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聲音,灌進耳朵中,讓她脖子一縮,立刻起了一身的小疙瘩,蕭玉卿輕輕呻/吟出聲,想到她在質子府的時候教訓他們不能新年撅嘴生氣的話,無奈嘆氣,這人真是聽牆角的好手!
端木槿問這話也沒想讓蕭玉卿回答,伸手將蕭玉卿手中的畫拿了過來,不由得目光一亮,然後緩緩露出個笑容,原來他在卿卿心中這麼出色。
眉梢微微上揚,目光清亮,高挺的鼻樑張揚着性格,微薄的紅脣輕抿,一側的嘴角輕輕翹着,竟然多了幾分魅惑的勾人。
端木槿十分確定他剛纔臉上絕對沒有這些……多餘的表情:“卿卿,你畫畫的時候還要添上想象的嗎?”
蕭玉卿伸手想要搶過那張畫,卻被端木槿躲過,不由得一臉的鬱卒:“畫得不好,還給我!”
“我倒覺得甚好!”端木槿又看了一遍,更加滿意。
蕭玉卿嘆了口氣:“總覺得畫不出滿意的感覺!”
聽了她的話,端木槿更加高興,這畫已經將他畫的太好了,可是蕭玉卿卻還不滿意,覺得沒有畫出應有的神髓,這說明什麼?
他在蕭玉卿心中遠遠不止於此,趨近於完美呢!
端木槿輕笑,看了看時辰,臉色微微一頓:“和你在一起總是時辰過的太快!”
“呵,這句話我愛聽,”蕭玉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明天還來,等你給我拜年!”
端木槿一怔,這丫頭是越來越敢說了,不過想到她明天還來,也不計較她的話了。
蕭玉卿從牢房裡出來的時候,正是滿天繁星,在清冷夜裡,碧色的天空如同被擦洗過一般,灼人雙眼的星光如此燦爛。
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從鼻孔鑽進去,新鮮而清涼,讓人精神一震。
蕭玉卿拎着食盒悠悠然然的走着,窩在牆角的文左聽到動靜,剛要走出來,卻身子一僵,沒有動。
蕭玉卿也聽到了動靜,皺了皺眉。
“蕭玉卿!”
蕭玉卿看過去,就見連青城哆哆嗦嗦的從巷子裡出來,一臉的委屈:“我等你半天了!”
蕭玉卿撇嘴:“我進牢房都沒有半天!”
“你還沒來的時候我就等在這裡了,”連青城攏了攏披風:“你這人也太狠心了,我是你同甘共苦的朋友,大過年的你就將我扔在青石巷不管!”
蕭玉卿無語,嘆了口氣,垮了肩膀:“連青城,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啊?你趕緊回家吧,大過年的你還在外面扮孤苦?真就不怕你老子着急上火啊?”
連青城搖了搖頭:“我不回去,回去了估計又要將我軟禁起來不讓出門了!”
“那你能和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惹到你家老頭子了嗎?搶別人女兒還是打死誰家的少爺?”蕭玉卿嘲諷的說道:“你趕緊走吧,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照顧你了!”
“我們共患難過的啊,你就這麼將我扔了?”連青城一臉的不可置信,瞪着蕭玉卿的時候,目光兇狠到可以吃人。
在蕭玉卿眼中這就是一個廢物少爺,根本不足畏懼:“不是扔了你,是你跟着我可能下場更慘,沒見蕭家已經被抄家流放了嗎?連老夫人去世都沒能在京都多留兩天。”
連青城認真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那端木槿入獄,爲什麼你還要去看他?就不怕連累他?”
聽牆角的文左真想衝出去給他一腳,這能一樣嗎?他家主子和夫人是什麼關係?是你這種半路衝出來的阿貓阿狗可以相提並論的?
蕭玉卿沒有說話,連青城現在有點兒胡攪蠻纏。
連青城繼續道:“我知道過兩天你要送蕭大小姐離開花都,端木槿在牢里根本幫不上你忙,我可以幫忙的!”
“行行行,那到時候我叫上你可以吧?”蕭玉卿本來還想拒絕,可是話到出口立刻變了風向,和這種滿腦子漿糊的人無理可講,你爲他好,他還以爲你要害他,還不如順着他說,到時候到底要不要通知他,還不是她說了算?
連青城狐疑的看着她:“真的?”
“那你到底想不想去?”蕭玉卿氣哼哼的問道:“六天後,你準備準備吧!”
“你原來不說三天後的嗎?”
蕭玉卿撇嘴:“出門三六九懂不懂?三天後時間太緊迫,所以改成六天後!”
連青城見她說的這麼清楚,滿意的點頭:“那你現在陪我去喝酒!”
“我酒量有多少你不知道?”蕭玉卿白他一眼,徑直向着質子府走去。
“好吧,”連青城的臉皺了皺:“青石巷那邊太寂靜了,你給我換個地方!”
