了,你說之前你去鹹福宮中,萬貞兒告訴你,當時于冕公子跟她說了一句什麼,卻不知那是什麼話?”

零落一邊打量着唐驚染,一邊問道。

其實她對於冕所說的那是什麼話,並不是很是關心,她關心的是唐驚染的情緒。

唐驚染的眼神之中帶着一絲空洞,她像是在夢囈,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同零落說一般。

“他讓我好好活着,于冕他讓我好好活着。”

她一連重複了兩遍,像是猛然醒悟了一般,說道:“對,我一定要好好活着,無論如何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說完之後,便徑自往前走去,零落和冰亦便在後面跟着。

零落只覺得整件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了,萬貞兒先在宮中放出消息來說于冕曾經叮囑過萬貞兒一句話,讓要她囑託給唐驚染,但是等到唐驚染見到她之後,那句話卻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而且萬貞兒又怎麼會好心好意的把這句話帶給唐驚染呢?

零落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是她卻也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來。

她望着唐驚染手上的傷痕,對冰亦說道:“冰亦,你趕緊去取一些藥物來,爲淑妃娘娘療傷。

“是。”冰亦邊答應着邊飛快的去了,零落則緊緊的跟着唐驚染走了進去。

唐驚染去鹹福宮中找萬貞兒的事情,零落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告訴簡懷箴,她之所以不告訴簡懷箴,一則是害怕簡懷箴擔心,二則也是害怕唐驚染多心。

她知道如今的唐驚染同當年的唐驚染已經完全不同了,現在的唐驚染她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她的心中沒有懺情門、沒有燭影搖紅,也沒有任何人,她心中所能夠容下的只有一個于冕的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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