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末香出現
見太子主動向他示好,若風心中暗喜,忙說:“這真是在下的福氣所致,若能得太子殿下的協助,在下感激不盡。”
太子笑道:“不必言謝。仁兄且好生在宮內呆上幾天,先熟悉這兒的環境再從長計議。”
於是相談甚歡,不久便各自歸去。
太子名叫楊玉。幾日後,他邀請若風過來參加宴席。同來宴席的還有昭昭、六皇子和其他多位皇子,還有一些朝中大臣。
宴席設於東宮的青龍臺上,絲竹聲響個不停。
大殿中央的流金寶座上,坐着威儀萬千的太子楊玉,滿身珠玉,貴氣十足。而坐於兩側的皇子們也個個錦衣華服,盡顯江南長衣廣袖之風。
若風只是穿着一件暗色的墨玉長袍,臉色安詳,坐在側位上靜靜觀看。
燈火輝煌,赤金珠簾翻動,一美人嫋嫋從簾內出來,扭擺腰肢,迸動腳尖,舞動着,如蝴蝶飛舞。
這張臉,清秀的五官因爲染上了層層脂粉,而變得更加綺麗無比。一頭鳳頭金玉簪子,盡顯發下的臉龐傾國傾城。
這姣好的容顏,額頭上掛了殷紅眉心墜,素手纖纖,一舞傾城。
若風越看,心裡一陣陣發緊。這面孔爲何如此熟悉?縱然隔着那麼遠,於長階之下,由上俯視,裹於重重妝粉之中,依然能認出那最熟悉的容顏……
末香!
爲何會是你!
若風舉杯的手一陣顫抖,耳邊聽不到歌聲樂聲,聽不到衆人發出的酒酣撞杯聲,只聽到嗡嗡直響,眼皮沉重無比。
爲何階下跳舞的人,會是你,末香?
可是你的面容是如此真真切切地浮現於眼前,縱然不願意相信,還是不得不接受。
心如刀絞,有站起來衝上去的衝動,可是望到了末香殷殷注視的眼睛,似乎在對他說:不要來!
他雙手抱着桌腳,心頭升上來的痛苦襲得他無法冷靜思考。
只聽見太子一臉歡笑着對兩旁的衆人說:“這便是玉盤送給父皇的香姬,不但人長得傾國傾城,這舞,也跳得極好!”
玉盤送來的
末香,這次,你又在爲了我,做什麼樣的犧牲?
階下的美人舞畢,便悠悠一揖,淺笑嫣然,緩緩走入簾內。
“末香”若風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入簾內,他要抓住末香的手,不管她是爲了什麼原因而來到這兒,可是他再也不能放開她的手了,再也不能……
他飛奔着,末香拖曳着長長的裙襬正要上車,他上前攔在她面前,抓住她雙肩:“末香”
末香初見他的那一瞬間,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馬上,她便掉過頭去冷冷地說:“公子你認錯人了。”
她抽身離開,奴婢馬四護在她身邊,他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
“不,我怎麼可能會認錯自己的最心愛的人?”他搖着頭,趕上去,抓住她的手,“末香,不管你有什麼苦衷,我都不會怪你。跟我走吧,末香!今後,讓我保護着你!‘”
她停在那裡,轉頭深深地凝視着他,嘴角抽動,卻說了句:“我不是末香,我叫英英。”
她睫毛輕顫,幾乎要掉下淚來,狠狠甩開他的手,上了車轎。
“末香”若風追了上去。
車轎開動了。
若風掀起窗簾,“末香,爲什麼?末香,爲什麼不跟我走?”
末香將頭掉過去,看向另一邊車壁。
車越開越快,他追不上了,緊緊抓着車把的手漸漸鬆開了,漸漸地,車越開越遠,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若風一個人呆呆地回到驛館,痛苦地拄着頭,卻見無樂回來了。
“若風,我打聽到末香的消息了。”無樂說。
本以爲若風會驚喜地跳起來,誰知若風只是抱着頭,一聲不發,眉毛痛苦地蹙着。
“若風,你怎麼了?”無樂以爲若風病了。
若風搖着頭,苦笑了一聲,說:“我找到末香了,可是她卻不願意跟我走。”
“你找到她麼?”無樂一怔,“你也知道她來水國了?”
若風點點頭,忽然緊緊攥住拳頭,在桌上狠狠一捶:“可惡的玉盤!竟然將她送到水國裡去!”
