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靜的只剩下呼呼的風聲,一陣一陣的風聲在石頭房子外面颳着,卷着。
石頭房子裡,火爐旁的木桌子上,因爲紅衣的那一句話,瞬間就陷入了一片安靜當中,清風道人原本正在吃桌上的燒酒,被紅衣的話嗆了之後,他放下了酒杯,轉頭看了我一眼,這一眼帶着不少情緒,這情緒是他的那些過往,他這會兒一定想起了曾經和紅衣年輕時的往事……清風道人大概在想,當初他也是面臨着兩個女孩選一個,可到後面他都沒有選好,不知道這一次,陳陽會怎麼選。
紅衣說出想要拿走天山雪蓮必須娶冰兒的時候,冰兒卻是有些嬌羞地低下頭,看着她低頭的樣子,我心裡面對於眼前的情況已經清楚了七八分,在剛剛冰兒一定是對紅衣說了不少事,包括我不小心碰到她身體的事……可能,在冰兒劫後餘生剛剛和紅衣抱在一起的時候就跟紅衣偷偷說了一些話,所以紅衣纔會想着把我們留下來……說是一起吃點東西,可其實這有些“鴻門宴”的意思在裡面了。
我看向紅衣。明明說好了只要我打敗冰兒就可以帶走天山雪蓮,可現在她又不認賬,要耍賴起來了!
雖然有火氣,可我卻也是隻能忍着,平復了一下心裡面的火焰,我溫和地說道:“師孃……紅衣前輩,一開始不是說好只要我能夠勝的過冰兒,我就可以帶走天山雪蓮的嗎……怎麼,怎麼現在……”我緩和氛圍地微微一笑。
後面的話我還沒有完全說完。紅衣看都沒看我,直接地打斷了我說道:“天山雪蓮是我的,我想改變主意就改變主意……你如果覺得不痛快就跟我搶啊,不過,以你的本事,我估計你是打不過我的……噢,當然了,你可以讓你師父清風道人試一試,他是一定能夠打的過我的。”紅衣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當中透着委屈,還不忘斜視了清風道人一眼。
我心裡面一陣無奈,有時候是真的不能和女人講道理,即使對方是一個“奶奶級別”的人物,她還是有能力把沒有道理的自己,變成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讓清風道人和她打,借給清風道人一百個膽子,清風道人都不敢。
“我怎麼可能打的過你呢,你一根手指頭就能打敗我了呀……”清風道人微微一笑。這個清風道人,曾經我以爲他是多麼仙風道骨,多麼不爲俗事所牽絆的人,可現在看來,他也是難逃“情”這一關,在他曾經愧對的女人面前,他完全沒有招。
清風道人看了我一眼,這一眼的意思我很清楚,大概是在說:陳陽,接下來,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哼!”紅衣還不領情,不過,這一聲“哼”,彷彿他們兩個人在打情罵俏一般。
我實話實說,同時也不再微笑,誠懇地問道:“前輩,冰兒是一個好女孩,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也對那個女孩說過,這一輩子只有她,這一輩子只會在她身旁……我想,你應該也不想我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吧?如果我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又怎麼做到百分百對冰兒呢?”
