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陰險至極
令她感到可笑的是,那日與明曦成親時,明曦的音容笑貌,她竟全都記不清了,可是若風於那日,喝醉了酒,大鬧婚禮的場面,卻這樣栩栩如生地浮現於她面前。
她與明曦成親,記得最深的,卻是那日的若風。好像那日,若風與她,纔是主角。
後來與若風的成親,則是在一間小屋子裡,沒有熱鬧的場景,也沒有很多人來慶祝,只有一個破敗的園子,義父和阿俊偷偷在爲他們祝福。
可是這樣簡單的一個婚禮,卻讓她一生感動,永不能忘懷。
她還可以記得很清楚,那日,若風俊朗的臉,是這樣英氣逼人,穿着紅紅的寬袖新郎衣,看起來比日月還要更生輝,更好看。
那一日,她是多麼幸福,比任何擺大堂成親還要幸福。
可是明日,她又要成親了。
這次,卻是揹着自己最愛的人,爲了最愛的人,她迫嫁爲妃。
次日,在滿朝文武的祝賀中,她走上高高的臺階,接受皇上楊盈賜給她的貴妃寇冕。
好多人見了這時的她,嬌嫩欲滴的臉,都嘖嘖稱讚。
是呀,正是有着這樣的天顏,纔會讓這麼多男人對她追求到死,她若不是美麗善良得像仙子,就是妖嬈邪惡得像妖孽。
正是有着這樣的天顏,她才能三世爲妃。
這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也是一個痛苦的女人。
因爲她註定要成爲衆男子爭搶的獵物,她得到很多,可是失去更多。
楊盈深情地凝視着她,這驚鴻一瞥讓他一生都無法忘懷。
他沒有後悔。
雖然多少人罵這個貴妃,他寵愛的貴妃爲禍國殃民的禍水,可是他沒有後悔過,自始至終。
末香成爲貴妃之後,便一直住在金屋裡,不是她想住那裡,而是楊盈在金屋四周派了很多侍衛,不讓她離開半步。
楊盈一下朝,便來到金屋,想佔有木香,可是木香冷冷地推開他,說:“我不能和你做這事。你難道想只佔有我的身體,卻不要我的心麼?”
楊盈說:“好,那麼朕就先讓你愛上朕了,等你心甘情願與朕行房事。”
末香舒了一口氣。
這天,楊盈在金屋裡抱着末香,看宮女們歌后,末香一臉陰沉,絲毫不見笑意。
楊盈便揮手讓這些宮女們下去,問:“末香,你一直愁眉苦臉的,可是發生何事?”
末香冷笑道:“臣妾笑陛下言而無信。”
“朕怎麼會言而無信呢?”楊盈不解地問道。
末香冷冷地說:“皇上答應過臣妾,只要臣妾作了貴妃,皇上便會放了若風,並且讓若風當上丞相,可是皇上卻沒有做到。這如何叫做言而有信?”
楊盈聽了,臉色一暗:“末香,原來你是爲了李若風,一直悶悶不樂。”
末香從楊盈懷裡站了起來,冷冷地說:“陛下難道忘記了當初是怎麼說的麼?”
楊盈嘆了口氣,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說:“末香,朕答應你的話,是不會食言的。朕只是想用時間等待你,再也不提李若風,可是你終歸是提了。也好,朕一個月後便放了李若風,封他爲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如何?”
“既然要讓若風作丞相,明日便可以封他,爲何一定要過一個月後?”末香冷冷地說道,該不會又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吧。
楊盈笑道:“因爲朕在一個月後,要先辦好一件事,這事辦好了,朕纔會高枕無憂地封若風作丞相。”
“什麼事?”末香問,“你又想搞什麼鬼?”
楊盈胸有成竹地一笑:“軍機不可泄漏。”
末香一怔,“你難不成想要攻打水國?”
楊盈搖搖頭:“這事你就不必猜了,朕不會告訴你的。你只要好好等一個月便行了。”
末香表情依舊僵硬,清冷:“希望這次皇上會說話算話。”
楊盈凝視着冰冷的牀,說:“末香,什麼時候,你才能體會得到朕對你的愛呢?”
末香在心裡恨恨地說:你對我的愛?不,你對我沒有愛,只有佔有,只有爭奪。而我對你的,只有恨!
楊盈說:“好了,末香,我們休息吧。”
末香照常從牀下翻出草蓆,鋪在地上,對楊盈說:“皇上請吧。”
楊盈無奈地從牀上下來,坐在草蓆上,在草蓆上躺了下來。
末香則睡在牀上。
就這樣一個睡牀上,一個睡地上。過了一個月。可是楊盈隻字不提讓若風作丞相的事。
楊盈整頓三軍,揮師攻打水國。
攻水國前夕,昭昭被關在房間裡,不斷拍打着房門,要求見楊盈。
楊盈進來,昭昭跪下,抓着楊盈的龍袍下襬,哭道:“哥,求你看在水國國君是你的弟弟的份上,不要攻打水國!這不是兄弟殘殺麼?”