“你以爲我是開客棧的,到處有房子?”蕭玉卿都不知道連青城的腦子是怎麼長得。
“那我跟你去質子府!”
蕭玉卿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去質子府幹什麼?質子府人多口雜,你去了,不消兩天估計你家老頭子就能找上門,別給我添亂了。”
看着連青城不動,蕭玉卿惡狠狠的道:“你若是願意就回青石巷,若是不願意,那就隨便去哪裡,別跟着我!”
連青城看着走遠的蕭玉卿的背影,眼睛眯了眯,眸光閃過一道暗光,隱在披風中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忽然,嘴角翹了翹,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蕭玉卿,我們纔是最早相識的,爲什麼你先是和黃煥之交好,又與蔣元瑞成爲至交,最後還嫁給相識不到一年的端木槿,而對着他的時候,卻總是一臉的嫌棄,滿臉的不耐煩?
是嫌棄他縱情聲色還是噁心他御女太多?可是原來的她,不是和他一路貨色嗎?
她對他明明也是很好的,知道他突然變成庶子,陪他飲酒作樂,開解勸慰他,她也說過不在乎嫡庶的,爲什麼現在卻總是不耐煩看到他?
連青城深深吸了口氣,攏住披風,蕭玉卿總想將他趕回家,可是他怎麼敢回家?她都不知道他作了什麼呢!
也許,不需要太久了,蕭玉卿只會和他交心,只會對他又笑又跳,連青城露出個勢在必得的笑容,可是笑容中又帶着點點苦澀和惶恐。
文左看着這樣的連青城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了,怎麼就感覺剛纔連青城彷彿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在文左眼中,那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除了吃喝玩樂,剩下的就只會睡覺惹禍,所以很快就將他忘到了腦後,腳步輕快的去追蕭玉卿。
第二天,蕭玉卿果然又去看了端木槿,讓藏在巷子裡的連青城恨得咬牙切齒,怎麼會有這麼偏心的人?他一個人在外,連個小廝都沒有,可是她從來沒有想起過他,心心念唸的都是端木槿,難道一張臉真的就那麼重要?
端木槿不就是比他會多讀點兒書,比他長得好看了點兒,可是書讀的再多也不能當飯吃,長得再好看也不能換銀子花,雖然他不是連家的嫡子,這些年他也是胡作妄爲,可是手底下的銀子卻真是不少,足可以讓蕭玉卿跟着他吃香喝辣,就算兩人天天逛青樓喝花酒都能花一輩子。
當看到蕭玉卿活蹦亂跳的從牢裡出來,連青城簡直要咬碎了牙,以前能夠讓蕭玉卿心情愉悅的只有他。
而讓他更恨的是黃煥之……攔住了她!
黃煥之看着蕭玉卿那一臉還未褪去的笑容,只覺得扎眼:“你就這麼高興?”
蕭玉卿一愣,上下看了看黃煥之,一身的海棠色官服穿在他身上,將他襯托的更加丰儀俊朗,身姿如鬆若竹,看來擺脫了仇恨的纏繞,黃煥之是混得如魚得水啊:“有何貴幹?”
黃煥之皺了皺眉:“卿卿,我們什麼時候生分成這般了?”
“有話就說吧!”蕭玉卿手裡擺弄着流蘇,一臉的漫不經心。
黃煥之看了看前後,伸手拉住了蕭玉卿的手腕:“跟我走,我有話和你說!”
蕭玉卿被他拽的跌跌撞撞,不得不說男人和女人在力氣上真是相差甚大啊。
黃煥之將她帶上了馬車,然後便寒着一張臉不說話。
“你如果沒有話要講,我就走了!”蕭玉卿可不想看着一張冷臉。
“卿卿,端木槿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黃煥之嘆了口氣,一臉的怒其不爭:“你以爲我只是爲了我自己?當初想要攔住你不然你嫁給他,就是因爲知道他的身份不簡單,你父親根本就是被他利用,當初秋狩圍獵就是被他們設計,從我受傷,到你身份曝光連累你母親枉死,這些都是他們一步一步設計出來的,爲的就是讓你父親進入權勢中心,進入兵部,能夠有機會接觸兵部的事情,得以偷到布兵圖。”
蕭玉卿眉頭微皺,她早就知道端木槿善於謀算,卻沒有想到一步一步安排的這麼仔細,黃煥之受傷失去了在兵部升職的機會,兵部空出了職位,然後蕭正然兼任兵部尚書,等到她身份被揭發,因爲母親皇家女的身份,皇上心懷愧疚,另外也是怕事情鬧大影響皇家聲譽,於是爲了安撫蕭正然,升了他爲內閣首輔大臣,這樣想來,連尤正的首輔大臣的官位被撤,估計也是端木槿從中作梗,蕭正然終於有了機會拿到布兵圖,於是趁着她大婚這一天,蕭正然出手,不過蕭正然沒有想到他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