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靜謐的馬車,富麗堂皇,因爲扯掉了夜明珠,有些昏暗,而因爲端木槿用大氅將她攏在懷裡,蕭玉卿眼前更是昏暗一片,也是因此,耳朵就更加敏銳。
端木槿低低的聲音傳來,讓蕭玉卿身子一震。
蕭玉卿瞠目結舌,快速的推開端木槿,在暗處尋找他的雙眼,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逗她,不然爲什麼她聽了端木槿的話這麼想……笑?
“端木槿,你認真說一遍,我和黃煥之可能是什麼?”
端木槿微微擡起頭,昏暗的光線中,竟然將他的五官烘托的有些凌厲。
蕭玉卿一怔,心中微微一顫,拋開自己心中的怪異感覺:“你說的是真的?”
端木槿搖頭:“我推測的!”
“啊?”蕭玉卿被他溫溫吞吞的性子給急夠嗆:“你能乾脆一點兒嗎?你是不是又查到了什麼消息?”
“嗯!”端木槿細細的打量蕭玉卿如玉的臉,心頭沒有平靜,反而一點一點的拱起火來,緊了緊手中的摺扇,舒緩了語氣道:“原本你母親和黃煥之的父親有婚約在身,可是後來你母親在街上偶遇了你父親,便絕食相逼毀了婚約,嫁給了你父親,可是你母親與黃將軍卻一直有書信往來,似乎……關係並沒有斷!”
“胡扯!”蕭玉卿冷冷的打斷,這話說的好像她娘水性楊花一樣。
“你覺得你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蕭玉卿搖搖頭,她哪裡知道?
從她來到這裡,就一直都是安嬤嬤照顧她,她娘也只是偶然來羨美閣,她根本就不瞭解他孃的性情。
“那你怎麼是胡扯?”
蕭玉卿一滯,看向端木槿,好半天才皺了眉說道:“我怎麼覺得你這麼想讓我們成爲兄弟?”
端木槿臉色未變,翹了翹嘴角:“這和我有關係嗎?你們成爲兄弟有我什麼好處?我只是將調查來的消息告訴你,如果你不相信就算了。”
蕭玉卿當然相信,她失憶前也找人調查了,衛青不是也說她娘和黃老將軍有些淵源嗎?
“你好像不難過?”端木槿問道。
蕭玉卿聳聳肩:“我爲什麼要難過?我就是覺得很驚訝,怎麼看我娘都不像是會那種人。”
端木槿見蕭玉卿的態度,心頭的火小了點兒,試探的問道:“那你之前不是說你們可能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麼?你就不怕成了兄弟……耽誤了你們雙宿雙飛?”
蕭玉卿白了一眼端木槿:“先別說我們有沒有什麼狗屁愛情,就他能夠找人……那個我,你覺得我還能和這樣的人雙宿雙飛?”
對於蕭玉卿說髒話,端木槿皺了眉頭,可是心底最後一絲怒火也沒了,五官又柔和下來,伸手拉過蕭玉卿的手,一邊揉捏把玩,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其實就算是你們感情深厚也沒有關係,畢竟這些都是我推斷出來的,做不得數!”
靠!
蕭玉卿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你說話也太不負責任了,如果我們真的愛得死去活來,因爲你這句話我要是殉了情,你就是劊子手!”
щшш ¤ⓣⓣⓚⓐⓝ ¤¢ ○ 端木槿聽着蕭玉卿的話,眸光暗了暗,然後又不甚在意的伸手扯過她的頭髮把玩,這似乎是他的新習慣,蕭玉卿不在身邊還好,可是隻要在她身邊,他總想摸摸這裡,揉揉那裡,或者將人抱在懷裡,這讓他覺得很舒服。
蕭玉卿一把扯回自己的頭髮,這人這是什麼毛病,以前也沒有發現他有這麼多小動作:“那你剛纔一臉苦大仇深的抱我幹什麼?”害她還以爲是他毒發活不久或者是他家裡那邊又有人對他不利呢,白擔心半天。
端木槿不太在意的又伸手過來,這次沒有拉手扯發,而是扯着她的衣袖擺弄,他能說剛纔是因爲那對玉簪,推斷到她之前是真的和黃煥之感情深厚而心裡難受嗎?
端木槿目光遊離漫不經心的說道:“沒事,就是……替你難受!”
啊?
以爲她和黃煥之是兄弟,以爲她聽了會難過,所以他先難過了?
蕭玉卿有些發愣:“你也太……悲春傷秋了吧?”
可是蕭玉卿卻能感覺到胸口忽然跳了跳,‘砰砰’,簡短有力,震得她都有些慌亂無措,臉上也涌起陣陣熱潮:“我……我先走了!”
蕭玉卿起身就要離開,她從不做逃兵,可是這種感覺來的突然又強烈,讓她下意識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逃。
端木槿手疾眼快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臉上還帶着絲絲委屈:“馬上要用午膳了,你不陪我用膳?”
