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月下篝火
想到這裡,伊母嘆了口氣,便說:“你們還沒吃飯吧?且隨老身一起去用膳吧!”
廂君和伊湯見伊母都主動相邀一同用膳了,說明伊母已是原諒廂君了,高興極了,伊湯更是高興地牽住了廂君的手。
第一次伊湯這樣主動地牽廂君的手,廂君感覺觸電一般,心裡暖暖的,臉熱熱的紅紅的。
其實伊湯只是下意識去牽住了廂君的手,他自己並不知道,他小小的心已對廂君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孩子產生好感。
伊母與伊湯、廂君到膳房坐定,飯菜上來了,廂君忽然說:“兒媳想親自做幾道菜給母親嚐嚐。”
伊母一怔,隨即笑道:“多謝你的好意。不必麻煩了。你一雙金枝玉葉的手,如何能下廚房呢?”
伊湯笑道:“母親有所不知,這幾日,孩兒的飯菜全是廂君親自下廚所做,廂君極爲聰明,只用幾日,便將一些菜餚學做得十分精美可口。”
伊母驚奇地看着廂君:“哦?果有此事?”
廂君笑道:“且讓兒媳一試便知。”
廂君去廚房了,伊母問伊湯:“爲何只消幾日,她全然變樣?”
伊湯說:“廂君過去是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從未有人教過她如何做一個好妻子、好兒媳,所以初爲人妻,不識禮,但好在她是一個懂事的好女孩,孩兒曉之以理之後,她馬上便明白了自己之前犯的錯,便全部改正過來,且立志要做一個人人誇獎的好妻子、好兒媳。”
伊母讚賞地點點頭:“如此,則是老身過去錯怪她了。她的確是個心地單純的好女孩子。”
伊湯點頭稱是。
伊母又問:“方纔見你們在院子裡感情甚篤,足以可見她對你一往情深。可是,我的兒呀,你莫非也已將過去的事全部放下?”
伊母的意思,伊湯懂。伊母說的過去的事,指的是紫靈與他的一段不了情。
真是知子莫過母也。伊湯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伊母豈會不知。
而今畢竟已娶了當今皇室公主爲妻,又是一個如此懂事的好女孩,伊母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還在留戀過去。
“兒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舊的不去,新的如何會來呢?”伊母語重心長地說,“我兒是個明禮的人,自然知道如何去處理這感情的事,是麼?”
伊湯臉色沉重,不用說,他又想起了紫靈。畢竟是初戀,而且紫靈又長得像天仙一樣,怎麼能讓他一下子便全部忘記呢?
只是爲了不讓伊母擔心,他說:“母親且放心,孩兒明白,會處理好的。”
這時,廂君已做好菜端上來,伊母嚐了一口,果然味道極好,連連稱讚道:“廂君,你可真是心靈手巧哪!”
廂君笑道:“兒媳縱是再心靈手巧,也不及母親半點。”
“這張嘴也甜得很哪!”伊母笑個不停。
於是,三人便很開心地邊吃邊聊。
伊母對伊湯說:“兒哪,你可真要珍惜你的這個好妻子呀!”
伊湯會意,說:“是,母親。”可是心裡卻並不真的有譜,他畢竟還是忘不了紫靈。
在廂君的誠意打動下,伊母當晚便跟着他們回去住了
收拾完畢,農夫高人換上蓑衣,戴上青色的斗笠,隨手拿了把鐵鋤,要去“躬耕於南陽”了。
繡兒則換了件農家姑娘穿的下田的衣裳,衣身很窄,緊緊地縛住繡兒嬌美的身體,裙尾只過膝一點,彎出一個簡樸的弧度來。她穿上這件衣裳顯得很是精神和利索。
若風見他們這樣一身打扮,自己也要了一件蓑衣,穿在了身上。
繡兒則給末香也拿了件粗布麻衣,說:“紅劍公子都下田了,香兒也同我們一起去吧!”
末香於是換上了衣服。四個人一起下田去了。
田裡的莊稼長得綠油油的,蒼翠欲滴。末香與繡兒俯身摘着成熟的果實,若風和諸葛亮則彎腰鋤地。田野裡散發着果實誘人的香味與泥土的自然氣息。
末香畢竟很少幹這種體力活,沒幾下就累得癱坐在地。若風愛憐地看了看她,說:“大小姐,支持不住就不要硬扛着,要不讓黃小姐先送你回去歇息?”
