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十二 恩怨情仇
胡成一聽,連忙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把小手鏟,用力地往墓壁上剷下去——
“譁!”大量的沙粒從墓壁裡涌出來,嚇得大家無所適從
“嘭,嘭,嘭!”墓壁馬上又坍塌出了好幾個缺口,轉眼,洶涌的沙粒就把蔡子安他們都掩埋了起來,從腳開始,然後是小腿、大腿、腰、胸部……
王瓊被沙粒衝入水中,然後猛地發現沙粒已經和水混合在一起,變成了可怕的,又濃又黏的……流沙!
本來,墓道里的水還不深,不至於把人完全淹沒,但加上這大量的沙粒就不同了,這沙粒和水的混合物至少有兩米多深呢。
很快,王瓊就感到自己的嘴和鼻子都陷入了流沙之中,想呼喊,可喊不出聲音來,甚至連呼吸都十分困難——流沙就像是一雙魔手,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咽喉。
但就在這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個很熟悉很親切的聲音:“我們碰到‘填沙絕技’了。”
是蔡子安的聲音。
這聲音就在她的耳邊。
“你在哪?”王瓊狂喜,忍不住想扭過頭去瞧他一眼。
“你千萬不要轉過來看我,儘量躺着,將自己放鬆,全身都放鬆。”蔡子安說得很慢。他的聲音中彷彿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能讓人完全安定下來,完全信任他。
“你說的填沙絕技是什麼意思?”王瓊不動了,平靜地躺着,忽然就瞧見了蔡子安那雙深沉而犀利的眼睛。
現在,他距離她很近,近到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古人在墓壁後填塞沙粒,少則有幾噸,多則有幾十噸、上百噸。如果盜墓賊想打盜洞,就必須一點點地往外掏沙。”蔡子安漂浮過來,
“但盜墓賊掏出一點,周圍的沙粒就會補充過來,除非將填塞的沙粒全部掏幹盡!嚴重的時候,甚至會被沙粒活活埋死。”蔡子安看了漂到身邊的胡成一眼,還好,他也安然無恙。
他們一起順着流沙往密封空間的破口裡漂進去,漂了很久很久……
忽然,蔡子安感覺到眼睛很痛。原來是周圍變亮了。
他眯細起眼睛,看到了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都是那麼安詳、美好。
現在,他們已經在流沙的帶動下,漂出了劍冢,漂到了一條小溪裡面。
那小溪清澈見底,顯得水下的鵝卵石光潔可愛。碧清的水流撞在了溪邊的岩石上。發出鈴鐺般的脆響。
蔡子安三個人一個接一個地上了岸,有種獲得了重生的感覺。
王瓊緊摟着蔡子安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又親。
“阿瓊,還有別人看着呢?”蔡子安拍拍她的頭,看了胡成一眼,心裡卻甜滋滋的。
他們通過GPS定位儀出了森林。然後隨便找了戶農家住了幾天,就回成都了……
在回成都的大巴上,蔡子安收到了帕裡蒂絲打來的電話。
“你媽媽在蕭山女子監獄裡。她可能就要被處決了,我想,你會來見見她吧?”帕裡蒂絲平靜地說,“你媽媽說,你爸爸的遺囑都是她讓人模仿你爸爸的筆跡寫的。其實她很愛你。”
蔡子安愣了一下,然後一口答應下來:“嗯。我會去見見她的。”卻不禁又道:“難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帕裡蒂絲沉默了很久,忽然說:“要怪就怪她的興華黨吧,他們已經放棄爲她翻案了……如果興華黨真地要保她,以他們跟安全部的關係……”
“你在說什麼?”蔡子安有點糊塗骨祖TXT下載。
“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帕裡蒂絲徑自掛斷了電話。
五天後,在一個看起來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的日子裡,蔡子安來到了蕭山女子監獄。
那個監獄看起來就像是個工廠,但用鐵絲網包圍着,而且還寫着一副大標語:這是什麼地方,你是什麼人,你應該怎麼做?
