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的門口有不少人正坐着吃早餐,旁邊的小爐子旁好幾個人排隊買早餐,剛剛出爐的滿頭和包子在每一次揭開蓋子的時候,冒起了騰騰的熱氣。
掛在飯店靠近門口上的電視播放着早間新聞,女主持人正在說着昨晚發生在五棵松體育館的事,從她播報的內容來看,我們這一批人成了恐怖分子不說,還成了s級的國際通緝犯,電視上面將我,楚成,李子昂,以及金猴他們四個人的照片全部公佈了出來,並且下發了懸賞,其中,我的懸賞,竟然高達兩百萬人民幣!
對於許多平民來說,這絕對是天文數字了,在門口吃早餐的人已經驚呼一片,有人甚至笑着說準備專門去找尋我的下落,拿到那兩百萬的懸賞金大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陽哥,陽哥……”電話那一頭楚成叫了我兩聲。
“我在。”我回過神來,當務之急是先將兄弟們從這裡撤離走。否則等他們將大網完全撒開,想走都走不了了。我說:“你們現在即刻偷渡到漢國,從漢國去往米國落山磯,國內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必須馬上撤離……記着,要聯繫大頭哥和何鑫,讓他們在那裡安排好一切”
“陽哥,那你呢?”龍王的聲音響了起來。
“對啊,陽哥,我們等你一起走!”貓王也喊了起來。
我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發覺我,繼續說道:“不要等我,等我只會讓你們陷入危險當中……你們馬上出發,我也會馬上想辦法回去。”我現在不能讓兄弟們等我,在華夏停留時間多一秒種他們就多一秒鐘的危險。
“子昂,兄弟們就交給你了!”我叫了李子昂一聲,在兄弟幾個當中,李子昂可以擔當起眼前領導衆人的重任。
“我知道了,你也千萬小心了。”李子昂的語氣當中透着對我的擔憂。
電話掛斷,我馬上繞路走到一個飯店的後門處,在後門處找到了飯店倒泔水的桶。還沒走過去就聞到了非常衝又難聞的味道。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着牙過去用手將泔水潑到自己身上。那一股味道刺鼻又讓我反胃。
如果不是現在事態緊急,我也不想這樣“作踐”自己。泔水的味道潑在自己身上,將自己弄成一副乞丐的狼狽樣,這樣能夠讓人對我“敬而遠之”,雖然味道很難聞很噁心,可卻能掩護到自己,相當於爲自己穿上了一件隱身衣。爲了讓自己更像一個乞丐流浪漢,我將身上的衣服故意撕碎,再用油膩的泔水抹了抹,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鞋子比較新,我只好將鞋子也給扯破,抹髒。
將自己完全裝扮成一個乞丐流浪漢後,我出了巷子,低着頭往前面走出去。身上有了泔水的味道,路邊遇到的人紛紛捂着鼻子躲開,他們大多露出鄙夷和厭惡的神色,完全沒有心思來細細打量我,看看我到底是誰,我的“隱身衣”奏效了。
走到沒人的地方後,我用手機上網,從地圖上找了一下距離我這裡最近的小火車站點,又查了一下最近的一趟去往沿海城市的火車。全部都查好之後,我先是聯繫了大頭,讓大頭安排人到我要去的城市等着接應我,大頭讓我小心過去,到了地方後聯繫他,他會讓他的手下去接我……在大頭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本想將翁指揮官去世的消息告訴他,可話到嘴邊,意識到這會兒說這些會影響到辦事效率,只好又咽回肚子裡去。
和大頭商量好一切,我花掉身上最後一點錢在附近一個修自行車的小店買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買車的時候,店家還疑惑地看了我兩眼,雖然我身上很臭,可沒有人會嫌錢臭,店家在確定了我手裡的錢是真的後將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給了我。
我騎上自行車,一路往附近的小火車站站點騎過去,路上還遇到了路障在檢查,和我所想的一點沒錯,一張捕殺我們的大網已經悄悄鋪展開來。路障不能直接闖過去,我扛着自行車從一旁的樹林裡繞了過去。
用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終於騎到火車小站外面,停下車,感覺到身上的傷口似乎裂開了,而且自己的氣力似乎已經被耗去了一大半。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火車過來還有大半個小時左右,我放下自行車,在附近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安靜地打坐冥想,恢復氣力。
不一會兒,我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手機一眼,是沈婉茹的電話,沈婉茹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應該是看到電視上的通緝令了,沒想到這通緝令都發到米國去了,看的出來,林正雄已經做到讓上面那些人完全相信,是我殺害了總參謀夫婦,上面重視這件事,所以面向世界發佈了通緝令。
爲了不讓沈婉茹操心,我接了起來。
“陳陽,你現在在哪裡?現在怎麼樣了?現實是什麼情況?”沈婉茹果然非常的擔心。
我彷彿看到了沈婉茹那一張高貴的臉緊緊皺起眉頭來,我說:“我沒事,一切順利的話,不用多久就能回去了。”
沈婉茹憂慮地問道:“怎麼會這樣,怎麼你現在既是什麼恐怖分子又有什麼叛國罪,這未免也太荒謬了吧……”
“這一切全都拜林正雄所賜,我身上所有的罪名全都是他嫁禍給我的。”提起林正雄,我的心頭全是怒火,我說:“這事等回去後再說,你先幫我去調查一件事,這事和香香有關。”
“香香?香香怎麼了?”
