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安諾突然跟我說的這番話,讓我宛如被雷劈中了一般。
我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不敢置信的看向安諾。
他說他只有十年的壽命?
我是不是聽錯了?肯定是我剛剛醒過來,大腦還沒有徹底的清醒,所以聽錯了吧?
我這樣安慰着自己,但是看着安諾那一臉嚴肅的表情,我也漸漸地開始嚴肅起來。
安諾是在說真的!
他居然只有十年的壽命?
我爲什麼沒有聽說過鬼子壽元跟正常孩子不一樣?
他不是應該壽元無盡的嗎?不是應該可以長生不死的嗎?
爲什麼才十年?
十年……
我大腦一下子就空白了。
安諾抓住我的手,“媽咪,你不要難過,現在看來,我怕是連十年都活不到了呢,只要你跟父親大人都安好,我想我們下輩子應該還有機會再續母子緣分的。”
“不要!”我直接用力的甩開了他的手,眼淚不斷的在眼眶打轉,鼻子酸澀的難受,喉嚨彷彿卡着什麼東西一般,難受的很。
好難過。
這個消息甚至比讓我聽到君少陽死了還要難過。
前世今生,我對安諾都虧欠了太多太多!難道這一輩子,老天爺還要那麼殘忍嗎?
他跟其他的孩子很不一樣,纔出生就要跟着我去冒險,而且沒多久就已經長大成人了,甚至連童年應該有的快樂都沒有享受過。
終究還是我欠了他太多了。
現在還要他爲了我提前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哪怕你明天就死,我也不可能讓你將我體內的魔種引渡過去的。這種事情,除非雙方都同意,不然應該是不能進行的,是吧?”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向顧爲卿的。
顧爲卿看着我,許久才點了點頭,不過下一刻,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更加五雷轟頂,“確實,你不同意的話,事情沒有辦法進行,但是,卻可以通過催眠,讓你徹底的忘記這件事情……”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而我的視線也漸漸地開始模糊了起來,最後什麼都看不到了。
等到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安諾和連翹肩並肩坐在一起,面前是一堆燃燒的正旺盛的柴火。
塗萌臉色看着有些蒼白,靠着樹幹坐着,連脣色都變成了白色,而顧爲卿則是坐在安諾和連翹的對面,閉着眼睛一言不發。
我皺了皺眉頭,總是覺得似乎遺忘了什麼,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乾脆就不去想了。
“我們這是在哪裡?”看了一眼周圍,我才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們還在山林裡面,你醒了就好,我們已經耽誤了很多的時間了,明天繼續趕路。”安諾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開口。
我沒說話,總是覺得安諾的態度突然變得有些冷漠。
我看了他一會兒,只當是自己多心了,也就沒有想太多。
一夜無話。
平安的度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清晨,太陽纔剛剛出來,我們就再次的踏上了路途。
這一次要去的地方一樣位於山林之中,而且距離有些遠,估計要走個十天半個月纔可以到。
山裡還不能使用交通工具,只可以徒步走,而且多數都是沒有開發過的山裡,根本就沒有路,走起來十分的艱難。
但是我們誰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半路運氣很不錯,還遇到了一個剛好到山裡打獵的獵戶,順便從他的手裡買了一把刀,一路上過去就可以砍掉那些擋路的小樹還有荊棘和野草了。
就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一路順利,走了十二天以後,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此時我們都站在山頂,從這裡看下去,下面是七座山圍成的一個山谷,山谷裡面大大小小全部都是墓碑,目測有十幾萬的石碑在那裡,看着十分的壯觀。
我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安諾一眼,就見他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塗萌此時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讓人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我聞言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塗萌,“什麼熟悉的味道?”
塗萌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沒什麼,下去吧,應該就是下面了。”
我怔怔的看着塗萌,好像從我醒過來開始,他的臉色就一直都是那麼蒼白,都沒有改變過。
似乎是受了什麼暗傷,不過看他趕路的時候又不像是身上有傷的樣子,真是奇怪的很。
不過既然已經到達了目的地了,我們也沒有什麼好耽誤的,趕緊就開始往下走了。
說也是奇怪,之前一直過來的時候,山上的樹長勢非常的瘋狂,但是這裡四周的山,有一面居然是全禿的,甚至雜草都看不到一棵。
我們從這裡下去,一路平順的讓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順利的來到了下面的山谷,才發現這裡的墓碑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
而且一下來,就感覺到一股陰風迎面吹來,讓人渾身不由得打起了寒顫。
好冷。
我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臂。
現在已經六月底了,早就已經進入夏季了,白天溫度可是高達三十多四十度,哪怕是山裡的溫度相對外面要低許多,但是也起碼三十度以上了。
但是這裡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的陰冷。
我朝着四周張望了一下,纔開口問安諾,“這裡是什麼地方?”
