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腳步聲響起,果然是朱得彪擁着路易.瓊回來了。路易.瓊一隻手放在腰後,一隻手輕輕護住腹部,穿着孕婦裝慢慢的走着,肚子已經可以看見弧線,估計有四五個月了。朱得彪將手一前一後的護着路易.瓊慢慢走,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了。後面是小翠替路易.瓊拿着手提包,還有司機兼保鏢馬甸替朱得彪拿着外套。來福伯仍然顫顫巍巍的跟了進來。
看見沙發上半躺着的朱珂瑩,朱得彪高興的臉簡直笑得開了花。"瑩瑩也回來啦!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呢?哈哈,你看你瓊姨有小寶貝了!"朱得彪樂得合不攏嘴。因爲朱珂瑩覺得路易.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所以不願意叫她聲媽媽,便叫了瓊姨。
路易.瓊見朱珂瑩居然自個兒跑了回來,頓時心裡一百個不樂意。哼哼着頭暈,朱得彪忙着急的扶她坐下不停的問東問西,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哎呀,大熱的天熱死人了!快叫這些不相干的人出去!"路易.瓊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抱怨着,雙手扶着肚子發脾氣。
"路易,別發脾氣,對胎兒不好。你們都出去,快出去。"朱得彪對下人們吩咐道。衆人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或者收好忙向外躲了開去。
"這是誰?是不相干的走就走開,不要在這裡礙眼。"路易.瓊指着令狐蕭道。
"你?"朱得彪覺得眼前這張臉似曾相識,但一時半會兒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伯父你好,我叫肖無,是珂瑩的朋友。"令狐蕭在菸缸中摁滅手中的菸頭,向朱得彪伸出手。
"你好.小夥子挺精神的,在哪裡高就呢?"朱得彪伸出手和令狐蕭握了握手,示意令狐蕭坐下。平時不見瑩瑩帶朋友來家裡玩,說不定這是她新交的男朋友未來的女婿呢,要仔細盤問一番,朱得彪笑着在心裡想到.一邊從煙盒裡抽出煙遞給令狐蕭。
"哎呀!不要在這裡吸菸!"路易.瓊捏住鼻子又開始發脾氣了。朱得彪忙側過身子安慰她,招手示意令狐蕭和他一起去書房。客廳裡只留下朱珂瑩和路易.瓊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裡。
路易.瓊睜着藍色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朱珂瑩,在想這小妞怎麼想着要回來了?看着就讓人光火。朱珂瑩目送着進去書房的兩人,偷偷用眼角瞄着路易.瓊,看她準備要說什麼。路易.瓊將腳翹起來放到茶几上,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自顧自說道“好渴呀――”
朱珂瑩看着路易.瓊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好渴呀,快給我倒點水來。”路易.瓊又繼續用生硬的中文說着。朱珂瑩看了看四周並沒有其他人,再看看路易.瓊正盯着自己,敢情是在叫自己倒水來喝呢。朱珂瑩看了看自己的腳,已經被崔媽包紮了起來裹上了白白的紗布,看看那邊那位大腹便便的樣子,朱珂瑩輕輕將腳放到沙發下,一步一蹭的挪到茶几面前給路易.瓊倒水。然後又一步一蹭的來到路易瓊的面前將水杯遞過去。路易.瓊伸出手來就要接過茶杯,冷不防連杯帶蓋從手中滑了出去。
“呀――好燙――你要燙死我呀你這小丫頭!”路易.瓊扯開嗓子尖聲大叫起來。朱珂瑩手足無措的伏着沙發背單腳站立在一旁。茶杯和蓋子掉落在路易.瓊的裙子上被她激動的一抖又乒乒乓乓的掉到了地上,茶漬積在她的裙子上溼了一大片,貼着她的肚子隱隱可以看見裡面皮膚的肉色。路易.瓊繼續抖動着雙腿聲嘶力竭的大叫着,這邊朱得彪聽見叫聲立馬從書房衝了出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朱得彪緊張的問道。
“問問你女兒做的好事吧,她的安的什麼心哪,總是看我不順眼,害我就罷了肚子裡可是她的弟弟呢,他才那麼小不點,她居然想用水來燙他,有這樣的人在家裡我天天要提心吊膽了,我搬出去算了――”路易.瓊帶着哭腔嚷道。
“瓊,瑩瑩不是那樣的女孩,她很乖的,你不要誤會了,一定是她不小心的。”朱得彪俯下身子給自己的太太陪着小心替朱珂瑩解釋。
“我不管,你們父女倆合夥起來欺負我,我自己搬出去算了。我告訴你朱得彪,今天她把水燙在我肚子上,說不定哪天還會做出什麼事來。我有什麼沒有關係,但是肚子裡的孩子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今天把話說明了,這個家裡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朱得彪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嬌妻什麼都好,就是對前妻的女兒耿耿於懷。但一來對路易.瓊寵愛有加,二來現在她又懷上了自己的骨肉,還是朱家至今唯一的男孩,三嘛就是路易.瓊的老爹他的岳父所掌管的私募基金能幫助自己的事業更上一樓,所以他一直對路易.瓊都是寵溺遷就。朱珂瑩因爲從小就沒有母親,所以自己也格外疼愛了一點,但較之於路易.瓊,商人出身的朱得彪天平顯然是傾斜的。所以就連朱珂瑩被送去“雅斯納女子學院”寄讀,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家裡不要鬧翻天就好。現在被路易.瓊這麼一鬧且不說瑩瑩剛剛回家見上一面,看着瑩瑩受傷的腳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朱珂瑩原本不是回來爭寵的,這幾天來在“藏芝山”發生的離奇事讓她不得不相信從此要和令狐蕭亡命天涯了。所以想着回家見自己惟一的親人一面,找個藉口就離開,哪裡知道路易.瓊卻以爲自己帶着男朋友回家爭寵來了,引來這場無謂的風波,索性在外人面前放下了一山難容二虎的的話。在令狐蕭面前雖然不算什麼大事,但在朱珂瑩看來足以讓自己顏面掃地了,作爲朱家大小姐居然讓人像趕野狗一樣的要掃地出門,這口惡氣忍了這許久,索性今日一起出了吧。想到這裡朱珂瑩也少有的擡起下巴頂嘴:“瓊姨你太不知好歹了,明明是你口渴了叫水喝,我好心倒水給你你自己沒有拿穩打翻了茶杯卻賴在我頭上,你羞不羞?”