“香香好像被洪斌給洗腦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洗腦,是一種很深度的洗腦……香香過去的一些記憶被抹除修改,現在。在她的世界裡我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一提到陸香香,昨晚發生在樹林裡的一切便浮現在眼前,陸香香的陌生,洪斌的得意,我甚至彷彿聽到了洪斌的笑聲……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你說什麼?香香被洗腦,把你當成仇人!”沈婉茹驚呼了一聲。
我“嗯”了一聲說:“你好好查一查,最好找機會接觸一下香香,不過你不要親自來燕京,現在燕京太危險了。”
“好,我明白了……你,你也要小心一點。”沈婉茹在掛電話之前,又囑咐了我一句。
原本想收起電話,進去準備搭乘火車離開,可沈婉茹知道了通緝的事,讓我想起了家裡人,米國那一邊都知道我被通緝的事,那家裡可能也知道了……猶豫了一下,我還是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來後,我媽並未開口就擔心地問我出什麼事了,顯然,她還不知道我被通緝的事也不知道電視上的新聞。我媽聽到我的聲音有些激動,問我最近怎麼樣,我沒時間跟她多聊,跟她強調了不要看新聞的事,心裡面不放心,最後又強調說即使看到新聞了,也不要相信新聞上所說的一切,叮囑她這些日子好好和我爸跟爺爺在一起,尤其是不要讓我爺爺看到任何的電視新聞。我媽不傻,她已經聽出來我可能發生什麼事了,當即急的快要哭出來……想到自己讓家裡人如此擔心,我心裡面更加的憋屈起來,這一刻。林正雄那陰沉的聲音迴盪在我的腦海裡,我在心裡怒吼起來:林正雄,我一定會跟你好好算這一筆賬!
我媽雖然擔心,可她還是很相信我,幾句話之後,我媽哽咽着說會支持我。聽着我媽那着急又擔憂的聲音,我鼻子一酸,將起伏的情緒嚥下去後我說:“媽,謝謝你。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傻孩子,你是媽的兒子,媽當然相信你了,你說謝做什麼啊……”我媽到底還是哭了出來。
至於說家裡會不會被林正雄給找到這件事,我一點也不擔心。當初蕭爺爺將我一家人安排到那個沿海城市的時候,已經爲他們的身份做了僞裝,也就是說,只要我家裡人不說穿自己的身份,只要他們繼續不動聲色地在那一個軍區裡生活,沒有人會知道他們是我陳陽的家人。
收起手機,我繞了一段路爬進了火車軌道里面,之後找了一根鋼筋,躲在了一旁。沒多久,火車過來了。火車慢慢過來停靠下來,乘客上下車,撐着這個時間,我找準了時機,衝過去,來到了運送貨物的火車廂節旁邊,我用鋼筋撬開車門,爬了進去。
進去後我往後面的位置躲了躲,黑暗當中,藉着手機上面的光亮,我看到那些貨物是零食。已經十來個小時沒吃東西了,肚子餓的很,我顧不上道德道義,用軍刺劃開箱子,抓出幾袋吃了起來。
小站點,火車停留的時間都很短,不一會兒,火車開動了,在火車的聲音當中,我的手機又響了。看了一眼屏幕,這次是佩姨打過來的。我接了起來。佩姨聽到我的聲音,長鬆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你沒事就好!你現在在哪?”
