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疑惑的剎那,老妖婆的小聲猛地乍然而止了,只見她不可思議的鑽進了棺材,猛地將棺材裡的一具女屍給拋了出來,隨後猛地回頭,不可思議的看向顧以城,惡狠狠的問他:“你背叛我?”
我沒聽懂老妖婆這句話,可顧以城卻笑了,除了笑,還是笑,笑的那般滿不在意,甚至是帶着滿滿的無所謂。
“廖翠蓮的魂魄哪去了!”老妖婆對着顧以城吼到,這時候我猛地反應過來,原來老妖婆真的是要結陣對付我師父,而棺材裡封着的東西很有可能是我師父,卻被顧以城掉包了!
顧以城他……
顧以城沒說話,而是在空氣裡忽然打了一個響指,那具被老妖婆丟棄的屍體只是瞬間,詐屍了……
看到這具屍體的真容,我頓時有些吃驚,因爲這具屍體竟然是音兒的?
音兒的屍體被顧以城帶走了我知道,可我一直沒弄明白老者幹嘛要找到音兒的屍體,而現在爲什麼又不需要了?
“她的心還在,那我吃的心……是誰的?”就在老妖婆見到音兒屍體的瞬間,不可思議的吼叫了一聲,指着眼前這具詐了屍的屍體問道,可顧以城卻在這時,拉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那早就沒有心臟只剩下一個窟窿的胸膛,輕輕勾起嘴角,笑到:“我的。”
顧以城這話音落下的剎那,老妖婆氣的直接朝着顧以城衝去,可音兒的屍體卻早被顧以城所控制,只是瞬間,擋在了顧以城的面前,和老妖婆打鬥了起來。
這音兒的屍體怎麼說也是老妖婆培育出來的,戰鬥力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所以老妖婆和她打的並不輕鬆,而云景更是在這時將之前音兒的那盞怪異的燈丟給了顧以城,對顧以城投了一抹讚許。
就連君離看着顧以城的目光都大變!
顧以城接過這盞燈的剎那,老妖婆簡直都要瘋了!
事後的我才知道,老妖婆培育音兒是想接住她控制美人圖,但只有吃了她的鬼心和人心纔有用,鬼心她吃了,人心卻沒有,而是顧以城把自己的心給了她!
不過,既然老妖婆吃了音兒的鬼心,那麼這盞燈是用來控制音兒的,多多少少也能對她造成不少傷害。
老妖婆猛地將眼前這具屍體撕碎,朝着顧以城衝去,卻根本靠不到顧以城的半分衣角,反倒被顧以城弄了個半死。
可這老妖婆怎麼說也活了那麼多年,都能成神了,不說正神,邪神一尊總是可以,法力無邊的,雖然被弄了個半死,可戰鬥力還是在的!
只是瞬間,君離雲景直接加入了戰爭,可我卻沒有動,而是在等人。
我看着他們打鬥的這一幕,心裡忽然有些發酸,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現在在等的是誰。
我曾經想過,佈局三世,就能和君離在一起,卻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會有這麼多的人因我而死。
下棋之人最高境界便是以自己爲棋子,而我將自己成爲棋子,也成爲掌棋之人,卻逃不過被敵方設計的宿命。
我太傲了,太不可一世,太不將對手放在眼裡,所以我敗了。
假裝了這麼久,我累了,真的很累,或許有的時候,哪怕被烈日灼傷,弄的滿是傷痕也要迎風而上便是最好的選擇吧。
想到這,我猛地擡起頭,看向老者,對她露了一個詭異而妖冶的笑容。
這個笑容太過有氣勢,所有人都回頭看了我一眼,可我卻在這時,輕輕吐出一句:“挺累了。”
大家全都疑狐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根本沒看懂我到底想怎樣。
“不想陪你玩了。”
就在我最後一句話落下的剎那,我渾身上下猛地爆發出一股氣勢,這股氣勢根本不屬於蕭曉,而屬於真正的我。
這一世,爲了集齊美人圖,爲了曾經和師父的約定,我背棄了太多,連累了太多人,而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凌舜了。
因爲,我是有機會救他的,可我卻沒有,甚至到他快要消散的瞬間,這才反應過來,他要死了!
我本無意傷他,可他卻因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捲入這起紛爭……
就在我氣勢爆發的剎那,我猛地朝前一躍,瞬間和眼前這位老妖婆打鬥在了一起,我不想等我師父了,也不想知道結局是什麼了。
我只想殺了眼前的人!
