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千無一怔回過神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該死!剛剛差點就說出來了,隱瞞了這麼久可不能在他身上功虧一簣。不過,這丫頭好像對風骨的誤會很深,也是,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這麼想也是正常的,罷了罷了,他們之間的事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何況還是感情的事。他啊,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好自己的事。
“容寂什麼事?”熟悉的頻率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玉風流擡眸望去,燈火的照射下那兩抹熟悉的身影映在花窗上。
不過一會兒功夫發生什麼事了?他們以爲她在練功,若非極重要的事是不會來打擾她的,看來是出了大事。
門外傳來容寂明顯帶着焦急的聲音,“小姐大事不好了!朝廷突然派兵攻山,不知爲何竟知道我們的秘徑,已經打到後山了!現在洛教頭正帶人抵抗,整個山寨的人都出動了!”
什麼?#小說?玉風流聞言倏地眯起眸子,“居然已經打上山來了。”
後山密徑就算是靈狼山的人也沒有幾個知道的,看來她的顧慮沒錯,靈狼山的確是出了內鬼。選在夜半突擊,而且直抄小徑通過密道登山,顯然是早得到了消息,經過了周密的籌劃,這個權非果然不是個善茬兒。
“這麼快……”聽到了這話,北千無也被驚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權非還真是名不虛傳呢!不過朝廷的兵馬就算再厲害也敵不過靈狼山天險的阻隔,這個權非竟然知道靈狼山內有乾坤,若不是此刻我在這兒我還不知道靈狼山有密徑呢。”
先不說權非有多大本事,單單是調查靈狼山密徑的事就不是他能辦成的,靈狼山地處山頂,險峻異常,若由外攀爬調查根本就不可能,唯一一個方法,看來靈狼山已經出現了最壞的事,內外夾擊麼,這一戰這丫頭要怎麼才能應對過去呢?
此時的玉風流怎麼會有時間去理會北千無的調侃,轉眸看了一眼便轉身朝外走去。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門外的人便衝了進來。
“小姐!”
“小姐……”
北千無下意識的想站起身來,在看到衝進來的兩人時僵住了動作。
這丫頭……居然就那麼打開了門,他還在啊!半夜三更他突然出現,孤男寡女會引起誤會的好麼,她居然一點兒也不在意。
容寂容止跟着玉風流便想出去,走了幾步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一看兩人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北千無?!他怎麼會在這兒?這裡可是小姐的房間,而且還是臥房!這傢伙什麼時候來的?他們離開時明明還沒見過,不對!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他爲什麼會在小姐房間裡啊!
驚訝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便是爆發,此時外面的人腳步停了停,“都別愣着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退敵。”
三人一怔,各自跟了上來。
那廂,靈狼山後山的密林內刀光劍影,早已血流成河,橫屍滿地,夜色遮掩了一切,黑暗籠罩着血染的世界,喊殺聲此起彼伏,遠遠地便看到了聽到了林中的動靜。
得到消息的靈狼山衆人全部涌了過來,慕殊同留在前寨指揮防守,玉風流率衆支援,當衆人來到後山時不禁有些愣住,夜色裡一片混亂根本分不清哪方是敵哪方是自己人,細看之下更爲震驚,兩雙人馬居然穿了同樣的衣服掩人耳目。
“小姐!這……這怎麼辦啊?朝廷這幫狗賊居然穿着我們靈狼山的衣服,太狡猾了!”容止凝眉,握緊了劍柄。
大致的看了看,雖然不至清晰但也能估出大概情況,容寂道,“人還沒散開都集中在一起,人數也不算多,看來朝廷這羣狗賊並沒有進來多少人,應該是被我們巡邏的人發現了。”
“這亂的該怎麼分辨,若是殺錯了人那就……”北千無無奈的搖首,轉眸望向了身側的人,一身黑衣幾乎與黑暗融爲一體。
人羣中一抹白影掠過,玉風流一怔倏地眯起眸子,下一刻伸手從懷中摸出了兩個紙包,“容寂容止拿着這個紙包全部撒開,必須要撒在每個人的身上,這是我的要求,能做到麼?”
容寂容止緩緩伸手接過紙包,心中是同樣的疑惑,“小姐的要求是能達到,但……這是什麼?”
“照我說的去做,一會兒就知道了。”玉風流緩緩開口,視線掠過混亂的叢林,在看到人羣后方一抹人影時眸色暗了下去,夜色太黑看不清人是何模樣,但能在這種情況下站在一旁觀戰,看來那個人便是權斟之子權非了罷。
提前得知密徑所在,又命人穿上靈狼山的衣服做掩護,打破常規出其不意的進攻,迅疾而狠辣,這個權非的確不容小視。
“是,小姐!”兩人不再追問,領命飛身離去,瞬間便鑽入人羣中不見了蹤影,只見細碎的銀色粉末紛飛散落,黑暗中宛如星辰落入凡塵一般夢幻旖麗。
看到此處,北千無詫異的揚眸,“阿宵,那是什麼?”
