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到柳婧,不能對她發泄他的憤怒,鄧九郎越來越惱火,而外面不絕於耳的指指點點聲,以及討論他這個‘美男’有多美,以致於女王迫不及待地藏起來,生怕他被人看到的說法,更是令得他氣得仰倒。
在這種憤怒鬱悶中,鄧九郎被擡入了一座華麗的府第,他幾乎剛從軟轎中擡下,府中便走來四個長相清秀的少年,這些少年依舊擡着他,浩浩蕩蕩地朝着府中的溫泉池走去。
不一會,這些少年把鄧九郎放到溫泉中,一個個替他解的解衣,洗的洗頭,想鄧九郎往時在洛陽,也總是被人這樣服侍,他原本應該習慣——可與洛陽不同,這些個少年居然一邊幫他清洗,一邊無邊羨慕妒忌地打量着他,在他脫光時,四雙眼睛更是同時朝他下身看去,在對上時,還頗露出一抹妒忌。
……這更讓鄧九郎亂想了,於是他一張俊美的臉黑沉得要出水了。
幾個少年,把鄧九郎從頭到腳,哪怕指甲縫也細細清洗過後,一襲白袍包上他,繼續擡着他朝着一個竹樓走去。
那竹樓建立在花園中,下面三丈空空如也,只有幾根大柱子撐起整個竹樓,而竹樓的上面,則建得精緻華美,風從四面吹來,在這種有點悶熱的天氣中,實在是舒服到了極點。
幾人把鄧九郎放在竹樓的竹牀上後,一個笑着說道:“你就在這裡侯着,過不多時。女王應該會回來。”“不過也說不準女王不用你侍寢,也不用抱太大希望。”……
聽到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陣,鄧九郎儘量讓被綁住手腳的自己顯得優雅平靜,他舒展着四肢,冷着一張俊臉問道:“你們的女王經常擄來男人給她侍寢?”他原本想說得很平靜的,可不知怎麼的,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聽到了咬牙切齒地味道。
四少年瞪大了眼,一人哧地一笑,說道:“喲。這還剛入門呢。就吃起味來了?”
成功地把鄧九郎氣得俊臉黑如鐵後,另一個老實點的少年回答道:“此地是荊州,要不是這次大趕集女王也不會過來。我們這也是第一次服侍女王和女王的人。”
聽到這話,鄧九郎總算舒服了些。他閉上雙眼。低聲說道:“能不能跟我說說這個女王。還有她的王夫們?”
見四少年同時露出嘲諷的表情。壓根就不想回答他的樣子,鄧九郎壓着脾氣,繼續問道:“此地是桂陽郡。可不是她百越女王的南越郡,怎地看你們的樣子,也是對她言聽計從?桂陽郡守呢?他幹什麼去了?”
鄧九郎說這話時,實是不怒而威,可惜他對面的這些少年都不懂漢人這些,一個少年昂着頭回道:“女王是我們所有百越人的女王,我們又不是漢人,自然敬她。”
另一個少年則不耐煩地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多問題?桂陽這地方貧瘠着呢,要不是有了百越女王的這次大趕集,這就要徵春稅的時候,那什麼郡守到哪裡去撈錢填這個窟窿?再說了,咱女王大方着呢,光是她隨手灑下的金子,也夠這一郡的官員吃喝的了。她給了那麼多金,不過弄幾個美男子回家,誰會說她?”
這少年說到這裡,沒好氣地瞪着鄧九郎,冷言冷語地說道:“咱們整個百越的男子,人人都想當女王的丈夫,便是當不了她的丈夫,能被她看中春風一夜也是值得驕傲的。也就你這種人,得了這麼大便宜還嘰裡呱裡的,真是不知好歹!”
說到這裡,他手一揮,叫道:“咱們走,懶得理這人。”
於是,幾個少年氣呼呼地退了下去。
望着他們離開的身影,鄧九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隱隱的,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傷心,他仰躺在竹牀上,望着竹製閣樓的屋樑,暗暗想道:阿婧怎麼可能變了這麼多?
就在他沉着一張臉尋思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轉眼間,那四個少年再次站在了門外,只見他們向後一退,喝道:“把他們帶進來!”
聲音一落,四個身着一襲華麗的彩色袍服的銀甲衛,也被推了進來。
看到房門‘砰’的一聲被重重關上,鄧九郎緩緩盯向這四人。
地十一不好意思的一笑,他連忙上前幫鄧九郎解開繩索,頗有點羞愧地說道:“郎君,這百越人太多,屬下們不敢打草驚蛇,就,嘿嘿,就自動送上門,那些個女王身邊的人見咱幾個都長得不錯,又得了不知什麼人一句話,便把我們送來侍侯你了。”
鄧九郎黑着一張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也就是說,你們也是被看中的美男?”
