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去哪裡呢?
梨落回過頭,那幔帳半掩,一個人影鬼魅般的坐在榻上,令人心生餘悸,梨落道:
“我想去竹林……”
完顏御那邊沉默了一下,深深地說:“他在這裡”
梨落搖搖頭:“他不在……”
那邊又沉默了下說:“你分成了兩個人?”
梨落:“……”
完顏御宇:“你愛的是他,不是我對嗎?”
梨落:“至少他不會把手伸進我衣服裡面去”
“呵呵呵……”黑暗中的完顏御宇一陣冷笑:“你怎麼知道他不想?”
黑暗中的兩人對峙着又是一沉默,半晌,梨落道:“大王不是說只想擁我入眠嗎?”
“睡不着……”完顏御宇頓了頓,輕輕地對梨落說:“過來”
梨落正猶豫不決,只聽他一下壓低了聲音,含怒生威:“過來!!”
最終還是向他的淫威屈服了,梨落忐忑不安的向他走去……
……
病起蕭蕭兩鬢華,臥看殘月上窗紗。一邊好夢月圓,另一邊則是柔腸寸斷!此時,珠晟宮的珍妃面容消瘦,怏怏倚在牀頭,夜不能眠。
碧兒端了碗湯藥過來給她:“娘娘,良藥苦口,你喝口吧?”
珍妃躊躕了下,伸着細乾的手顫抖着接過藥碗,但藥還沒到嘴邊,一個不穩便摔破在地,看着那濃稠的藥汗,兩行清淚悄然滑落,神情悲愴:
“當我柔腸寸斷,淚溼羅袖之時,大王可曾念及過我”
碧兒不忍心將玉宵殿中之事告訴她,偷偷的揩去眼角的淚水安慰道:“娘娘,興許等大王忙過這陣子就會來看娘娘的”
碧兒跟在珍妃身邊不是一兩天了,她表情變化珍妃豈會看不出來,珍妃想起今晚在玉宵夜有宮宴,便問碧兒:
“今晚玉宵殿中發生了什麼事?”
碧兒擡頭看着主子那淒涼的目光,雖不忍看她再度傷心,卻也不願見她被矇在鼓裡悲哀,便含淚將玉宵殿中的一幕幕告訴了珍妃。
珍妃聽後仰頭一陣苦笑,笑得如同秋風中的殘枝敗葉一般搖搖欲墜,碧兒趕忙扶着她:
“娘娘,你千萬要挺住,不要嚇奴婢啊”
珍妃止住笑聲卻毫無預兆的痛哭起來,邊問道:“那大王呢?”
碧兒嚶嚶泣道:“他帶着雪妃一同離去了……”
她搗牀捶枕,無限悲恨,多情去後香留枕,好夢迴時涼透衾:“他那邊鐵心腸,何曾想過我淚滴千行”
碧兒道:“娘娘,快別哭了,呆會把眼睛都給哭腫了”
哭聲聞言倏然而止,珍妃緩緩的擡起頭,一抹巫婆一樣猙獰詭異的笑從她脣角勾起:“是了,可不能把眼睛給哭壞了,本宮明天還要去見大王呢,本宮要讓大王知道,他的那個寵妃是個怎樣水性楊花的人……”
……
次日,當鶯燕喚起綠窗,王宮曳過薄霧輕紗,萱草併發無情秀,榴花開有恨穠。
月夕花朝,自古好事難牢。
早膳過後,完顏御宇正攬着梨落教她練字,完顏御宇的字恢宏大氣,梨落欽佩不已,兩人正手握手相依相偎,戀暱不離,秦公公走了進來,遠遠的福身輕稟:
“大王,珍妃娘娘求見”
完顏御查覺到懷中人兒身子一下僵硬,梨落手微微顫了一下,果然該來的早晚都會來!
完顏御宇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她,鬆開了她的手,梨落也隨之放下筆,秦公公低着頭,猶豫了下,再次開口請問:
“大王,見,還是不見?”
完顏御宇鬆開懷中的梨落,道:“讓她進來”
珍妃在打扮上細下了工夫,她那妖嬈的身段和皎好的面容已不復在,特挑選了幾件特別的衣裙掩飾了她的消瘦,薄紗遮臉,擋住了那凹下去的面頰,杏眸黯淡無光……
梨落定定的看着她走來,心裡五味俱全,再好的胭脂服飾也掩飾不去她那明顯的變化。剛進宮時,珍妃風情萬種,無限妖嬈,女人如花,讓她在喜愛的男人面前枯委凋零,容顏俱損,是何等的殘忍?!
珍妃自知容顏有缺,面顯卑色微垂着頭來到前方跪下:“妾妃見過大王”
完顏御宇面色平淡,看不出他內心所想,他輕道:“平身吧,你身子不好就該休息養病,見孤王可是有事?”
記得上次也是在寶華殿,完顏御宇抱着珍妃在上,梨落也是這樣謙卑的跪在下面,如今立場倒過來了,但珍妃的遭遇讓梨落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心底萬分悲涼,但是梨落明白,她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同情珍妃!
珍妃也望了一眼梨落,對完顏御宇說:
“回大王,妾妃的確有事”
完顏御宇眼角撇了一眼旁邊的梨落,別有深意的對珍妃說:“孤王先提醒你,如果你覺得該說就說,不該說的話也就不必說了”
珍妃:“事關王家顏面,妾妃不敢隱瞞”
完顏御微眯着眸子着着她問:“哦,事關王家顏面,這般嚴重?那你且說說看”
珍妃福福首,看了一眼面無血色的梨落,眼生得意,姍姍說道:“前段時間,宮中有人偶然碰見雪貴人與琛親王夜會於望月臺,並且還贈了信物”
完顏御宇臉色開始變了:“你繼續說”
珍妃讓一旁的碧兒把那件妥善保管的玉佩拿了出來,讓秦公公上呈給完顏御宇,梨落見此物,臉色更慘白了,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手心也不覺得疼,梨落不知道這件事一經查實,會有什麼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