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暖定睛一看,很明顯看到了穆勁琛的身影。
她大吃一驚,下意識站起身來,她完全沒想到穆勁琛會忽然出現在這,穆勁琛的視線沒有看向別處,從門口進來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那個拳擊臺,並且看到了許流音。
穆勁琛的拳頭不由攥緊,他走進去時悄無聲息,就像是一陣風。
阮暖嚇得面色發白,脣瓣顫抖,她想要出聲,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跟許流音對打的男人也不會注意到臺下,他揮出去的手打到許流音身上,一個縱身,長腿掃向許流音,她着急躲避,人已經退到了最邊上,纖細的身子壓迫到繩索上。要不是有那兩根繩子,許流音早就栽下臺了。
她倔強地盯着前方,也不求饒,這個時候,她的小聰明也耍不出來了。
許流音深知,此時的她就是一隻困獸,與其哭哭啼啼等着被人撕碎,還不如省點力氣。
她大口喘息,男人見她這樣,滿臉的得意,朝着許流音勾了勾手指,“來啊。”
許流音站直起身,沒有動,男人腳掌動了動,準備再次進攻。
穆勁琛沒有片刻猶豫,他躍上了拳擊臺,一個漂亮的翻身,人都沒有碰到繩索,許流音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了,她就像是一張繃緊的弓,隨便碰一碰,弦上的箭都會發出去。
她攥緊的拳頭揮向旁邊,穆勁琛輕鬆地將它一把握住,許流音也看清楚了來人。
穆勁琛按下她的手掌,看到她臉上有淤青,“你坐旁邊去吧。”
許流音的眼圈瞬間紅了,但小嘴卻倔強的很,她抿緊脣瓣不說話,可穆勁琛知道她害怕、難受。她忍得這樣辛苦,脣瓣的顫抖被她咬在嘴裡,穆勁琛看得心疼。
“去,就在邊上坐着。”
她鼻尖酸澀難耐,總算開了口,“穆勁琛,我捱打了。”
“看出來了。”
許流音心裡酸酸澀澀的,但更多的還是解脫,她沒有想過有人會來救她,只不過是存了那麼一點點希望而已。她更加沒有想過,這樣的希望會實現啊。
“你騙人,你也瞎說,你說你帶出來的人,到了外面沒人敢碰,但我被揍得很慘。”
穆勁琛深吸口氣,“那是你功夫太差,我都跟你說了,讓你在我身邊一直待着,你要好好練了,你看到了外面,誰還能動你一根手指頭?”
他握住許流音的肩膀,她那裡應該有傷,痛得嘶了一聲。
穆勁琛眉頭緊鎖,“讓那兩個保鏢跟着你多好?要不是因爲姓梅的那件事你跟我鬧了,我也不會妥協,把他們撤下來了。”
“是,”許流音推開他的手掌,她揉了下自己的肩膀處。“我自作自受。”
穆勁琛心裡更加疼了,他拉起許流音的手,將她帶到了角落。
那裡有休息的小皮凳,他讓她坐在了上面。
臺上的男人早就聽到了穆勁琛三個字,他怔在原地,卻又不甘心下去。
穆勁琛回過身看他,“你不是喜歡打嗎?過來。”
男人擡起右手,猛地衝上前來,穆勁琛站着沒動,拳頭到了他的面前,眼看着就要打到穆勁琛的臉上,臺下的人屏息凝神,阮暖將方纔的一幕幕都看在了眼裡,她看到穆勁琛輕鬆地握住對方的手腕。男人因爲衝擊力過猛,整個人還在往前,穆勁琛就勢轉過身,手裡還握着對方的手臂,他下意識扭轉下力道,許流音就聽到咔嚓一聲,彷彿是手臂錯位的聲音。男人的慘叫聲令在場所有人的心均是一涼、一顫。
“啊——”
要不是痛到鑽心,痛到手臂像是被人硬生生扯斷一般,一個大男人也不會發出這樣的慘叫聲。
他的肩膀被穆勁琛按住,許流音看到他總算有了彎腰服軟的一面,她嘴角邊還痛着,方纔,他們這些人可沒有顧及她是女的,該打的時候照樣打,所以現在,她也不會去同情任何人。
穆勁琛手裡力道收緊,將男人拉了回去,對方的攻擊路數完全被穆勁琛看在眼裡,並被他牢牢把控住。
男人手臂痛得動彈不了,穆勁琛一個左勾拳打在他臉上,男人的臉歪向一側,穆勁琛又是一個右勾拳打過去,他重複着這個地方,男人毫無招架能力,就像是擺在角落的拳擊沙袋。一拳拳,發出沉悶卻又犀利的聲音,男人的臉很快變形,眼角處、嘴角處,還有高高凸起的顴骨都被染上了淤青,眼角腫得很厲害,已經看不清楚跟前的人。
臺下的人都看得膽戰心驚,有人趕緊喊了聲,“別打了,別打了。”
別打了?
方纔許流音一個弱女子站在這,誰想起過應該說這句話的?
穆勁琛沒有覺得解氣,在他眼裡,跟前的男人就不是一個活人,只是供他發泄怒氣的東西罷了。
他拳頭越來越猛,出拳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許流音不同情被打的人,卻有些害怕穆勁琛失控,萬一鬧出人命來怎麼辦?