我是故意說出“背信棄義”的,在知道了紅衣年輕時候的事之後,只有通過勾起她的往事,讓她明白不能讓另一個女孩和她有共同的遭遇後,纔有可能拿到天山雪蓮。接人傷疤是不對的事,可是,紅衣不按常理出牌,不跟我講道理,我也只能是來一點“狠”的了。
紅衣聽到“背信棄義”四個字,臉上的神情馬上發生了變化,有些微妙,一旁的清風道人聽了我所說的話後,有些小小的不自在。
“什麼都不要說了!”紅衣有些生氣起來,她指着門的方向說道:“如果你不想娶冰兒,那就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我一聽這話,着急起來,說道:“紅衣前輩,我……”
“除非娶冰兒,否則,沒得商量!”紅衣很強勢。
這會兒,我也明白過來爲什麼冰兒會那麼強勢了,完全是隨的紅衣……
看強勢的紅衣,我也隱約明白了一些事。冰兒應該是一個孤兒,紅衣一手把冰兒帶大。教授給冰兒所有本事,眼下,她年事已高,想要爲冰兒找一個可以依靠託付的人,大概是看我能拼死救冰兒,又把冰兒照顧的很好,所以想要讓我娶了冰兒,這麼一來,以後。她離開了人世,冰兒也有一個可靠的人照顧。
清風道人見場面有些僵住了,他溫和地笑了笑,說道:“紅衣,那天山雪蓮真的是準備用來救命的,你看能不能先給我,至於說冰兒和陳陽的事……”
“你不用來欺騙我,我不會先給……既然你們不願意,那就請你們離開吧!”紅衣看來是真的生氣了,直接下了逐客令。
強勢的紅衣,把我和清風道人直接給趕了出去。
屋裡屋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屋外,冰天雪地,寒氣逼人。
又開始下雪了,紛紛揚揚,下的有些大,雪花漫天飄着。飛舞着……院子裡落滿了雪,腳踩上去都會咯吱響……
站在院子裡,雪落在了我和清風道人的身上,只一會兒的時間,身上就已經有了不少雪。清風道人看着我,轉身回頭看向房子,感嘆地說道:“紅衣的性子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師父,香香她昨天昏倒了,是不是她體內血液當中藥劑的成分對她的身體有影響?”我心裡面一直記掛着這件事,叫清風道人師父,也是叫順口了。
清風道人看了我一眼,沒有介意我還叫他師父的事。他似乎是知道瞞不住我,猶豫了一下後,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嗯,是這麼一回事……這也是我爲什麼這麼着急來拿天山雪蓮的原因。”
我擔心地問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過香香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都……”
“我是說過,可是我沒想到沒有完全除去的藥劑成分還有那麼大的副作用。“清風道人一副爲自己的失算感到有些不應該的樣子。
我繼續問道:“那天山雪蓮能夠醫治的好嗎?”
清風道人說道:“如果只是單單天山雪蓮的話,那還不能夠完全根除。不過,天山雪蓮能夠暫時壓制住香香體內藥劑成分……現在只要有一棵天山雪蓮就夠了,半顆先用來調解香香體內的藥劑成分,另外半顆留下來配藥,只要藥一配成,就能夠徹底除去香香體內的藥劑成分了。”
聽完這話,我馬上一個轉身,跪了下來,面對着石頭房子的門。清風道人略感驚訝,不過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怔了一下,而後就走到了一旁,任由我做起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看着那一扇門,我朗聲說道:“紅衣前輩,我真誠向你求取天山雪蓮,事關朋友的性命,求您賜藥。”我沒敢說是要去救我愛的人,要是說了,紅衣肯定不會給的。
“關於娶冰兒一事,這事我實在是辦不到,除了這件事,您有任何吩咐,我都一定不皺眉頭……我會跪在這裡等您同意,我知道我這麼做有些無賴,但是……但是,我真的很需要那天山雪蓮,還請您成全了!”說到最後一句,想起在我面前昏倒的陸香香,我的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了。
想起了陸香香在燕京的教堂,已經都記不住我是誰了,只是憑藉着腦海當中的渺茫記憶,就爲我不惜戰鬥到最後,戰鬥到無法再站立起來……
只要能夠救陸香香,什麼事我都願意去做!
但是,我喊出這些話後大半個小時。石頭房子裡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那門前厚厚的棉布也沒有再被掀開。
雪繼續飄落下來,紛紛揚揚,整個世界一片銀裝素裹,原本是黑暗的夜,這會兒,慢慢有了白茫茫的光亮。
清風道人沒有先離開,他就站在不遠處,他也沒有再開口,大概,也是想起了曾經,所以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或許,清風道人這會兒會在責怪當初混蛋的自己,受不了一時的寂寞和另外一個女孩有了情愫,到後來,傷了兩個女人……
和清風道人的眼神相碰撞,我看的出來,他是支持我的,支持我一心只爲一個人。
小白在我身旁,小白大概不大明白我們在苦惱什麼,但是它和我是一條戰線上的,不論什麼時候。所以,這個時候,小白就蹲坐在我的身旁,它幫不了我,可它會一直陪着我。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多,這會兒我的腳已經有些發麻了。即使我一直用真氣在疏通膝蓋處的血液,可是一直跪着,又是冰天雪地,這樣的情況之下,對膝蓋的傷害還是比較大的。
“陌哥……”
忽然之間,聽到了羅小涵的聲音,這聲音透露着對我的擔憂和看到我的興奮之情。
“陌哥!”羅小涵哽咽了。
我馬上回頭看過去,只見頭髮凌亂的羅小涵正有些氣喘地朝我這裡過來了。頭髮凌亂,身上的衣服有不少泥土和雪,氣喘吁吁,臉有些蒼白……羅小涵一看就是從山腳一路趕上來的。
“小涵,你怎麼過來了?”我幾乎就要起身了,可是想到起身後有些太沒有誠意了,所以我忍住了,繼續跪着,只是轉過身子,着急地看着羅小涵。
清風道人走了過去,扶住了羅小涵,羅小涵叫了一聲師父,清風道人似乎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有些感嘆地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傻丫頭啊……”
“師父,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羅小涵有些勉強地笑了笑。
“小涵,不是讓你在山下面等着的嗎?怎麼跑上來了啊?”我看着羅小涵那一副疲倦的樣子,心裡面有些憐惜起來。
羅小涵來到了我的身旁,她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反問道:“陌哥。你爲什麼要跪在這裡啊。出什麼事了嗎?是他們不肯給天山雪蓮嗎?”
