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村裡也不太平。
進入村子的陌生人是越來越多了,除了人,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比如惡鬼厲鬼之類的東西也都過來了。
因爲齊老九和塗萌的緣故,不少同道中人一天之中來拜訪好幾次。
不過他們的目的實在是太過明顯了。
塗萌和齊老九也擺出了自己的態度,直接拒絕跟他們見面,杜絕一切意外發生。
我現在的處境是很危險的,他們一旦進了房子裡面,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而這三天,我也開始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肚子一直脹痛着,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會抽痛一下。
剛剛開始出現這種狀況大概是在距離寶寶出生的倒數第三天早晨。
因爲疼痛不是特別的明顯,有點像是胎動的時候被孩子踢了一腳,所以我也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後來發現這疼痛的頻率很有規律,而且疼痛的程度也是漸漸地增加了。
到了當天傍晚的時候,那種疼痛已經讓我有些難以忍受了。
而在第二天一早,疼痛加劇了不少,而且出現的間隔也是越來越短了,變成了半小時左右一次。
我不敢發出聲響,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端倪,所以一直都死死的咬着牙關忍耐着。
連翹給我把脈,齊老九也給我看了一下情況,臉色都有些凝重。
不過他們誰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儘量的放鬆心情,不要想其他的事情,只要安心的等着明天就好了。
只是那疼痛越來越厲害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想要活生生的撕開我的肚皮跑出來一般,不僅僅讓我心理上緊張不已,也讓我身體上被折磨的疲憊不堪。
這種狀態下,我根本就沒有辦法休息。
這種時候,我恨不得有人直接給我一棒,讓我乾脆暈過去算了。
清醒着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居然可以那麼痛。
那種彷彿要將身體撕裂成兩半的巨大疼痛,將我最後的一點理智都淹沒了。
“啊——”一陣強烈的刺痛過後,我終於忍不住大叫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是覺得我這樣叫了以後,疼痛好像真的減輕了不少。
這三天寶寶徹底的跟我失去了聯繫,大概是在養精蓄銳,準備着明天的出生。
“蘇諾,聽我說,你現在慢慢的放鬆,不要緊張,不要胡亂用力,不然會很危險,知道嗎?”連翹緊緊地抓着我的手,不停的安撫着我的情緒。
其他三個男人則是手足無措的在一旁看着。
女人生孩子這種事情,他們是幫不上忙的,所以也只能夠乾瞪眼了。
連翹的話讓我稍微的恢復了一點神智,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儘量的按照她的指示去深呼吸。
不過又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我剛剛纔恢復一點的神智,再一次的被那痛楚擊潰,我忍不住又一次的慘叫了起來。
疼。
甚至於我根本就不知道身體那個部位在疼。
小腹甚至是整個下半身,都有被撕裂的疼痛感,彷彿從腹部以下,都被人活生生的砍斷了似得。
連翹更用力的抓着我的手。
我可以感覺到有溫熱的氣流順着雙手接觸的位置傳遞進我的身體,讓我的疼痛減輕了幾分。
然而這樣也只是杯水車薪。
因爲疼痛的頻率,又一次的變了。
從原來的半小時一次,變成了十五分鐘不到就疼一次。
高頻率的疼痛,讓我根本就無法集中精神。
甚至連連翹他們說的話,我都沒有辦法仔細的去思考到底是什麼意思。
大腦裡面就只有一個念頭。
疼。
太疼了。
那麼多的大風大浪我都走過來了,多少的艱苦危險,都熬過來了,卻偏偏在這最後一道關卡,讓我受盡了苦頭。
我甚至寧願被丟進去萬鬼窟,被鬼嚇唬都好過在這裡生孩子。
這事情根本就不是人類應該做的。
到底是哪個混蛋發明的女人生孩子,要那麼柔弱的女人承受那麼巨大的痛苦,簡直是殺千刀的傢伙!