男人瞬間被打成了豬頭,全程沒有能還手的機會,只能恐懼地看着拳頭過來,砰一下砰一下地砸到他臉上。
阮暖腳步動了下,事情鬧成這樣,她想落荒而逃,可心裡卻始終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心,她終究想要看看,穆勁琛爲了許流音能做到什麼份上。
拳擊臺上濺了血,男人的鼻子被打歪了。
穆勁琛上前,拉起對方的手臂,一個過肩摔直接將他丟了下去。
臺下的同伴吃力地將他接住,穆勁琛站到邊上,居高臨下盯着下面,“方纔,還有誰上過臺的?”
阮暖喉間輕滾動兩下,站在她邊上的一名男子自告奮勇,“穆帥這是來砸場子嗎?”
“別廢話,要麼就上來打,要麼……”穆勁琛頓了頓道,“你們沒有另外一種選擇,今天誰也別想好好地出去,我不管你們中間有沒有女人,我穆勁琛今天破戒,就算是女人,我也要收拾!”
阮暖緊咬的牙關在顫抖,旁邊的男人見狀,上了臺。
他上臺,一半是因爲穆勁琛的挑釁,另一半,是因爲真想跟穆勁琛過過招。
穆勁琛絲毫沒有將他放在眼裡,“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穆帥,我雖然聽過你的事,但你也不要太不把人放在眼裡,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一個訓練場。我們要不是自認有些本事,也不敢跟你的高徒過招……”
穆勁琛的耳朵裡鑽進了男人的話,他目色微凜,沒有跟別人說一句,他快步上前,身子凌空躍起,跟男人過了幾招。
阮暖是瞭解穆勁琛的,也知道他功夫了得,以前一起訓練的時候,誰都不是他的對手,但對自己人,他終究是手下留情的,所以她也不敢說穆勁琛下起狠手來,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臺下,有的人戰戰兢兢,有的人卻已經在開始爲自己準備後路。
兩個女人壓低聲音說道。“我們不過是以愛好爲主,哪有這樣拼命的?還是趕緊走吧?”
“是啊,你看看強子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阮暖冷眼盯着,“穆勁琛不會讓你們走的。”
站在前面的女人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要打你去打,再說,我們還沒來得及上臺呢,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這扇門,你們是很難走出去的,除非你們找人聯手,一起按住了穆勁琛,大家纔有希望離開。”
臺上,擊打聲一陣陣傳下來,兩個女人對望了眼,彼此以眼神示意着對方。
她們動了下腿,從人羣中退出去,想要趕緊離開。
兩人的心懸在了半空中,冷不丁看到一個黑影被拋了過來,就砸在她們腳邊,她們硬生生收住步子,方纔上臺的男人蜷縮成一團,滿臉是血。
穆勁琛彎下腰,雙手按在了繩索上。“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我說了,誰也不許走。”
兩人面色發白,盯着臺上。“我們沒有跟她動手,更加沒有打她。”
許流音從小皮凳上站起身,“穆勁琛……算了,她們確實沒有跟我動手。”
男人目光冷冽依舊,他嘴角劃開,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溫度,“如果我不來,現在在臺上對你出手的,可能就是她們。”
許流音嘴脣動了動,她知道穆勁琛說得沒錯,要不是他及時趕來,她現在可能就成了別人圍攻的對象。
她往後退了一步,坐了回去。
穆勁琛直起身,“一個個別杵着,趕緊上來!”
衆人面面相覷,不敢動,穆勁琛轉身看向許流音,“音音,痛得厲害嗎?”
許流音點頭,“厲害。”
“那我帶你去醫院。”他生怕她傷了哪裡,必須及時送去醫院才行。
臺下諸人聽見這話,均是鬆了一口氣,阮暖也不意外。
沒想到許流音卻是拒絕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我還能忍得住,他們都對我動了手,我不能就這樣走了。”
穆勁琛在繩索旁邊走了一圈,許流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第一個上臺打我的人是阮暖。”
阮暖雙腿僵立,站在原地沒有動。
穆勁琛的視線投到她身上,“阮暖,你上來。”
“勁琛,你難道想爲了她,對我……”
“上來。”
阮暖握緊了雙拳,看到周圍的人都將視線投在了她身上,她還是沒有動,她指着身前的一個個人說道,“你們看我幹什麼啊?你們沒動手嗎?平日裡吹得比誰都厲害,幹嘛,現在要當慫包了?”
穆勁琛冷笑下,“要不,你們就一起上。”
“穆帥,我們不想跟您結仇。”
“這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你們傷了我的人,這件事就解決不了,上吧。”
在穆勁琛的字典裡,遇到這種事就要打,有什麼好婆婆媽媽的?
他不想許流音等,他着急要帶她去醫院,穆勁琛擡起右腳踩在繩索上,“既然你們不肯上來,那我下去。”
阮暖知道,今天是逃不過去的,既然這樣,還不如上去,她想看看清楚,她在穆勁琛眼裡到底算什麼,他難道真的能對她動手不成?
阮暖一語不發地上了臺,穆勁琛朝她招下手,“別浪費時間了,開始吧。”
“師哥,我知道我打不過你。”
“所以,你就對許流音下手是嗎?”
阮暖輕咬下脣瓣,“我沒有能解釋的話可以說。”
“那就別廢話。”
阮暖站着不動,“我不信你能對我動手,拋開我跟你別的關係不說,我還是你師妹。”穆勁琛似乎並未聽進去這句話,他快步上前,顯然已經是攻擊的樣子,阮暖要不是及時避開,她就真的被他給打到了。
她驚魂未定地站在角落內,兩眼難以置信地盯向男人,“師哥,你真的要對我動手?”
穆勁琛冷笑下,“難道我是在陪你過家家?”
“師哥,你別這樣——”
“別廢話,打完了這一場,我還有事,你把對許流音的那股狠勁拿出來,我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