我看着羅小涵的眼睛,沒有說話,羅小涵馬上就明白了我眼神的意思,說道:“我……我給你發短信你沒有回覆我,又給你打電話,你也沒有接,所以我……”
原來,羅小涵是擔心我出事了。
正說着,石頭房子的棉布突然間被掀開了。紅衣從裡面有些氣呼呼地走了出來,在紅衣身後的是冰兒。紅衣看到羅小涵,眼睛裡當即露出了厭惡之意。
從紅衣的眼神,我已經明白了幾分,她似乎是把羅小涵當成是那個我愛的人了。
這個紅衣,爲了冰兒,似乎已經完全不想跟我們講道理了。擔心她會傷害羅小涵,我馬上對羅小涵說道:“小涵,你快到旁邊去。”
可是。羅小涵非但沒有躲開,反而是到了我的身旁,一起跪下來,對紅衣說道:“求求您給我們天山雪蓮,只要您肯給我們天山雪蓮,我做什麼都願意,我……”
真是傻丫頭啊……
“你就是陳陽愛着的那個女孩嗎?”紅衣果然是這麼想的。
我還未開口,羅小涵朝我看了過來,不明白事情因果。又誠實的羅小涵說道:“我不是他喜歡的人,但是我……我……總之,只要能夠拿到天山雪蓮,我願意去做任何事?”
“你不是他喜歡的人,還願意爲了他想要的東西而付出……哪怕是付出生命嗎?”紅衣有些吃驚,瞪大了眼睛看着羅小涵。
羅小涵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紅衣的臉上已經不僅僅是震驚了。
羅小涵朝我看過來一眼,說道:“爲了他,我做什麼都願意……”她的眼神帶着愛意,同時。她的臉上也閃過了一抹嬌羞。
站在一旁的冰兒,也已經傻眼了……她一直被紅衣灌輸的是,愛是自私的,是一定要據爲己有的,還沒怎麼見過時間人生百態的她,對眼前的這一幕,完全無法接受的模樣……
忽然間,冰兒往石頭房子裡面進去了,紅衣看到冰兒離開,喊了“冰兒”一聲,冰兒沒有理會,紅衣看了我們一眼,“哼”的一聲,也進石頭房子裡面去了。
我看向身旁的羅小涵,有話想要說,可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倒是羅小涵先發現了我手上的傷,馬上靠了過來,關切地問我手上的傷怎麼樣了,很是心疼的模樣,還撤下了衣服的一角幫我包紮起來……
跪着,一直在雪地裡跪着,羅小涵也陪着我,我和清風道人都讓她起來,她都不願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羅小涵有些承受不住了,一副馬上就要倒下去的樣子。
“小涵,你起來吧……”清風道人也有些心疼起來了。
“不……我沒事,我沒…事……”
羅小涵才說出這一句話,石頭房子的厚厚棉布被掀開了,冰兒手裡拿着一個盒子,站在那裡,她的手上拿着一個木盒子,很是精緻。
突然間,一陣勁風吹刮而過,漫天的雪捲了起來,“呼呼呼……”的聲響之下。我們所有人都被風雪所籠罩,冰兒拿着手上的木盒子朝我們走了過來,不過,她的眼神一直看着羅小涵。
“你真的願意不求回報,爲他做任何事嗎?”冰兒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