字是紅色的,十分刺目。
隔着鐵欄,蔡子安見到了靜妃。她依舊很嫵媚,雖然,頭髮亂糟糟了。
蔡子安把安全部給他的推薦信交給獄警說:“我是安全部聘請的特別顧問,我想單獨見見我媽媽。”
獄警看了推薦信,有點兒緊張,連忙給安全部特工處掛了個電話……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就給蔡子安安排了一間單獨的會客室。
那間會客室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鐵門。地上固定着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等了幾分鐘,蔡子安便看見兩個獄警押着步履蹣跚的靜妃走進了會客室裡,然後把她按在了蔡子安對面的椅子上。
嘆了口氣,蔡子安對那兩個獄警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兩個獄警答應了,出去後把鐵門鎖了起來。
蔡子安把頭埋在手裡:“哎,媽媽,我真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但……好吧,媽媽,你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靜妃用手捋了捋頭髮,開始講述起來:“我出生在一個馬戲團裡,你的外公外婆都是馬戲團的演員,所以,我從小就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蔡子安點點頭:“這些我知道,但你爲什麼會加入興華黨?你和爸爸之間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靜妃微微一笑,繼續平靜地往下講——
由於家境貧寒,少女靜妃去當小偷,誰知一偷就偷到了興華黨當年的虎堂堂主家裡。
那個堂主覺得她很孝順也很漂亮,就把她介紹給了當時的興華黨老大黃飛。
黃飛是個色鬼,後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但聰明的靜妃在興華黨裡學到了很多東西。
幾年後,黃飛的哥們許江開始密謀篡位,同時聯絡上了靜妃。
靜妃本來就對黃飛沒有好感,因此幫助許江在黃飛的酒裡面下了毒……
黃飛死了,興華黨被許江佔領了,靜妃也成爲了興華黨的七個堂主之一。
在一次幫派火拼中,她認識了飛龍社的一個舵主,也就是蔡子安的爸爸蔡建波。
他成熟穩重、浪漫多情,可以在每個週末都送她玫瑰,也可以陪她逛街逛上整整一天。
靜妃太需要一個可以停泊的港灣了,於是不顧蔡建波已婚的事實,還是奮不顧身地愛了上去,並懇求許江讓她退出興華黨。
興華黨的新老大許江歷來都不允許身邊的人退出,因爲這容易泄露幫派內的各種秘密。
但這一次,也許是看在靜妃當年殺死黃飛的功勞上,許江居然破天荒地答應了她。
然後,蔡建波和自己的第一任妻子離婚,娶了靜妃,兩個人倒也挺幸福的糟糠之妻。
但好景不長,蔡子安還是孩子的時候,蔡建波就用迷藥把另一個有夫之婦騙到了牀上。
那個有夫之婦就是帶着女兒離家出走的王瓊媽媽——王元楓根本不愛她,只是爲了王瓊外公的地位才娶了她,王瓊外公一死,王元楓就擺出了大爺的架勢。
王瓊媽媽找到了靜妃,兩個女人談得很僵。靜妃不想離婚,她已經不想折騰了。
偏偏這個時候,王瓊的外婆住院,急需換腎。
作爲一個小學老師,王瓊媽媽的收入遠遠不夠換腎。她只能回到丈夫家,並且在大門前跪下。
什麼尊嚴,什麼臉面,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些都變成了狗屁!
王元楓連門都沒給她開,他咽不下這口氣:她和他還沒離婚呢,他自己都還沒找情人呢,怎麼倒是她先出軌了?那不是擺明着給他好看嗎?
人的腦子在絕境中往往會轉不過彎來,王瓊媽媽就是這樣,她一下子萬念俱灰,乾脆就帶了一把水果刀來到了蔡建波家裡。
王瓊媽媽沒練過功夫,所以她不是來殺人的,而是來自殺的!她割斷了自己的頸動脈,玉山傾倒,落紅滿地。
還好,蔡子安當時在外婆家,沒有看到這血腥的一幕。
不過,靜妃也“好景”不長。
過了幾個月,蔡建波就又出軌了,這次他竟然強姦了一個處女中學生。還好,飛龍社教父孫仁很快把中學生的家屬都搞定了。
靜妃暗中派人調查了蔡氏集團的資產,發現“共同財產”沒有,而要她一起清償的“共同債務”卻爲數不少。
婚姻是座城,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去。
“離婚吧。”靜妃和蔡建波好好地談了一次,她不願意幫他還債,但她也可以不要兒子的撫養費。
蔡建波答應了。
靜妃帶着兒子走了。
離婚之後,靜妃才發現了蔡建波轉移財產的噁心伎倆,心中的怨念越積越大……
她又重新加入了興華黨。十多年後,當興華黨準備幹掉蔡建波的時候,靜妃主動請纓,還去日本魂組總壇偷取了純鈞劍,並偷學了他們的劍法,以此來嫁禍給魂組。
聽完故事,蔡子安站起身,按下了提醒獄警的紅色按鈕,並回頭看了靜妃最後一眼:“媽媽,親本佳人奈何從賊,來世做個好人吧!”
她那幽怨的眼神,已然成了他心頭永遠的痛。
……
天已經慢慢黑了。蔡子安悵然若失地走出了蕭山女子監獄,然後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等他的王瓊。
“讓我抱抱你。”她撲過來說。
“嗯,我也想抱抱你。”蔡子安緊緊地摟住了王瓊,淚水一下子模糊了眼睛。
兩人靜靜地相擁着,感受着彼此的溫存。
月亮在他們背後升起了,帶着些許慈祥。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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