她看着我爆發出來的力量,還有攻擊她的速度震驚不已,不可思議的顫抖着脣,問我:“這……這是怎麼回事?”
可我的眼底除了殺意便是殺意,居高臨下的望着她,根本沒將她放入自己的眼中,連句話,都不屑於回答。
手下的攻擊絲毫沒停歇,她不斷拿着美人圖躲避着我的攻擊,三條生命被她拿來祭奠美人圖,美人圖已經附上了她的神識,可以供她操控。
可這又如何呢?
就算她真的集齊了七卷美人圖,能拿七卷美人圖對付我,那又如何呢?
我禍世妖顏什麼時候怕過誰?
只是瞬間,她便反應過來,惡狠狠的瞪着我,怒斥道:“你根本就沒失憶,一直裝的,對不對?”
我聽後,冷哼一聲,輕蔑的看她一眼:“要不是答應我師父集齊美人圖之後不殺你等她來,我在見到你的瞬間,就會殺了你。”
可她卻笑了,笑的是那般高傲,那般陰狠,只見她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對我說道:“是啊,要是你早就殺了我那該多好?可現在你也殺不死我了,你沒有美人圖,就算你有記憶,你算什麼?”
我一聽她這話,‘撲哧’一聲發出爆笑,看着她輕輕挑眉,反問她:“你覺得,你真的可以控制美人圖了?”
她疑狐的看了我一眼,眼底滿是震驚,問我:“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回答的瞬間,周遭猛地爆發出一股威壓,吼道:“吾在汝前,還不聽令?”
只是瞬間,老妖婆就像反應過來了似得,將美人圖護的死死,可美人圖卻在剎那間飛到了我的手中,物歸原主!
而她好不容易附在上面的神識更是在頃刻間淡然無存。
“要不要,我來教你怎麼用美人圖?”我笑盈盈的看着老妖婆,可眼底卻滿是淒涼。
看上去,我好像贏了。
可我卻知道,我敗了。
我佈下一盤大局,算計了所有人,也算計了我自己,可到最後,我卻連什麼都沒剩下。
老妖婆一見我這滿臉殺意,瞬間被嚇的不輕,顫抖着脣對我怒斥:“我可是你師父的妹妹,你要殺了我,你師父也不會放過你的。”
“哦,是嗎?”我握着美人圖,笑着贏了上去,只是瞬間,七卷美人圖攤了開來,將老妖婆圍困在了中間,發出一道道金芒。
“你怎麼殺的人,你就怎麼死!”
望着老妖婆的剎那,我的口中一字一句的蹦出這句話。
老妖婆猛地發出一道道慘叫,想要反抗,可卻根本奈何不過這七卷美人圖,我看着她死去的樣子,不斷在那發笑,笑的自己胸口好疼……
直到結束了所有,轉過身來的剎那,我竟然見到了師父……
“對不起。”
師父看着我,淡淡的道了一句,眼底滿是內疚和虧欠。
我對她搖了搖頭,眼底沒有半點怨恨,該說對不起的是我纔對,我答應過師父,要等她回來讓她親自處理她妹妹,我卻直接將她手刃刀下。
這一切都是我選的,結局怎樣,也是註定好的,只是我根本想不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會是這樣。
美人圖緩緩的落回了我的手中,我淡淡回頭,看了一眼君離,由心的對他綻放一抹笑意,可這笑意卻酸的不行。
君離他今生爲我斬除了那麼多,到最後,終於也讓我自己大顯神威了一把,護在了他的面前。
我正打算說些什麼,就在這時,我的耳旁猛地響起‘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人摔倒了的聲音,我聞聲詫異不已,猛地回頭,卻發現,顧以城竟然倒在了地上,而他渾身上下早就被淚水給打溼……
那光禿禿的心房映入我的眼中,我心裡發酸不已,他爲了不讓老妖婆得逞,竟然將自己的心臟給了他,只因爲自己是魔,心臟也是黑的,不會被老妖婆發現。
是啊,誰又能想的到,竟然有人甘願將自己的心臟拱手送人?
“顧以城他……”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卻在這時將目光一轉,求助的看了一眼師父。
師父對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可眼底的意思我很明白。
她在告訴我,她能救活顧以城。
我將美人圖輕輕放在君離的手上,正打算和君離說些什麼的剎那,耳旁忽然響起風風沉沉的聲音,只是瞬間,一道颶風出現,兩道身影出現在了我們的眼前……
要是我沒看錯的話,來人應該是楚墨,蓮綴夫妻倆吧?