末香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說:“不礙事。我能行的。”
若風於是自去鋤地去了。
“紅劍公子,你一定很少幹過這體力活吧!”農夫高人問道。
“不然。葉某學過武藝,這點體力活還是吃得消的。”若風邊說邊用力揮着鋤頭。
“其實有時候,做一個農夫,倒是最幸福的選擇。”若風感慨道。
農夫高人笑道:“閒來下廚彈琴,忙時下田做活,如若是在太平盛世,這自然是極好,可惜生逢亂世,常會身不由己。”
末香坐了一會兒,恢復了體力,又下田去了,這次幹活的時間比前一次久了很多。
“香兒體弱,卻頑強堅持,爭強好勝卻不強出頭,令人佩服。”農夫高人望着綠葉叢中的末香,對若風說道。
“嗯,她就是一股牛脾氣,性子倔得很。”若風笑笑說,“只是有時候,又柔弱得讓人很想疼惜。”
“香兒是好女孩。她往往不輕易流露出她的傷痛,她喜歡把快樂的一面展示給她愛的人。紅劍公子,你要好好珍惜她啊!”農夫高人說。
若風聽了,心中一觸,也許自己過去一直過少關心她,忘記了她笑容的背後,有多少故事。
綠葉中,末香玉白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顯得金溢透明。她嬌弱的手臂有力地晃動着,身體也隨之晃動,汗水一滴滴地落下來。
可是,她卻沒有叫過苦!不管遇到什麼挫折,她從未叫過苦!只知道笑着去克服!
想到這裡,若風越來越憐惜這個女孩了。
下田回來,末香累得站不住,坐在石頭上喘氣。若風忙拉起末香,說:“香兒,這石頭坐不得,被太陽曬了一整天,很燙,會把熱毒逼進體內的。”
末香此時已累得站不住了,被若風這樣一拉,身體就軟軟地靠在若風身上。若風摟住她的肩膀,扶着她進了屋。
“我們這樣倒真的很像夫妻呢!”末香累得站不住了,卻仍不忘笑着對若風開玩笑。
若風望着末香,她長長的睫毛沾着汗珠,遮住了一雙帶笑的眼睛,那如水晶一般透明的眼睛,是那樣令人無法捉摸,無法看透。
若風給她端水、洗臉,忙上忙下。末香慢慢坐定,氣也喘勻了。
末香純白無暇的臉上還含着纖細的毫毛,浸出的點點汗珠粘溼了毫毛,長髮也被汗水粘溼成條,鬆散地垂在肩膀上。看上去楚楚可憐又凜然莊嚴。
末香拿毛巾擦着溼發,發上散發着淡淡的清香。這香味讓若風心神不定,於是若風走了出去。
晚上,農夫高人在院子裡燒起一堆篝火。前些天連下的雨潔淨了空氣,夜風很是清新澈。四個人坐在篝火邊,看着撲撲的火星熱烈地在夜色中閃耀着,遠方的星辰被火光映得也不分明瞭。
繡兒抓了幾隻白頭黑鴨,笑着對大家說:“繡兒做香辣鴨頭給大家嚐嚐。”
只見她一手按住鴨頭,捋開鴨脖子上的雜毛,另一隻手操起一把小刀,朝鴨脖子上割去。末香矇住眼睛不敢看。
農夫高人拿了只碗過去接鴨血。他們動作配合得如此默契,真是天生一對。
若風也過去湊熱鬧,幫着繡兒洗鴨脖子。繡兒刷着鴨頭說:“鴨子上面就這鼻孔最難清洗了,每次都洗不乾淨。”
“還有鴨脖子也難洗。”農夫高人說道。
末香也幫忙洗碗,把碗一個個擺好,倒上美酒佳醇。
鴨頭、鴨脖子洗好,澆上豆醬汁,繡兒用一根長長的竹籤把它們串好,放在火上烤着。空氣中溢滿鴨子和豆醬的香味。
烤得黑紅黑紅的拿出來,繡兒又給它們澆上辣油,這樣,香辣鴨頭和香辣鴨脖子就做好了。
在現代,末香也吃過湖北的鴨頭和鴨脖子,可見了繡兒做的鴨頭,鮮嫩的肉透着辣醬的色澤,輕輕一咬,細脆可口的骨肉連筋極有韌勁,脣齒生香。現代的那些鴨頭哪有這樣好吃的味道!也難怪,現代那些商人用來做鴨頭的鴨子都是打了激素的,哪有這野生、純天然的鴨肉好吃。
若風遞給末香一個烤好的鴨脖子。末香接過,瑟瑟地看着這個鴨脖子。說實話,鴨脖子是淋巴細胞聚集的地方,又不易清洗,要多髒就有多髒,可是看着它這油光滑脆的肉,就忍不住咬了一口。好香!這哪是現代的變種鴨頭能比的!
吃飽喝足,農夫高人拉着繡兒跳起了豐收舞。
古人在豐收之後常會圍着篝火手舞足蹈,舞步比較隨意,就叫豐收舞。
若風也拉着末香,踏着隨意的舞步,跳了起來。
火光映着末香低垂的臉紅紅的,若風攬着末香的肩,凝視着她的眼睛,幽幽地說:“香兒,你真美。”
末香頭垂得更低了:“你是在說胡話嗎?”
“真話。”若風的鼻尖靠近她的臉,他的眼睛是那樣令人心醉,閃着琉璃的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