我心裡不斷的詛咒着那一個發明生孩子這件事情的人,卻又努力的想要將孩子早點生出來。
“糟糕,可能要提前出生了,羊水好像破了。”連翹的聲音突然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帶着幾分的着急。
“怎麼辦?”齊老九馬上就接話了。
“生孩子的事情我們是幫不上忙了,有什麼打雜的事情需要我們做的嗎?”接下來是顧爲卿的聲音。
“我也可以幫忙。”最後是塗萌。
“塗萌你去燒熱水,顧爲卿你去找一點乾淨的布過來,老九,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你去門口守着,任何人或者鬼想要進來的,一律格殺!”連翹一個個的吩咐完了以後,纔將我抱了起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移動,隨後就落入了一張柔軟舒適的大牀上面。
牀是屋裡原主人的東西,我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破壞,因爲臨時決定要在這裡生孩子,所以提前連翹就已經讓塗萌把房間收拾好了。
我整個人有些迷糊,還可以聽到周圍的聲響,但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太多的問題。
連翹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聲的對着我說道,“蘇諾,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勇敢,不要害怕,堅強一點,一定會順利的熬過去的。”
說完了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肚子。
下一刻,一陣更加劇烈的疼痛,好像浪潮一樣席捲我的全身。
“啊——”我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聲。
然後就感覺到一隻纖弱無骨的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隨後源源不斷的能量就開始涌入我的體內。
其實生孩子的疼痛,根本無法用其他的東西來削減多少,哪怕連翹把她一身的修爲都渡給我,也是沒有太大用處的。
不過連翹雖然是活了兩百多年,畢竟只是一個處子,其實並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更不可能懂女人生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只是單純的想要讓我稍微舒服一點,雖然那並沒有任何的用處。
疼。
除了疼我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耳邊有些吵雜的聲音,甚至可以聽到有門窗被拍打的聲音。
無數的人在叫着我的名字,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他們有的人在對着我笑,有的人對着我哭,有的人滿臉的憤怒,有的人一臉猙獰。
每一張臉,都有一個不一樣的表情。
最後出現的,是那一個背對着我,身穿大紅的盔甲,背後披着紅披風,一頭黑髮迎着風肆意飛揚的男人。
男人的背影格外的高大,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估計有七八米的高度,站在遠處,就好像一座血紅色的山一般。
地面突然開始震動起來,他緩緩地轉過身,每動一下,地面都會狠狠的震動起來。
最後他終於面對我了,依舊是那毫無表情的一張臉,一雙血色的眸子,嘴脣對着我不斷的張合,卻不知道到底在說什麼。
我很想聽清楚他到底誰了什麼,但是他卻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熱水已經好了。”塗萌的聲音,有些突兀的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也將我從那環境裡面拉了出來。
“毛巾呢?”連翹只是冷冷的問了一句。
“在這裡。”是顧爲卿。
房間裡面有很多腳步聲,還有人的聲音。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一陣陣如潮的疼痛不斷的侵蝕着我的身體,我甚至不能睜開眼去看一下週圍的情況了。
此時又聽到塗萌開口了,“他們已經開始攻擊了,師傅不是對手,我出去幫忙。”
“不用去,告訴老九,直接開啓陣法,既然他們想死,就讓他們全部都死在這裡。”連翹殺伐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房間裡面一陣沉默,許久才聽到塗萌說道,“好。”
隨後就是一陣帶着急切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一旦大開殺戒,你們三個再也不能回到門派去了吧?”顧爲卿的聲音,帶着些許的疑惑和不解。
“那又有什麼所謂?像我這樣的人,說的好聽是驅魔除邪,其實說到底,不過是爲了點利益在苟延殘喘。這個世界上惡鬼厲鬼那麼多,冤死的枉死的太多太多了,如果除魔衛道真的有用,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死於非命?外面那些人,都只想着要得到鬼子,然後就可以揚名立萬,甚至功力大漲,摸到一絲半縷仙界的門道,其實哪裡有那麼容易?既然有了貪念,那麼生死就由不得他們自己了。”連翹莫名其妙的說了一番話,就沒有繼續說話了。
我感覺到她的手變得有些冷,沒有剛纔那麼溫熱了。
顧爲卿沒有說話,房間裡面除了我的喘息聲還有慘叫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我覺得肚子快要被撐爆了,感覺雙腿被一隻手拉着分開,隨後聽到連翹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蘇諾,你要加油,不然的話,怕是你跟孩子都難保了。”
聽到她這句話,想到我那可憐的孩子,我頓時悲從中來,同時也有一股氣從胸口處猛地爆發出來。
很突兀的,卻在瞬間就讓我充滿了力量,而下一刻,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身體裡面離開了,渾身一輕,只是我來不及仔細的去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覺得無邊的黑暗,漸漸地將我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