無樂說:“不是玉盤要送的。是末香自己要來的。”
“什麼?”若風不解地擡起了頭。
無樂擰了下眉毛,嘆了口氣,說:“末香被玉盤關起來,末香寧死不屈,吞藥想自盡,可是玉盤救起了她。萬般無奈之下,玉盤爲了讓水國不因爲他違背承諾的事而派兵攻打他夷國,又覺得末香留下來也無用,聽說水國太子久慕末香天姿國色,於是玉盤便將末香送給水國太子,希望以末香來結兩國之好。”
原來如此!若風心痛無比,末香如此剛出了狼穴,又進入了虎口,這水國太子想得到末香,末香怕是也會同樣地危險。
若風想到這裡,提劍要走。
“你去哪?”無樂拉住了他。
“我要去將末香救出來!”若風說。
無樂說:“怎麼一提到末香的事,你就變得這樣衝動了,一點也不精明瞭?平時你可是精明得很的!你就一個人,連末香現在在哪裡都不知道,你怎麼救她?”
“那你說怎麼辦?”若風心口一陣陣刺痛,“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你以爲就你一個人在擔心着她麼?”無樂忽然激動地提起若風的衣領,“你以爲就你一個在不能失去她麼?”
若風不解地望着無樂。
無樂放開了若風的衣領,苦笑道:“其實你很幸福。至少,末香最愛的人,是你。她願意爲你付出一切。”
若風明白了,看着無樂痛苦的臉,他明白了。這麼多年一直默默守候在末香身邊的,拼了命來幫着末香的無樂,其實也一直深愛着末香。
只是,他成全末香和若風罷了。
若風一陣揪心,將手搭在無樂的肩膀上,說:“如果末香和你在一起,就不必承受那麼多苦了。”
這話讓無樂很生氣,他推了若風一下,惡狠狠地說道:“你認爲末香是可以被人讓來讓去的麼?你有什麼資格可以將她讓給我?”
若風垂下了頭,說:“你說得對。我一直很對不起末香。”
無樂說:“其實我這樣幫着你,也是爲了她。我知道如果你死了,末香會很痛苦,所以,我不可以讓你死。因爲,我不能讓她痛苦。”
“所以,你寧可選擇讓自己痛苦。”若風說。
無樂垂眸:“我再怎麼痛苦,都比不上末香痛苦。她總是在爲你犧牲着自己的一切。”
“那你教我,我現在應該怎麼救她?”若風痛苦地抓緊無樂的手。
無樂說:“什麼也不要做。現在水國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盯着你。萬一你又被抓了,不是害得末香又要想盡方法去救你麼?至於末香的行蹤,我去打聽就夠了。”
“你一個人能行麼?”若風不放心地說。
無樂朝他眨眨眼:“別忘記了,我武功可比你高。我若不行,你就更不行了。”
若風嘆口氣:“好,一切小心。務必要將末香給帶到我身邊。”
“我答應你。”無樂說。
二人重重在空中擊掌,發出響亮的掌聲。
末香坐着車轎,被帶入東宮,由偏門進入,被奴婢引着進入了子虛院裡。
一個黃衣婢女進來說:“姑娘,您暫時便住這兒,奴婢叫貞兒,太子殿下要奴婢來服侍您。”
末香看了貞兒一眼,四下打量了下這個院子,問:“爲何這院子叫子虛院?”
貞兒答:“詳情貞兒不知,只是聽說這裡曾經住過皇后娘娘。”
末香不知這院子名和住過皇后有什麼聯繫,可是也不多問,畢竟她此來是爲了幫若風復國的。
這時,幾個婢女端來一個臉盆,盆裡泛着盈盈熱水,煙氣瀰漫,貞兒說:“姑娘先洗把臉,奴婢這就爲姑娘準備衣服,去浴池清洗身子。”
什麼?清洗身子?
末香問:“爲何大白天的要清洗身子?”
貞兒說:“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呆會太子殿下就要過來看望姑娘了。”
末香心下一怔,這太子不會這麼快就想和她……
她將手伸入臉盆裡,洗了洗,早有婢女拿着絞乾的毛巾遞給她,她接過擦了擦臉。婢女於是將臉盆和毛巾拿走。
末香坐了下來,揉揉雙腿,這跳着這麼高難度的舞,可真是累壞了她。這套舞也是爲了應付這個太子楊玉而現學現賣的,想不到前世沒有跳舞細胞的她,今生一跳便會了,還跳得這樣好。
她伸手將鞋子脫了,光裸着腳露在外面,讓緊張壓迫的腳也放放鬆,這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她長呼了口氣,忽然想到了若風。他還活着,還穿着好可愛的衣服,看來他在水國呆得不錯。她很欣慰。
若風呀若風,你一定要活着。她在心裡對若風說。
這時,遠遠看到奴婢都跪下來,“參見太子殿下。”
楊玉過來了,一身玉白色長袍,胸口處繡着一圈細圓珍珠,頭上戴着明黃色發扣,看起來十分儒雅。
“參見太子殿下。”她也慌忙跪拜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