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聖麒仍舊不解,她指指地上的樹枝……樹枝是插在空地上的,沒有柴沒有靈石,只在上面架了起樹枝,搭着幾串串好的靈獸肉……聖麒終於恍然,不敢相信的擡頭看她,她抿着脣對他點頭……聖麒在尊嚴和弟弟面前搖擺了一下,終於還是苦笑彈指,麒麟神火自指尖騰出,迅速燃燒起來,她便熟練的撥動樹枝,灑上各種調料。
神火烤肉,遠勝凡火,不一會兒肉便熟了,肉香飄起的同時,金石池中間的小麒麟便叭嘰叭嘰小嘴巴,翻了個身醒了,張眼一看,然後噠噠噠跑了上來,往地上一坐,張大水汪汪的黑眼睛,等投喂!
他不是我弟弟!快點抱走抱走!聖麒面無表情的看着它……花寄情取了小刀劃開一個,一條條撕給小麒麟吃,小麒麟一看哥哥也在,於是很殷勤的低頭咬起一枝,雙爪巴上他膝頭,伸頭餵給他……哥哥吃……
他別臉……不吃!
吃嘛吃嘛!
就不吃!
吃一口嘛很好吃的!小麒麟搖着小屁股,咬着的樹枝執著的遞來遞去……一不小心就在他脣上擦過……
那種油油的感覺!聖麒下意識的舔了舔,瞪它,小麒麟張着水汪汪的黑眼睛……滿眼都寫着“看,我都說了好吃吧?”
某弟控不一會兒就敗下陣來,認命的伸手,接過了肉串,小麒麟拿帶着肉香的小舌頭舔了舔他的嘴巴,然後心滿意足的跳下來,看花寄情低頭割肉,本着哥哥和主人都要哄的原則,又巴到花寄情膝蓋上,舔了舔她的脣。花寄情躲了一下,隨手拍拍他小腦袋:“說過多少次,才舔過甚麼髒東西不要舔我!”
小麒麟全不在意,啊嗚一口又吃掉一塊肉……聖麒坐的端正,平着眉看她,甚麼叫髒東西!它只是舔了舔我!可是看一人一獸十分融洽,根本沒誰要理他,不由得微微抿脣,試着咬了一口肉串,入口鮮香四溢……
小麒麟一口氣吃了兩隻獸腿,然後又喝了半袋水,整個人舒服到飄飄然,晃晃悠悠的走到金石池邊,腳下一滑便骨碌碌滾了下去。聖麒嚇了一跳,急站起身來,花寄情笑着拍拍他:“沒關係,小靈吃飽了,這下才應該要晉階了罷。”聖麒猶不放心,走到池邊看了一眼,小麒麟在中間鼓着小圓肚子,身上正慢慢的泛出金光,果然已經開始晉階了……真是太丟臉了……聖麒看着這個弟弟,已經連回頭的勇氣都沒了。
花寄情道:“聖麒哥哥,說起來,小靈甚麼時候能化成人形?”
聖麒輕咳一聲,藉此轉身,慢慢走回來:“其實麒麟化爲人形,全在心性,與階數關係不大。比如我,我在小靈的階數時,就已經化爲人形了……但是小靈它自己如果不想化形,只想……”看它這架勢,再晉階也未必化的出人形,到現在連人話都不會說……他不忍再繼續這個話題:“小靈下次再晉階之後,身體的晉階就全部完成了,之後修爲再增,就沒有明顯的界限,也不會有神火漫延,也不必刻意催動或者避免,一任自然就好。”
花寄情點點頭,徑自出神,聖麒看她神情,猶豫了一下,仍是道:“其實,你也不必着急,等小靈晉階完畢,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乃
不世出的神醫,對氣息最是瞭然,應該看的出這是爲甚麼,若有不妥,也好及時調理。”
咦?花寄情瞥眼他神情:“若是爲難,就不用了。”
聖麒搖搖頭:“倒不是爲難,只是他性子古怪些,甚少見外人……但你是小靈的主人,應該會有些不同,希望不至於白跑一趟吧。”
花寄情想了一下:“那就多謝了。”
此時金石池中神火已經漸漸漫延,流水一般鋪滿地面,然後被地底金石吸取,竟未曾向外溢出半分。聖麒看了幾眼,道:“小靈這次晉階,最少要六個時辰,你若是累,就休息一會。”
她答:“我不累。”
聖麒便道:“上次教你的比翼訣學到幾階了?”
花寄情一怔,低下頭:“三階罷。”
聖麒微訝:“我不是說過,比翼訣主修神念,輔修內息,兼修魂魄,集天下心法之大成,與你那種涉人識海的秘技又極相符,你爲何不努力修習?”
她不由輕咳:“是,我會的。”
聖麒挑眉看她,她與帝孤鴻修爲一陰一陽,乃修習比翼訣的最好道侶,上次陣前雙修,風光旖旎,現在幾個月過去,卻寸功未建?聖麒想了一想:“不然,趁現在有空,我可以幫你修習。”
花寄情微訝,她當然知道比翼訣與她有多合適,只是這套心法單獨修煉極能有成,她又不想去找帝孤鴻,便擱下了,現在聖麒若肯幫她,倒是剛剛好。因爲火麒麟是天生的火系神獸,如果說帝孤鴻是純陽火屬,那他本身就是火……不由得有些興奮,道:“可是小靈?”