而就在他倆出現的剎那,楚墨那狂妄又憤怒的聲音更是響了起來:“誰敢動我的人?”
我看了楚墨一眼,又看了君離一眼,君離的臉有些僵,而云景在一旁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君離算計楚墨想讓楚墨來幫忙,結果還是來晚了,而云景笑聲纔剛響起卻閉了嘴,似乎這才發現現在的氣氛根本不適合發笑。
楚連翹被楚墨和蓮綴給帶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的白了君離一眼,可楚連翹卻發神經的對我留下一句:“醜女姐姐,我怎麼感覺你肚子那麼大?你是要生孩子了嗎?是女孩給我當媳婦好不好?”
我那本來十分傷心的心情一聽到楚連翹這話,臉色瞬間僵了,抽搐了幾分……
離開了這個墓穴,所有的一切全都塵埃落定,之後的我才知道,原來北京下面的墓穴是那老妖婆的,而這藏有第七卷美人圖的,則是我師父的。
草原湖泊上我奶奶的蠟像,也是老妖婆弄出想要蠱惑我的。
所有一切風浪,似乎就這樣塵埃落定,塵世的紛爭再也與我無關,我終於可以和君離歸隱山林……
幾年後,斷腸崖。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照在人的身上難免有些暖洋洋的,可斷腸崖上卻是陰風陣陣,再加上八月十五鬼門開這日子,尋常人家更是不敢踏上這裡。
可這斷腸崖上卻出現了兩道人影,男子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女子跟在他的身旁小鳥依人,而他們的身後更是跟了一個長得十分水靈的小女孩,只見他們一家三口往上走,下面忽然響起一道清脆無比的聲音。
“哎,君兮妹妹,你等等我。”來人聲音雖然清脆聽起來不大,可卻裝着一副大人的模樣,可不就是楚連翹嗎?
此時的楚連翹看上去約莫十來歲,君兮不過三五歲模樣,一副人精的樣子,一聽到楚連翹的聲音連忙對着君離嘟了嘟嘴:“爸爸抱抱。”
君離一聽君兮這聲音,連忙將他抱起,撒腿就朝着前方的一處山谷跑去,禍顏在一旁見了,卻早已見怪不怪。
君離之前一直說要男孩,可生了女兒之後卻寶貝的不行,每次楚連翹出現都化身護娃狂魔擋在面前,可這面癱臉又害怕失了面子,每次都憋着,等楚連翹離開之後對君兮說了楚連翹不少壞話,弄的君兮現在看見楚連翹就害怕。
禍顏在原地等到楚連翹出現之後,帶着楚連翹一塊兒來到了前方的山谷,這座山谷的主人是她師父,廖翠蓮。
每年八月十五,他們一家三口都如約以赴,一是來看望昏迷多年的顧以城,二是和雲景約好每年在這裡相見。
草原上一別,君離直接將美人圖煉化回了百鬼錄,卻沒回去當他的十殿閻君,而是一腳將雲景踹到了陰司去。
要換常人去陰司任職這麼高的職權,估計能搞笑壞了,可雲景卻是愁眉苦臉去的,畢竟比起陰司那死氣沉沉的地方,只有人間纔是他的最愛。
而這次赴約,雲景卻帶了一個好消息。
凌舜的魂魄竟然在陰司集齊了,蕭絕和禍顏奶奶的也有了眉目。
禍顏一聽,激動的差點沒跳起來,可礙於自己現在是孩子她媽的形象,不得不將這份喜悅藏在心底。
一羣人坐在山谷的院子裡交談甚歡,卻沒人注意到別院沉睡已久的人已經醒來。
顧以城的心臟早就在一年前被廖翠蓮補回,卻一直遲遲沒有甦醒,這次甦醒的契機……
竟然是因爲聽見了禍顏的聲音。
只見他站在門邊,貪戀的看着禍顏那張笑臉,嘴角夾雜着幾分苦笑,還有幾分灑脫,低着頭,看着自己手裡這枚昏迷幾年都不肯放手的白玉佩,悄悄的離開了這裡。
他一直都以爲,做回自己,擺脫凌舜的陰影是他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可到最後他才發現,他最想做的事情,是看到自己心愛的人那張喜悅的笑臉。
最愛不過放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