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宜走到門前先是低聲問道:“是誰?”
“相宜啊,你大哥回來了,你開門吧。”宋其鳳的悲痛聲音傳進來。
果然計劃開始啓動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宋相宜望着袁湘湘,提醒道:“嫂嫂,從現在開始,你的夫君、我的哥哥宋相承已經死了。”
袁湘湘的腦子裡,宋相宜的話還清清楚楚的迴盪着,只要這場多方勢力交雜的棋局一日不破除,相承這一輩子都別想過得安生,更別說是出仕爲官,繼承宋家的家業了。
她寧願和相承一起隱姓埋名,過着簡單的生活,也不願意讓夫君去冒險。
可夫君少年得志,是御前行走,也是郡王伴讀,是大良朝前程似錦的俊彥。隱姓埋名、平淡一生,對他來說,也許還不如死了更加痛快一點。
於是袁湘湘狠狠地點點頭,宋相宜知道她已經想通了,於是打開了房門。
宋其鳳當先進來:“你大哥他回來了,他……”話語剛說到一半,人就已經哽咽住了,明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宋相宜的面色呈現焦急和害怕,她連連追問:“我大哥他怎麼了,他怎麼了啊?”
袁湘湘也是走了出來,緊張的問:“相承呢,在哪裡,我要見他。”突然她指着被王牧他們擡着的木板,整個人顫抖的如同秋蟬,“那是什麼?那是什麼啊!”
宋相宜隨之看過去,忍不住倒退一小步,面色慘白。
雪白的單子,和人形的輪廓,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袁湘湘,宋相承死了。
早已入了戲的袁湘湘尖叫一聲就要暈過去,宋相宜趕緊扶住她,也是涕淚交流,嗚嗚咽咽不成聲。
宋其鳳強忍着痛苦說:“先進屋再說,外面風大,我兒會冷的。”
衆人進了屋子,木門被緩緩的關上了,宋相宜臉上的慘白之色退卻了,袁湘湘也不再虛弱。
兩個人對宋其鳳眨眨眼,須臾,宋相宜開始大哭道:“大哥,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我不該任性要你去馮家接芷兮的。”
袁湘湘也是放聲大哭:“相承,你怎麼能死呢,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假的,我……”
說完整個人就暈了過去,宋相宜扶住她尖叫着:“嫂嫂你怎麼了,來人啊,嫂嫂暈過去了,快去請大夫啊。”
宋其鳳也是怒喝道:“還不快去,都傻了嗎?”
房間裡,王牧和王山一愣,宋其鳳比出口型:速去宋府東北方向三裡外,王御醫和紅雪在那兒附近的來福客棧裡面。
王牧和王山點點頭,齊齊抱拳說:“屬下這就去,大人稍等。”
兩個人出去後,宋相宜期期艾艾地道:“我送嫂嫂去內室休息,爹爹稍等。”
緊接着對宋其鳳做出了一個跟隨的手勢,宋其鳳會意,跟着進了內室。
外室,水澤自動站起來,做到桌子旁邊,燈光把他的影子映在紗窗上。
一進去內室,宋相宜便把內室的簾子放下來。
與此同時,袁湘湘也醒來了,她站起身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去看宋相承,她摸着他的額頭和脈搏,感受到他還活着的證據,才放心了。
宋相宜看向自家爹爹:“李素和送的信太子殿下看了嗎?”
宋其鳳看了兩眼袁湘湘說:“看過了,就在我回府之前,臥底傳來最新的消息,馮源和他的主子準備提前動手了,很可能等不到郡王府了。”
袁湘湘原本還聽了兩句,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完全不懂得,即使看了信件也只知道馮家似乎要造反,對太子不利,所以現在要剷除馮家,而且要迅速而不留餘地的。
於是袁湘湘聽得心亂如麻,她乾脆緊緊地握住宋相承的手,默默地聽着。
提前動手嗎?不對!
宋相宜左思右想,總覺得不簡單,她問道:“馮家的勢力總共有幾股?是不是還有北方草原的手筆。”
宋其鳳內心不由震驚,他沒有想到宋相宜如此的機敏,竟然連草原王遼耶的手筆也看了出來,但是馮家的局勢比她想的要更復雜:“不止如此,樑朝的太子吳雲也參與進來了。”
對於這個消息,宋相宜表現的很平靜:“在太子那吃了那麼多的苦頭,如今遇到好機會,不來踩上一腳,還真不是他的風格。我只怕這件事根本就是魏王自導自演,目的就是絆倒太子。”
這番冷靜和機變,讓宋其鳳驚訝得無以復加。
他再一次重新打量自己的這個女兒,這真的是自己那個傻乎乎的五丫頭嗎?如同換了一個新的靈魂一樣。
宋其鳳點點頭說:“在大良王朝這邊確實是魏王在主導,但是樑朝那邊,形勢又有不同。”
自家爹爹說的話,宋相宜幾乎不用思索就理解了,樑朝太子吳雲,她並不瞭解,但是宋相承遭遇追殺這件事,絕對不是馮源的手筆。
馮源沒有那個膽子,只可能是其他勢力做的決定,所以這樣看來,吳雲主導着大良以外的反叛勢力。
那麼遼耶呢?
宋相宜思索一陣,直接問道:“草原王在這裡扮演什麼角色,吳雲的目的很好猜測,肯定是魏王答應了什麼割地賠款的條件,但是草原王似乎沒有跟魏王聯手的這個必要,畢竟樑朝纔跟草原直接接壤。”
這麼複雜的局勢,居然被宋相宜三言兩語就分析得徹徹底底,宋其鳳一方面欣慰和驕傲之外,另一方面又覺得憂慮,太聰明瞭不是好事,尤其是在皇家。
太子對宋相宜的欣賞又一次在宋其鳳的腦海裡浮現,如果相宜有一天不得不嫁進皇家,那一生的命運豈不是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一抹陰霾很快就劃過了宋其鳳的眼底,宋相宜一邊等着爹爹的回答,一邊思索着草原王的最終目的,她心想難道吳雲跟草原王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但是不應該的,因爲吳雲的親生母親剛好是死在了遼耶的手裡,當年樑帝吳京和草原王遼耶同時愛上了一個女子,可惜……
所以說草原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大良的土地對他來說就是雞肋,離得太遠又不好管理,所以說到底爲甚參合進來啊?
想得宋相宜頭疼。
宋其鳳見狀不得不嘆氣說道:“你可知道大良朝的開國皇帝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