聖麒道:“沒事,我會看着小靈。”一邊說,一邊就坐正了閉上眼睛。
花寄情也跟着坐正,慢慢理順氣息,將神念滑入他的識海……之前與帝孤鴻神念雙修,識海中兩個人影宛如比翼雙飛,齊頭並進,現在聖麒境界遠高於她,又無甚麼旖旎心思,倒像是一個亦師亦友的同伴,溫柔引導,一步步將她帶入正途……神念宛如觸角,四處伸展,隨心所欲,很快便過了第四階……然後是第五階……堪堪要衝上第六階時,識海中忽然一震,聖麒的神念將她的神念輕輕彈出……
花寄情微愕的張開眼睛,聖麒對她擺擺手,擡手輕拂,金石池重又被霧氣覆蓋,聖麒拉着她避到樹後:“有人來了。”
花寄情點了點頭,悄悄探頭看時,不由得微微一驚,來人居然是那個凌宵閣主凌雨嘯……凌霄山衆人明明已經被帝孤鴻收入紅塵煉獄圖,爲何他竟成了漏網之魚?看他身邊是一個滾邊祥雲紋藍袍的老者,那服色,倒似是隱仙樓的法袍。
便聽凌雨嘯道:“……天地靈力本有不同,大多的靈氣充盈之地,都是五行齊聚,求一個平衡,只有這片山脈之中,火系靈力遠遠壓過其它,必有些蹊蹺。”
那老者相貌清矍,雙瞳湛湛,朗聲道:“火可淨化萬物,我倒覺得,熾塵山是最不可能藏匿魔蹤之處。”
凌雨嘯頗義正辭嚴的道:“陳兄,‘魔’多年未現人間,焉知傳言是否有誤?但凡有一線可能,我們也要細細查究……我凌宵閣弟子和隱仙樓的弟子,現在生死未卜……”
那老者搖頭:“雁帛說他們都被宸王爺暫放在一件上古奇寶紅塵煉獄圖中,想必無事。”
凌雨嘯哼了一聲:“我諾大的凌宵山如今已成一所空山,只回來了你徒兒這一個,陳兄……非是我信不過他……只是,終究眼見爲實。”
原來這老者是子書雁帛的師父……花寄情頓時生出些親近之心。這凌雨嘯顯然不懷好意,可是這老者又顯然與他關係不錯,要怎麼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她低頭思忖,聖麒伸手輕輕推推她,她便附耳過去,約略解釋。
聖麒不由得雙眉一挑。眼看這兩人竟漸漸往這一處走了過來,這凌雨嘯顯然對熾塵山的地勢非常瞭解。這金石池雖長年被他用霧氣遮住,但方位上來說屬於集納之所,正是整座山火系靈力最足的地方……難道他是想借此處行事?
聖麒忽然想到甚麼,低頭道:“小情。”
一聲叫出口,他也微微一怔,花寄情倒沒在意,偏偏頭,他便附耳道:“要識穿這兩人哪個被分體魔奪體,並不難,此處神火氣息瀰漫,而不論是哪一種魔,都畏懼神火……你現在比翼訣已到五階,進入他們的識海應該不會被他們察覺,到時我催動神火息,你便留意他們神唸的反應……”
花寄情心頭一動,點了點頭,然後將神念慢慢滑入兩人識海,兩人都是全無察覺,仍舊一邊交談,一邊向金石池靠攏,可是花寄情細察四周,也無甚麼明顯的不同……聖麒捏了捏她的手,然後輕輕拈指,空中好似爆開了一個朵煙花,神火氣息宛如浪花般驟襲而來……
凌雨嘯的神念猛然縮成一團,那種感覺,就好像捱打之前人本能的抱頭一樣……而那陳姓老者的神念,卻是向後一退,便如人遇襲時本能的退避……
隨即,凌雨嘯的神念帶着垂死掙扎的狠絕暴起,花寄情一時猝不及防,便被他彈出,而陳姓老者只是嚴神戒備,一邊喝道:“何人在此?”
凌雨嘯魔念既起,神智頓失,眼見陳姓老者只留神前方,手一翻長刀便刺了出去,陳姓老者愕然回頭,卻已是不及,電光火石之間,忽聽噹的一聲,一道雪光閃過,將他長刀刀頭削去,花寄情隨即閃身而出,淡淡的道:“凌閣主,久違了。”
凌雨嘯一見是她,頓時大驚失色,倒退幾步,神色猙獰,花寄情也不廢話,直接接回了驚鴻劍,便搶攻上去。
陳姓老者猶有些莫名,見他節節敗退,猶豫着上前幾步,早被聖麒拉住,淡淡的道:“他已經被魔奪體,你且看着。”
他竟全不知聖麒何時出現,可是聖麒儀態高華五官明朗,一望而知身份不凡,他猶豫了一下,便道:“我是隱仙樓陳澤之,請問……”
聖麒道:“她是神殿中人,你看着便是。”
陳澤之微訝,急回過頭來,昏暗中,眼前劍芒霍霍,花寄情嬌俏身影宛如一道流光,與驚鴻劍形影相隨,竟是快到肉眼難見……凌雨嘯越鬥越是面貌猙獰,雙眼漸漸變的血紅,臉上黑氣瀰漫,自印堂,一直到面容……手中劍勢挾風雷,那樣的力度與瘋狂,已經完全不是人類的動作……陳澤之滿臉不能置信,喃喃的道:“凌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