楊盈冷笑道:“你想朕不攻打水國,也行,除非,你說服水國國君投降。”
“這——”昭昭一怔,“水國幾百年的基業,怎麼能投降呢?”
楊盈哼了一聲:“水國國君姓楊,朕也同樣姓楊,水國滅亡了,朕會建立一個新的、更好的水國,有何不見?而且,同樣是楊家子嗣,爲何偏偏要讓一個只懂琴棋書畫的窩囊貨做國君?”
昭昭哭道:“你說的這些,我不懂,可是我只知道,水國不能滅亡!哥哥,求你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份上,不要對水國百姓大開殺戒吧!”
楊盈冷笑道:“你不想我們兄弟相殘,也行,除非你去答應朕,勸水國國君投降。只要他投降了,朕答應,一定會封他爲王,讓他安度餘生,而水國百姓,也可以免受戰爭洗禮。”
昭昭想了想,問:“那你要我怎麼做?”
楊盈奸笑道:“很簡單,朕希望你能將水國國君引出來,在鳳凰坡與朕見面商談投降一事。”
昭昭一怔:“你要水國國君投降,爲何一定要我約他出來,你親自和他講呢?並且爲何一定要在鳳凰坡見面?”
楊盈眼光躲閃不定,裝出輕鬆笑容來說:“這個嘛,你要知道,這投降之事極其重大,若非朕親自高他許諾,怕是他不會相信,並且,鳳凰坡是個好地方,朕想佔個好地方,佔個吉利,這也不行麼?”
昭昭見他這樣說,昭昭本就對世事經歷不多,不知是純粹是楊盈的詭計,但她想到這是唯一能讓兩國不交戰的方法,而且若是兩國真的打起來了,那個傻傻的水國國君怕不會是楊盈的對手,爲何不投降呢?
投降還可以救下水國的百姓不受戰爭的荼毒。
於是昭昭便答應了。
楊盈見昭昭答應了,得意一笑,輕輕拍了下昭昭的肩膀,裝作關心昭昭的樣子說道:“皇妹,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水國國君答應投降,皇妹你可得記第一功哪。”
昭昭嘆了一口氣,凝視着蒼茫夜色:“昭昭如今視功名利祿爲浮雲,只求得一清靜之地。只要天下太平,昭昭便會出家爲尼,再也不過問世事了。”
楊盈聽了,心想,也許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楊盈走後,昭昭捧着一本梵書在看,楊盈將她關在這個房間裡,不讓她離開這裡半步,她一江南水鄉的公主,卻要在這裡忍受北方的風沙和乾燥天氣,剛開始很不習慣。
可是與她在北方經歷的這些事相比,這天氣的傷害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眼見着楊盈——這位她從小便熟悉的哥哥,忽然變得不親切了,不熟悉了,簡直比陌生人還要陌生,而她最愛的若風,卻生死未卜,她的心所受的傷痛,遠遠大於天氣的傷害。
她累極了,她抗爭過,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縱然聰明如末香,還不是照樣要乖乖地服從他,做他的貴妃,還要瞞着若風,她又能怎麼樣呢?
所以,她將無限心事和心裡的傷痛寄託在這裡梵文裡面,每天便只是念念這些佛經梵文,用這些警示箴言來稀釋傷痛。
只是,她怕是作夢也沒想到,她的這個過去親切的哥哥,已經將刀斧子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只等着她一步步,一步步走向那陷阱。
楊盈讓昭昭寫一封書信給水國國君楊林,信中陳述到讓楊林投降,以讓百姓安康,並說同是兄弟,不應該爲爭國君之位而相戰,讓兩國百姓蒙血之災,希望在鳳凰坡與楊盈見面。
楊林接到這封勸降書,十分憂愁。
他悔不該沒聽從先帝的話,讓李若風執掌了兵權,帶大軍去攻打伊暉。
這下可好了,李若風一去不復返,連他帶走的大軍可是水國主力部隊,竟全都成爲了楊盈的士兵,到頭來,這些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兵士,竟要反過來攻打自己。
這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是如今除了投降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水國本就國力遠不如北方那個雲國,再加上楊林自己一點也不懂軍事,也不知怎麼提拔有用之才掌兵,他不懂政治,本就不想作什麼皇帝。
又因昭昭的書信,他向來對昭昭是言聽計從,這個可愛的妹妹,心地善良,她的話總不會害他,也不會害水國。
於是,他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之後,同意了與楊盈在鳳凰坡面談投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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