“火車上,正準備去海邊乘船去漢國……我算過了,不出意外,三天之內我會回到落山磯,你不用太擔心。”我微微一笑,這些笑聲是爲了不讓佩姨擔心,讓她知道,目前我還能控制住局面。將手機放在一旁,我吃起了薯片。
我的笑聲讓佩姨沉默了,短暫的沉默之後,佩姨說:“陳陽,一定要安全回來!”她知道我現在身體和心理上都很艱難,遭遇這般重大的挫折,一般人早就堅持不住了。沒有直接勸慰我,也是讓我一定安全回去,說明了她對我很有信心。
“我會的!”我又是一笑,這是在苦難當中激勵自己的笑容。
佩姨之後不久,我接到了羅小涵的電話,電話那一頭的羅小涵哭的稀里嘩啦。最後反倒變成了我在安慰她,羅小涵自責自己沒用什麼都幫不了我,我說你正在幫我種的藥草不就是在幫我嗎?羅小涵抽泣着說:“陌哥,我會好好種植這些藥草,你一定要平安無事,答應我,好嗎?”
“好,傻丫頭。”我很慶幸,慶幸沒有將羅小涵接到自己身旁來。
結束通話,我又吃了一點東西后,進入到了打坐冥想,養精蓄銳的狀態當中……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如果不是我現在已經進入到大宗師境三級,我早已經躺倒在地上了。
火車一路“鏗鏘鏗鏘”往目的地而去,一路上又停了好幾戰,因爲這是一輛紅皮的火車,速度沒有動車快,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我在提前的一個小站偷偷下了火車,出去後聯繫了大頭,大頭讓我在外面的馬路上等會兒。他安排的人很快就會到,到時候他會主動聯繫我。
大頭安排的人從燕京直接坐飛機來到我所在的城市,只飛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那個人到了地方後,馬上去租了一輛車,正在從市區朝我的位置趕過來。
和大頭的手下吳飛見到面時,對方難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看着眼前這個歲數比我大不了多少,寸頭圓臉的傢伙說:“先不要吃驚了,帶我去先開一個賓館,再給我弄點藥和繃帶,我身上的傷需要處理……”我已經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在惡化了,再不需要處理,會出大事。
大頭的手下吳飛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狀態很不對勁,他沒敢繼續耽擱下去,忍着我衣服上的味道,扶着我上了車,將我往最近的一個賓館帶過去。
火車站附近的賓館都很混亂,他們只在乎能多賺就多賺,很少會去關心過來的人是誰,身份證的登記也不會太過在意。這混亂對我來說是好事,大頭的手下吳飛辦理好登記。騙賓館的老闆說我是他喝醉的朋友後,將我迅速扶到樓上去。到了樓上的房間,大頭的手下吳飛讓我先好好清理一下身體,而他則去幫我買衣服和藥品。
我拿着賓館裡的浴巾和浴袍到了衛生間,沖洗了一下身子,溫熱的水沖洗掉了我身上的所有污穢,那一股味道也消失了,感覺自己身體輕鬆了許多,但是,在水沖洗到身上的傷口時,疼痛瞬間瀰漫全身,那疼痛讓我差點摔倒下來,一直在咬牙挺着,用體內的真氣支撐柱自己的身體……
走出衛生間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身體是那麼的無力,不扶着牆壁都要摔倒下來了,此時,我這才意識到有可能是自己失血過多,之前的時候完全是靠着毅力支撐着。我走到了牀邊,躺倒在牀上,看到傷口又開始流血了,那血,讓我身體越來越虛弱……很累,很累,累的很想馬上睡過去……每一次要閉上眼睛睡過去的時候,我都用牙齒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我告訴自己不能睡,這種情況下一睡過去,就真的可能醒不過來了!我拿起桌上的紙巾去捂住傷口不讓血再往外流,用意志力支撐着自己。
不能死,死了,叛國的罪名會跟着我一輩子!
