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相宜匆匆給父親回了一封信,告訴他她們母子二人都安好,不日便會返回大良。
“爲娘就要帶你回大良去了,寶貝。”在元旭的額間落下輕輕一吻,宋相宜合上了疲憊的雙眼。
她這一次離開大良,一眨眼便是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經歷了很多苦難和是非,如今總算是看到了近在前方的希望,雖然大良國還有宿敵在等着她,但此刻她卻歸心似箭,甚至有些熱血沸騰。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究竟劉若昕要拿出什麼樣勁頭來和她一爭高下。
是夜,秦琰喝得酩酊大醉,竟同將軍和護衛們,一起睡在了外面的帳席中。
之後,因爲要安排軍務,宋相宜又隨秦琰在夜明關待了幾日。
由於北樑國皇脈已經斷送在了這一場殘酷的多國戰爭中,整個國家已經失去了中心支柱,幾位藩王、各大州府均擁兵自重,已經呈現出了即將四分五裂的苗頭。
秦琰對此問題也是一籌莫展,因爲他個人的精力和大良的兵力都實在有限,不能總是扔着大良國的朝政不管,看着自己辛苦政府來的土地,但倘若就此返回大良,北樑勢必又要失去控制,難免白費了這一番征討。
每當議及此事,軍中衆將領們卻皆是熱情澎湃,紛紛表示願意跟隨秦琰征戰到底,徹底掃平整個北樑。
然而秦琰深知,就算他再喜歡打仗,如今的身份已經對他的行爲做出了限制,不同於之前做太子的時候,登基做了皇帝的他,更要以朝政爲重,不能在外流連沙場太久。
所以,御駕親征也是有時限的,朝堂上的三位輔政大臣已經來信催促了好幾回,希望他快些回到宮中,主持朝政大局。
戰爭得勝,秦琰緊繃的神經也一時鬆懈了下來,然而卻不料因心事太過焦灼而一時上了火車,喉嚨腫了起來,嗓子也嘶啞了。
宋相宜知道後,便親手爲他煮了果羹,端了給他送去。
時值秦琰正在府堂之中,與一衆將領商議軍事,看到宋相宜進來,秦琰便停下了口中的話題,笑着迎了過來。
看到她放下了食盒,拿出了裡面的瓷壇,纖纖玉手打開了蓋子,便看到裡面有金黃色的鮮果肉,配着蜜糖湯汁,散發出的濃郁香味立刻飄滿了整個屋子。
秦琰以往在外征戰時,身邊從來不帶着女眷,過的也都是粗茶淡飯的日子,偶爾被這樣一關照,還多少有些尷尬,便對宋相宜道:“愛妃照顧好元旭就可以了,朕這麼大的人了,用不着如此悉心……”
秦琰一說話,宋相宜便能聽出他的嗓子還是沒有好,媚眼嬌嗔道:“這麼大的人了,都照顧不好自己,倘若臣妾再不關心惦念,若真累垮了陛下,將士們可都要埋怨臣妾了。”
府堂中都是些上層的軍中將領,宋相宜連日來與他們一同行軍,攻佔夜明關的時候又親臨過戰場,這些人與她也都熟絡起來,武人們粗狂豪爽,聽到宋相宜如此說他們的陛下,便都不見外地哈哈大笑起來。
其間,有人直接勸秦琰道:“陛下你就接受了嘛,別辜負了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更有甚者,開玩笑似地說道:“陛下若是不願意吃,那就賞給兄弟們嚐嚐啊,這味道聞着就流口水呢……”
若是以往,秦琰對這種玩笑會深感厭惡,但這一次,他反倒不覺得將士們是沒有大小尊卑,亂了身份綱常。
他反而覺得很欣慰,將士們與自己的愛妃關係處的親近,說明她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這也是在給他的臉上增添光彩。
這樣想着,秦琰便接過了宋相宜盛好的一碗果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誇讚道:“愛妃果真好手藝,這果羹做的太美味了!這樣吧,愛妃可否割愛將這果羹的做法告訴炊事兵,讓他們給大夥做些吃。”
宋相宜自然點頭答應道:“是,陛下。臣妾這就去辦。恰好關外的山上有好多新鮮的桃子和杏子,都可以採來食用。”
秦琰卻攔住了她:“這件事先不急着去。方纔我正與諸位將領商議接下來的戰事,愛妃若有興趣,便一同聽聽,朕想知道你有什麼好的的意見。”
“好的,既然陛下如此擡愛,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宋相宜說罷,將秦琰吃完的碗筷收了起來,交給了隨身的侍者。
然後,便站到了秦琰的身旁,認真地聽他們接着討論。
只見秦琰深深蹙起了眉,指着地圖上夜明關以北,北樑國皇城所在的地域說道:“朕覺得,下一步必須趁熱打鐵,攻入北樑國的皇城,只是此去深入北樑腹地,必將遠離大良,朕無論如何不能再帶兵前去了,必須要指定一位北征大將軍,代朕完成征程,衆位將軍覺得,誰最合適來帶兵?”
聽聞秦琰不再接着帶兵打仗,將領們的臉上都出現了失望的神色,然而卻一直面面相覷,久久沒有推薦出帶兵的人來。
宋相宜環視了一圈屋內,發現除了秦琰的幾個護衛不在現場,方少逸也並不在現場。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秦琰,猜測着他是否已經在心中有了安排。
大概過了一小會兒,秦琰看衆將領都不說話,便轉身問宋相宜:“愛妃覺得,朕派誰去比較合適呢?”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誰都知道如今軍中威望最高的莫過於汝南王世子,鎮國大將軍方少逸,可是宋相宜深深明白,她是不能輕易做出推薦的。
考慮了一會兒,宋相宜纔對秦琰說道:“既然是替陛下出徵,帶兵之人自然要有常人難比的威信,更要有卓越超羣的武藝和謀略大局的能力。”
說罷,她停頓了下來,看着秦琰,卻沒有說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秦琰一雙凌厲的鳳目咄咄逼人,淺笑着問她道:“愛妃說的可是朕的愛將方少逸將軍?”
屋中衆人皆譁然,有不少人聽到方少逸的名字後,都不禁頻頻點頭讚歎,覺得此人可擔當此任,也有幾個因爲跟方少逸並不熟絡的將領們抓耳撓腮,嘀咕着種種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