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舅母4

玉華公主聽說天然觀旁的天然湖水漫出來了,還淹了不少地方,便有些激動。

司馬淳心裡想着,小舅母可真是愛護百姓啊,百姓的事兒,她都這麼關心。

玉華公主也顧不上與司馬淳說話,便吩咐套車出門了。

司馬淳見外面還在下着大雨,有些不太放心,便與何叔寶一塊也坐着馬車過去了。

天然觀在離此地二十里的地方,那裡有個湖,名字便叫天然湖,天然觀便以此得名。

前幾日天氣晴朗時,司馬淳與何叔寶也到這裡來賞過景。天然觀的香火確實極旺,除開那天然觀,這裡的景色也是極好的,湖水靜謐,倒映着遠處的山巒與觀宇,襯着鄉村的炊煙,司馬淳很是喜歡。

可是今日跟着玉華公主前來此地再一看,之前如詩如畫的湖水已變得渾濁不堪,大水衝進了天然觀,水中還飄着被大水沖刷下來的斷枝殘葉。

附近人家的土屋、茅草屋也被沖垮了好些。

公主府裡的侍衛們正在此處幫着搭棚子,好安置受災的老百姓,府裡的管事也不停歇,安排着支鍋熬粥等事宜。

司馬淳坐在馬車上,掀起簾子,看到那些被毀了家園、無家可歸的鄉民們,心中有些不忍,嘆了一句:“真慘啊!”

正想下車向前面的玉華公主的馬車走去,何叔寶在旁邊攔住了她,往另一邊的道觀處一指,示意司馬淳去看。

司馬淳順着何叔寶手指的方向去瞧,那天然觀因已被大水衝了,從裡面飄了不少道觀裡的東西出來,道觀門口卻是被堵住了,再仔細一看,卻是好幾具棺材堵在門口。

司馬淳眼中充滿了驚駭,拉住何叔寶的手,問:“這是怎麼回事?”

何叔寶神情有些凝重,搖搖頭,說:“我們先回去吧,此地先交給公主府的人來處理。”

司馬淳在玉華公主府中等得有些心神不寧,好不容易等到小舅母回來,司馬淳見她很是疲憊,便不好多問,催着玉華公主快些回房休息。

司馬淳找來府中的管事,問了幾句,管事只說了一些災民的安置問題,對那道觀中的事卻是不甚瞭解,只猜測,或許是有人家寄放在道觀中的,這也是常有的事。

司馬淳與何叔寶二人便都以爲是自己少見多怪,小題大作,不再多問了。

過了幾日,雨勢漸小,司馬淳與何叔寶又去那湖邊一次。

鄉民們已被安置起來,公主府的侍衛與鄉民中的壯漢,都出力一起蓋屋子。

鄉民們對公主都很是感激,知道司馬淳他們是從公主府來,全都很熱情地與他們說話。

不過司馬淳發現了,鄉民們並不知曉玉華公主的真正身份,他們都稱呼公主爲蕭夫人。

這稱呼也沒錯,玉華公主的夫君不正是姓蕭麼。司馬淳見玉華公主不願暴露身份,便也不戳穿她。

回去的路上還在與何叔寶說:“小舅母對鄉親們真好啊!”

何叔寶卻是有些心不在焉,沒有仔細聽司馬淳講的話,司馬淳將他一推,說:“阿寶,你想什麼呢?”

何叔寶回過神來,笑了下,說:“沒什麼,只是在想我們何時出發去洛陽?我們在玉華公主這裡,住得太久了。”

司馬淳表示懷疑,但見何叔寶笑着看她,那麼清爽溫柔,便說:“好吧,姑且相信你。”

過了一會兒,又說:“真不想離開小舅母啊,要是她與我們一起走,那多好啊!”

何叔寶便打擊她:“玉華公主不會回江南的。”

司馬淳有些失落:“嗯,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捨不得。”

何叔寶拍了拍司馬淳的背,輕聲說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司馬淳本是開心地出去,卻是有些傷感地回去。玉華公主又是不在府中,這幾日她經常出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何叔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一回來便見不到人了。直到用膳時,何叔寶纔出現在司馬淳面前。

何叔寶讓奴婢們都退下,司馬淳知他是有話要說,便笑道:“阿寶怎麼了,要說何事,這麼神秘。”

何叔寶用手抵脣咳了一下,對司馬淳說道:“此事,我本不想告訴你,但我不願瞞你。”

司馬淳疑惑地看着何叔寶,何叔寶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去天然湖,看到道觀裡衝出來好些棺材,我使人去查了下,全是些小棺材,裡面全是七歲以下的小丫頭……”

“啊?”司馬淳記得之前的那四戶人家的事,“難道都是寄在那道觀裡等着做法事的?”

何叔寶又說:“不光是道觀,那湖邊也埋了很多,都是一樣的。”

“全是些小娘子?”司馬淳問。

見何叔寶點頭,便有些憤怒了,“難不成這些人家都不把小娘子當自己的孩子麼?”

何叔寶安撫她:“你先別急,也許是別有隱情。”

司馬淳恨恨地說:“一定要與小舅母好好說說,一定要嚴懲那些人家!”

何叔寶有些無奈:“你這樣衝動,我以後再有些什麼消息,便都不與你說了。”

司馬淳便嘟着嘴,不作聲了。

何叔寶又說:“我使人暗中探查了,已查到的人家裡,雖有些家裡極爲窮困,但還有一部分,家境並不算太差。應該並不都是養不活孩子了,所以此事,還待再查。”

司馬淳用手託着下巴,說:“要是能找個那天然觀的道士來問問就好了。”

何叔寶眉頭一皺,說:“我也這般想,可是我派的人怎麼找,卻連一個道士都沒找到。”

司馬淳有些不信:“你派的人,辦事很有些不力嘛,那天然觀被淹了,也沒聽說有道士出事,說不定是與那些鄉民們待在一處了,應該很好找的,怎麼會找不到?”

何叔寶攤攤手,說:“確實沒找到。”

司馬淳還是不信,便招來管事詢問。

管事姓徐,聽司馬淳問天然觀的道士,自己正好知道,便回說:“觀裡的道長,在那之前便都出外雲遊了,正好不在觀中。”

何叔寶奇道:“一個道士都不在?那不成了空道觀了。”

徐管事答道:“正是。”

司馬淳與何叔寶對看一下,兩人都不太相信,這太奇怪了?

前兒還有人把棺材擡到天然觀中要做法事,怎麼道長們全都走了?外出雲遊,總也得留一兩個來看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