“應該是埋骨之地。”安諾淡淡的說完,就直接往前走去。
我想了想,連忙跟上。
這些墓碑全部都是沒有名字的,但是卻都刻着一個數字。
數字看不出有什麼規律,似乎只是隨便的鑿上去的一般,但是每一個墓碑上面都有,而且沒有重複的,估計是當初埋這些屍體的時候,爲了方便記憶,所以每個墓碑上面都標記了數字。
密密麻麻的墓碑看起來十分的恐怖,每一個墓碑之間間隔大概就只有半米左右,隔得不遠,中間的間隔剛好可以讓一個人通過。
越是深入到碑林之中,那種陰冷的氣息就越發的濃重,到走了大概半小時左右,我已經冷的有些受不了了。
安諾卻好像沒事人一樣,面色不改的繼續前進。
“安,安諾,這,這裡,好,好像,有,有點,不,不,不對勁。”連翹結結巴巴的聲音在我後面響了起來。
估計是連她都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溫度了。
聽到連翹的話,安諾腳步一頓。
我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停下來,加上一直跟的比較貼,所以整個人撞在了他的背上。
“啊呀。”安諾的身體好像石頭一樣硬邦邦的,讓人不由得痛呼一聲。
安諾順手拉住了我,隨後纔看了一眼我後面,“你們就在這裡,不要靠近了,媽咪跟我走。”
說完他就不由分說的拉着我繼續往前走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連翹一張臉大概是凍的,已經泛紅了,聽到安諾的話,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這裡的陰氣,好重。
越是往裡面走,我就越是覺得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
到最後,陰氣彷彿凝結成了霧氣一般,就在我們的頭頂盤旋不散。
安諾腳步微微停頓,擡頭看了一眼,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居然可以從他的眼底看到一抹的悲慟。
我怔了怔,有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很快,安諾就開口了,“當年父親率領着百萬大軍,殺敵無數,但是最後卻因爲皇上的一道聖旨,他帶着三十萬大軍回朝,然而剩下來的七十多萬大軍,卻依舊留守原地。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狗皇帝卑鄙無恥,不僅僅將回去的父親大人殺害,還將他帶回去的三十萬大軍生生活埋。最後留下的七十多萬大軍,他則是一道軍令下來,直接斬殺在此處。因爲當時他無恥的用的是父親大人的帥印,所以不明真相的士兵們還以爲是自己的將軍背棄了自己,心中怨念不散,竟是在這裡凝結成了怨氣所化的霧氣。”
安諾說完以後,我只覺得渾身一陣的發麻,寒意從背後不斷的上升,讓我整個人宛如置身在冰窖一般。
那麼說,這裡的墓碑,可是有七十多萬之多!
而這個地方,很可能聚集了七十多萬的怨魂!
那麼多的怨魂聚集在一處,簡直是太過恐怖了!
那麼我最後一魄,被藏在了這個地方,又會變成什麼恐怖的東西呢?
想到這裡我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而腦海裡面的地圖顯示,我們此時已經到了最後一魄所在的那一個紅色的點上了。
也就是說,那一魄很可能已經在我們的附近了,甚至可能就在我們面前。
因爲這裡的霧氣太重了,所以能見度已經不足五米。
“感覺不到最後一魄的位置了。”我皺了皺眉頭,被怨氣霧隔絕,連人的感官都變得遲鈍了起來。
我根本就感應不到半點最後一魄的存在。
這樣對於我們很不利。
在這樣的環境下,我並不能堅持太久。
而且那一魄在這個地方那麼久,很可能跟這裡的士兵怨魂感情極深,怕是不會輕易的被我收服,如果七十多萬的怨魂一起動手,對付我跟安諾的話,我們怎麼可能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