“嘿嘿嘿嘿。”四個銀甲衛都傻笑起來。
鄧九郎青着一張臉,一種無名的怒火讓他額側的動脈突突地直跳。他握緊拳頭站了起來,吱呀一聲推開竹窗後,看着外面站得密密麻麻的夷人護衛,他簡直是要把某人生吞活剝地一字一句說道:“行,那—我—就—在—這—裡—等—她—回—來!”
鄧九郎沒有等到柳婧,反而是入夜時,那四個少年又出現了,他們押着鄧九郎又給他仔仔細細地洗了一個澡後,給他穿上了一襲漢人袍服,逼着他喝下一盅說是會讓人‘暫時安份’些的湯水,便帶着他和四個銀甲衛,朝着前方的院落走去。
此時,夕陽剛落,夜月始起,一個個火把插在泥土上,燈籠掛在樹梢屋角,把這座充滿了百越風情的宅子,點綴得無比的繁華熱鬧。
鄧九郎一行人,前進的方向是千步開外的一個大殿,那大殿是仿洛陽宮殿所建,富貴堂皇,氣派十足。
此時此刻,那宮殿中正飄來一陣陣絲竹音,這絲竹音與中原的大不同,非笛非簫,嘶啞原始中帶着一種靡蕩,既古怪又好聽。
鄧九郎進去時,殿中已開了席,衆人分兩排坐好正在準備用餐,一個個夷人少女和夷人少年穿行其中,在這燈火通明的洛陽化宮殿中,這些衣着鮮豔,色彩極其繁複的夷人兒女,打扮得宛如美麗的孔雀,他們的臉上帶着笑,連走路也是舞蹈般輕快。
可夷人少女最美,也沒有人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坐在主殿中,烏髮織成一個個鞭子,高高盤在頭上,額心吊着一顆巨大的珍珠,身着五彩羽衣的百越女王。
她是那麼美,那麼極致的奢華典雅又迷豔媚惑,幾乎所有的光線都被她吸了過去,連帶着鄧九郎前來的四個少年也看迷了去,一個個神不守舍的。
夷人性情開放,他們情動了,神不守舍了,便要表現出來。現在也是,一個個光着精壯上身的夷人美男,正隨着音樂在圍着女王旋轉,他們一邊目眩神迷地看着她,一邊不停地圍着她轉動。
可能終是心中有着懼意,這些男子不敢像對常人一樣,把自己精壯的上身去蹭女王,可他們扭胯送腰,舞蹈誇張,幾乎每個動作都帶着強烈的節奏,表達着強烈的愛慕。
而讓鄧九郎臉沉如水的是,面對這些人毫不掩飾的挑逗或者說是暗示,那婦人不但沒有憤怒,沒有羞澀,還櫻脣上揚,眸間帶笑!
於是,他輕哼一聲,大步朝着她走去!
鄧九郎的人才氣勢何等出色?饒是他喝了那藥後手足虛軟無力,可這一走,也是龍行虎步。他剛出現,便引得殿中人頻頻注目,這一含怒走去,更是威煞重重,一時之間,熱鬧快樂的大殿中,竟突然安靜下來。
鄧九郎大步走向了柳婧。
就在他來到離柳婧只有五步處時,柳婧那玉嫩豐腴的手臂漫不經心的一舉!
而這一舉,只聽得嗖嗖嗖嗖,卻是十數柄長戟同時伸出,沉沉地指住了鄧九郎!
就在鄧九郎不得不止步時,柳婧下了榻。
她擺了擺手,示意殿中衆人繼續自行玩樂後,緩緩走向了鄧九郎。
柳婧過來時,嗖嗖嗖,十幾柄長戟收了回去,衆護衛齊刷刷退後,大殿中樂音再響。
慢慢的,柳婧來到了鄧九郎面前。她擡起精緻絕美的面容,以一種倨傲的,彷彿在對他的美貌評頭品足般的眼神,把鄧九郎定定打量一圈後,柳婧伸出玉白豐腴的小手,慢慢撫上了他的衣襟。
此時的她,是何等的媚人?光是玉手輕撫玄衣的這個動作,便引得大殿中傳來一陣陣吸口水的聲音!
鄧九郎看着柳婧那塗了蔻丹的白嫩豐腴的指尖在自己頸間,喉結上有意無意地撫動着,她靠得他如此之近,近得能聞到她身上的陣陣幽香。
他垂着眸,看着她那畫了青黛的眉,暈染了,顯得越發深幽嫵媚的眼,看着她嫣紅的脣,看着明明在一年多前,他還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對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能閉着眼睛描述的婦人,陡然判若兩人,陡然換了新模樣。
……何況,她現在這個模樣,只要是男人,只怕都會被誘惑吧?
陡然想到這裡,想到這一路來聽到的閒言閒語,想到她的‘廣納後宮’,鄧九郎胸口猛然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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