聽到門被打開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了生命之光。大頭的手下吳飛拎着不少東西進來了,他進來後看到我的狀況,嚇的趕緊飛奔過來,將東西放在一旁說:“陽哥,陽哥你怎麼樣了?”
“先關門……關門……”我看了吳飛一眼,吳飛反應過來,馬上過去鎖門,而後又來到我的身旁。
“先給我處理一下傷口,馬上……”我皺起眉頭,躺在牀上
“好,我馬上幫你處理。陽哥你再堅持一下!”吳飛從袋子裡拿出東西,立即幫我處理起來。
吳飛明顯以前沒怎麼給人包紮過傷口,這一方面的能力有些不足,但好在他學過,像他們這種被大頭派到燕京的人,都有着一身的本事,只是生疏與嫺熟的問題。
在我的指導下,吳飛先是幫我消毒了傷口,那消毒的藥水倒在傷口上的時候,劇痛讓我頓時清醒了許多,消毒過後,是縫合,縫合的時候,看着那針頭勾刺我的肌膚,又是一陣疼……
因爲我的身體隨時需要保持良好的反應靈敏度,所以我不能打麻醉,傷口都是直接處理,這種疼痛讓我有種在十八層地獄的感覺,我幾乎都要大聲慘叫出來了,好在及時抓過來毛巾堵住了自己的嘴……
緊緊咬着毛巾,林正雄洪斌他們的面容浮現在我的面前,這些疼痛。我一定要全部還給他們!
包紮完畢之後,我感覺自己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身體快要虛脫了一般。吳飛問了一下我感覺怎麼樣,我搖了搖手,有氣無力地說:“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好,我會幫你看着。”吳飛幫我掛了一瓶藥水,我看着那藥水,只覺得自己很累很累,明明還有一些話想要說,可卻是說不出來,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體恢復了一些氣力,沒有之前那麼痛苦無力,在視力清晰之後,我看到吳飛在地上睡着。我看向牀頭,手機正在充電,拿過來看了一眼,竟然已經過去兩天兩夜了,瞬間,我清醒了過來。
身體一動,牀發出了響聲,這響聲將還在熟睡的吳飛給驚醒過來。地上的吳飛馬上起身,掏出槍對準門口,反應十分靈敏。我看着吳飛說:“是我……”
“陽哥你醒了啊?”吳飛轉身朝我看了過來,來到我身旁,問我說:“現在感覺有沒有好受一些?“
“好多了……這兩天辛苦你了。”我表示了一下謝意。
吳飛連連搖手說:“陽哥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啊!我們都知道你在執行着一件非常艱難,且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的任務,兄弟們知道我過來幫你,都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不能讓你出一點狀況。”吳飛口中的兄弟應該就是大頭的親信了,他們都知道我的事。
“對了,去漢國的船安排好沒有,安排好了的話,可以出發了。”我試圖起身。
吳飛馬上制止住我說:“等下等下,陽哥,你不能起來啊!你的傷這麼重,還需要好好休息幾天恢復一下……”
“不行!我不能繼續在這裡呆下去了。已經過去兩天的時間,這表示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查到我到了這個城市,再不走,我可能就永遠都走不了了……而且,到時候還會連累到你……”我緩了一下說:“所以,要儘快幫我安排好,我必須馬上離開……”
“好。我明白了,我馬上去安排!”吳飛用力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我看到自己手機上也有幾個電話,是楚成佩姨他們打過來的,不過吳飛都幫我接過了,我算了一下時間,給佩姨和楚成他們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我還需要一週左右的時間才能夠回的去,讓他們不要爲我擔心,他們很快給我回復過來,讓我萬事小心。
“好了,陽哥,我安排好了,凌晨一點我們就可以出發了。”吳飛收起手機朝我看了過來。
我說:“行,待會兒你再幫我換一次藥。”吳飛點了點頭。
二十二點左右的時候,吳飛去買了一些東西回來,我吃了一點,之後他幫我換了藥,並且幫我帶上了假髮和鬍鬚,一切都準備好之後,吳飛和我一起下樓上了車,一路往這個城市的小碼頭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