蕭玉卿的心一縮:“呃,下次吧!”
端木槿卻執着的沒有鬆手:“你不是喜歡吃雅客居的飯菜?我已經讓人訂了飯菜,中午送到質子府,你現在陪我回去用膳,然後下午我再送你回來,我知道你惦記着你的學生,就像我惦記你一樣!”
一樣嗎?
蕭玉卿臉上表情一僵,她也是這樣惦記着她的學生?
見蕭玉卿沒有說話,端木槿露出個笑容,揚聲吩咐文右趕車。
馬車外的文右擦了擦汗,他性情多變的主子啊,不過卻對蕭玉卿佩服起來,主子這人不怎麼輕易生氣,就算是生氣也從不會讓人看出端倪,只能看他處罰人的時候才知道他也許是生氣了,可是這次因爲一對玉簪就變臉,還真是不常見,主子不經常生氣是真的,可是一般生起氣來,卻不容易散,主子生氣的時候一般就悶頭不吭聲的臨摹字帖,有的時候兩三天都在書房不出門,可這可是消氣最快的一次。
而馬車裡的端木槿自己也在納悶,這種氣來得快去的更快的經歷,他也是第一次,不僅不解,更加新奇。
伸手扯了扯蕭玉卿的衣服,讓她靠過來,然後便拉住手摸摸捏捏。
蕭玉卿十分無語的看着他幼稚的舉動:“世子爺,您什麼時候這麼喜歡拉別人手了?”
“不知道,好像是自從你跑來給我當學生開始!”
呵,她成了罪魁禍首?
“是你要當我夫子,可不是我求你的!”蕭玉卿撇嘴不屑。
端木槿挑挑眉:“本世子憐惜蕭大人的一片愛子之心。”
蕭玉卿白他一眼,不再和他口舌之爭。
端木槿的手揉捏着她的小手,微微一動,不經意間撩開了衣袖,露出一截小臂,眼眸一暗,手隨着心意向上摸去,先是細細的皓腕,然後是光潔的小臂……
蕭玉卿被他摸得心裡直癢,使勁扯回自己的手:“世子爺,您在摸下去就是非禮了!”
“本世子就是想看看這些細的手腕,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道打到一個健壯的男人?”端木槿說的一本正經。
蕭玉卿發覺端木槿以前還只是嘴毒腹黑,現在似乎有些無賴了,不由得皺眉納悶,難道說無奈也是傳染病?這不是她一貫的作風嗎?
端木槿不知道蕭玉卿在想什麼,繼續自己的遊戲,伸手去撥弄她的頭髮,纏繞在手指上,然後放開,再繞,再放,樂此不疲。
蕭玉卿真是被他弄的沒脾氣了,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擺弄,反正她說了多少遍或者躲了多少回,端木槿還是依然故我。
端木槿見此,笑容一深,然後往前傾了傾身,乾脆將人摟進懷裡,感覺到蕭玉卿掙扎,聲音清越的說道:“別動,睡會兒吧,等到了我叫你!”
不得不說端木槿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招數很有效,慢慢的接近,然後先是不經意間的碰觸,再到最後光明正大的拉手,到現在可以將人摟進懷裡,蕭玉卿的牴觸從開始的劇烈,到掙扎,再到無奈,最後破罐子破摔,端木槿佔盡了便宜不說,而且已經順理成章的讓蕭玉卿熟悉了他的身體和氣味。
中午的飯,蕭玉卿吃的很是香甜,然後被端木槿抱着睡了香甜甜的午覺之後,抹抹嘴擺擺手,又去了碧桐書院。
端木槿沒有去送,拿了本書亂翻,最終在翻亂了十一本書,將文左文右驚的差點暴走之後,終於出聲:“文右,黃煥之最常待的是什麼地方?”
文右一愣,有點兒替黃煥之難過,這個倒黴催的,被主子惦記上的,沒有幾個有好下場:“呃……書房,”說完看了看端木槿的神色,文右又加了一句:“黃煥之受傷之後也多在書房,聽黃府的人說,黃煥之非常看重的一位故人神出鬼沒,以前找黃大人多是夜裡,也……總是去書房!”
文右說着,就感覺到主子的眼眸瞬時一厲,幾乎腿軟的站不住。
端木槿聽完眯了眯眼睛:“文右,你做的很好!”
“多謝……主子誇獎!”其實文右有些不確定這位主子到底是誇獎還是諷刺他。
端木槿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膝蓋,眯着眼睛不語,好久,才緩緩說道:“交給你一件你更能做好的事!”
“主子吩咐!”文右一聽,立時一躬身。
“黃煥之的那位故人與他相會總是去書房,而黃煥之受傷之後一直留宿書房,”端木槿閉着眼睛,聲音輕緩,語調平平,可是平白讓人顫慄:“看來黃煥之很是懷念這位故人,是期盼着再相會?”
文右沒敢接話。
端木槿輕輕哼笑:“暫時留着黃煥之,那就……毀了那個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