“呀,史迪威。你看你養的好女兒,居然這樣沒有教養,真是有娘生沒娘養。自己做了錯事不承認還誣賴別人。”路易.瓊搖着朱得彪的手臂驚叫着他的英文名字。
“誰誣賴人誰纔有娘生沒娘養!”一句話戳到朱珂瑩的痛處,眼淚忍不住便要滴下來“你個狐狸精!你搶了我爹地我纔跟你沒完呢。你要搬搬出去好了沒人攔你沒有人喜歡,雷霆用雙手護住路易.瓊“瑩瑩,別再胡鬧了,你瓊姨有身孕你就讓着她一點吧。”
“讓,怎麼讓,我一直被她欺負你怎麼不幫着我?她裝出一副可憐樣博取你的同情,每次都是我的錯。我就是有娘生沒娘養怎麼啦?我今天就要看看誰離開這個家!”朱珂瑩氣惱的繼續抓起抱枕向路易.瓊砸去,卻一下下打在朱得彪的手臂上,讓她心裡越發委屈的撒氣。來福伯和崔媽小翠們都早已聞聲趕來,見此情形趕緊上來拉住朱珂瑩勸她冷靜。朱得標替路易.瓊受着朱珂瑩砸過來的抱枕在下人們面前頓時覺得心裡窩火,忍不住伸出手一巴掌甩過去。
“啪-”的一聲響,朱珂瑩捂住火辣辣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爹-地-,你打我?這麼多年來你都捨不得打我,今天爲了這個女人你打我?”朱珂瑩心裡顫抖着,盯着朱得彪。朱得彪盯着自己的手掌發愣,暗暗後悔自己太沖動。
“史迪威,你對我真好。這樣的女兒就是應該**一下。”路易.瓊將身子往朱得彪身上靠了靠,得意衝着朱珂瑩擠眉弄眼。
令狐蕭看着這幕別人家裡的鬧劇,剛開始頗有些不自在,但見朱珂瑩被打了耳光後迷濛可憐的眼神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不禁也跟着抽搐。於是走上前輕輕摟住朱珂瑩的肩膀。其他人都面面相覷不敢插話。
“我不僅有娘生沒娘養,我還是有爹在沒爹疼。這個家既然容不下我,我去哪也不會有人在乎的。既然如此不如我走算了,免得世上又多出一個像我一樣可憐的孩子來。”朱珂瑩極力忍住眼淚哽咽着說,一隻手仍然捂着被打的臉頰。朱珂瑩輕輕跳着腳轉過身想要離開,但疼痛使她根本挪不動步子。她氣惱的揮拳打着自己的傷腿哭嚷着:“走啊,這裡沒有你的家,你不要這麼不爭氣,走啊!嗚―――”睜着淚眼朱珂瑩對身旁一直沒有作聲的令狐蕭哭嚷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快揹我走啊!快啊!”令狐蕭張了張嘴,但最終沒有說出話了,半蹲了身子背起朱珂瑩一步步慢慢向門外走去。
朱得彪看着女兒的背影心裡不禁涌起一股酸澀,舉起手來正準備喚住她,一旁的路易.瓊直起身子將朱得彪的手拉下來蓋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將身子緊緊靠在朱得彪身上:“沒人趕她走,是她自己要走了,出了這個門,以後朱家只有大少爺,沒有大小姐!你們都記住了!”
朱珂瑩無力的將頭靠在令狐蕭的頸彎處,在他背上輕輕啜泣,再也不敢不願多轉回頭看自己曾經的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