玉風流聞言一怔回過神來,“那是銀雪草粉末,銀雪草有止血消炎之功效,平素雖配合金瘡藥使用,但銀雪草與皁角會發生反應,靈狼山的衣服都是用山上的皁角制粉末洗滌,所以銀雪草的粉末會站在衣衫上不會掉下來。”話至此處,接下來的話再明白不過了。
北千無擡眸望去果然如此,只見人羣中閃爍着細碎的銀色光芒,人羣立即便區分開了。
這丫頭還真有辦法!這樣的狀況他以爲只能用最原本的方法解決,沒想到他卻想到了如此絕妙的主意,一舉殲滅敵人不說最重要的是不會造成誤殺。
看到如此情況,容寂容止明白了過來,立即大喝出聲,“身上有銀色粉末的是自家兄弟,身上沒有銀色粉末的便是朝廷派來的狗賊!弟兄們殺啊!”
兩聲大喝之後,人羣怔愣了一瞬便再度相互砍殺起來,只是這次明顯與方纔的局勢發生了改變,人羣逐漸分開,也越來越逼近洞口,細微的轉變之後勝負漸分。
看到如此情況,後方的權非倏地眯起眸子,那些銀色粉末是什麼東西?那邊那個人便是靈狼山如今的當家人玉風流麼?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一個小丫頭在面對這樣血腥的畫面時居然如此冷靜,冷靜的讓人覺得詭異。小小手段便贏了他精心準備的計劃,一直提醒自己不可輕敵,沒想到還是小看了她。
眼看局勢逆轉,死傷越來越多,而對方卻越挫越勇,權非終於下令撤退。
一聲高喊之後,人羣迅速向回撤去。
地毯式的打殺很快便將權非一行人逼入山洞,相反,靈狼山衆人月越戰越勇,跟着便準備追上去。
“窮寇莫追,收兵罷。”玉風流的聲音並不大卻奇異的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衆人聞聲停下了腳步,雖然心中不甘卻不得不遵守命令,何況還是玉風流親自下達的命令。
蕭厲喘息着用力將刀插入泥土中撐住了身體,“這羣小兔崽子!居然還敢玩偷襲,爺爺我玩偷襲的時候你們還在穿開襠褲呢!跟你爺爺鬥,真是不自量力!”
“三叔,沒事罷?”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蕭厲一怔轉身望去,不知玉風流何時已經走了過來,“當然沒事了!你三叔可是寶刀未老,那些小兔崽子哪裡是三叔的對手啊!倒是丫頭,你方纔使了什麼玩意兒?若不是你這丫頭想了這麼個招兒,只怕我們還得損失不少兄弟,這些混賬總有一日這筆血債都是要討回來的!”
“三叔沒事就好。”玉風流聞言鬆了口氣,方纔看到蕭厲喘息的樣子心裡止不住便有些擔心,畢竟人年紀大了就不必年輕人了,“方纔的東西是銀雪草粉末,與皁角相碰有一定的吸附性,所以銀雪草粉末纔會在衣服上不掉下來。”
“銀雪草那是什麼?不懂……管他是什麼呢,只要管用就行!這不,方纔還幫了大忙。”說着,蕭厲抽出刀朝山洞走去。
玉風流輕輕勾脣,跟了上去,看着眼前幽不見底的山洞眸色一暗,“傳我命令,從今日開始靈狼山加強巡邏,每一處可能危險的地方都要加兵守護。”
“是,小姐!”衆人異口同聲,聲音震天。
一場動亂調起了整個靈狼山的神經,原以爲是一場大戰,沒想到那麼快就結了。
雲畫魂擦淨了劍上的血,緩步朝玉風流走了過去,“阿宵。”
看着眼前有些狼狽一身是血的人,玉風流凝眉,“你沒事罷?”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兒呢?”雲畫魂故意吆喝聲,似乎想將所有人都吸引過來,見有人圍觀了才擡起手臂舉到玉風流面前,“阿宵你看。”
殷紅的血跡幾乎染透了整個衣袖,整齊切開的傷口,因爲穿着衣衫還看不出傷口有多大,愣了一下玉風流立即從懷中摸出一瓶金瘡藥倒了下去,“疼麼。”
“……疼。”遲疑了一下,雲畫魂掙扎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