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如果我能活着,原諒我好不好?

月子中心。

穆成鈞走進臥室,蘇晨見到他,難得地主動打過招呼,“你來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蘇晨笑了笑,“孩子剛睡着。”

蘇媽媽問了穆成鈞有沒有吃飯,蘇晨坐起身道,“媽,你去樓下轉轉吧,我想跟成鈞說會話。”

穆成鈞聽到蘇晨的這聲稱呼,覺得很是奇怪,蘇媽媽答應着,年輕人總有說話不想被別人聽見的時候,她拿了錢包往外走。

男人坐到一旁的沙發內,蘇晨見到門被關上了,她目光看向穆成鈞。

“穆家有給小薯片準備好房間嗎?”

“這一點不用你操心,”穆成鈞彎下腰,雙手交握,目光寵溺地盯着牀上的孩子,“從確定了他是男孩開始,兒童房就已經備好了。”

蘇晨知道,穆家等了這麼久,如今小薯片出生,他們肯定會將他當成小皇帝一般寵着。

她咬下牙關,昨天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她想要孤注一擲跟穆成鈞談判,只是不知道勝算有多少。

“穆成鈞。”

男人朝她看了眼,不想理睬,自從知道了蘇晨揹着她做的那些事情後,穆成鈞的一口氣到現在還未消下去。

雖然,事情得到了很好地解決,官司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他也當着蘇晨的面不留餘地地斷了她全部的路,可穆成鈞就是覺得不消氣。他覺得遠遠不夠,他太在意了。

“有什麼事,快說。”

蘇晨聽得出他態度不好,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乾脆豁了出去,“你什麼時候接我們回穆家?”

穆成鈞對上她的視線,“我沒聽錯吧?你們?”

“嗯,我和兒子。”

穆成鈞溢出聲冷笑,“還要在我面前裝到什麼時候?你的目的,不是帶着孩子遠遠地逃走嗎?”

“我不是還沒逃,就被你給發現了嗎?既然這樣,我不走了,我就守在兒子身邊。”

穆成鈞把這當成了一個笑話聽,只是看着蘇晨一本正經講這笑話段子的時候,穆成鈞又覺得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癡心妄想。”

“怎麼我的要求,就是癡心妄想了呢?你把兒子留在身邊,就是天經地義?”

“你沒資格跟我搶。”

蘇晨面容淡定,眼裡藏着強行裝出來的冷靜,“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搶?我不搶,我也搶不過,只是孩子到哪,我也要到哪。”

“蘇晨,你說認真的?”穆成鈞起身,走到了牀邊,他乾脆坐下身來,視線同蘇晨相對。

“是。”

“荒謬!”

蘇晨就知道他會這樣說,“哪裡荒謬,我是小薯片的媽媽,你是他爸爸,爸爸跟媽媽就應該在一起。”

穆成鈞搖下頭,“別告訴我你的心思能變得這麼快。”

“我其餘的後路都沒了,只有這一條能走。”

“你憑什麼進穆家?”穆成鈞上下打量着蘇晨,“憑你的家世?你的長相?還是跟我的一夜情?”

蘇晨的目光被他用力攫住了,好似下了什麼魔咒,就是沒法移開,她乾脆豁出去,語氣也咄咄逼人起來,“是,就憑那一個晚上,就憑你把我的肚子搞大了。”

穆成鈞眼裡的嘲諷一點點流溢出來,“給你的錢、給你的房子,你可都拿着了?當初說得好好的,這些錢就當買我的兒子,你們蘇家拿在了手裡,怎麼就不肯遵守承諾呢?”

“我拿了又怎樣?你可有具體的協議?拿出來給我看看。”

穆成鈞深邃的眸子微睜,蘇晨繼續說道,“我可以說,我們兩個是正常交往,房子和錢都是你贈與我的,而孩子……是我跟你共同擁有的。”

“蘇晨——”穆成鈞嘴裡咬出兩字,恨不得將這兩個字咬碎。

蘇晨劃開嘴角,“穆先生考慮考慮,反正還有時間,實在不行,你回去和穆太太商量商量?”

“蘇晨,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不需要你,孩子也不需要你。”

“穆成鈞,我這是跟你商量着來的,你何必非要和我撕破臉皮?”

穆成鈞單手撐在身側,身子也朝着蘇晨靠近些,“我很好奇,你要怎麼跟我撕破臉皮?”

“不到最後那一步,我是不會這樣做的。”

“你說說,我聽着。”

蘇晨也沒有藏着掖着,她只有這個底了,再說這個底早就被穆成鈞給端了。“袁律師手裡的資料,原件我都保存了,我不會傻到不給自己留條最後的路。”

“嗯,然後呢?”穆成鈞挑眉輕笑,“再找個不要命的律師是嗎?”

“不,但我可以找媒體啊。”

穆成鈞哈哈大笑起來,“媒體?你看看誰敢報道這樣的事情?”

“難道我只能主動找媒體去爆料嗎?現在互聯網發展的這樣好,我可以把它掛到網上,找幾個大號,出點錢輪番轉發下,順便再艾特下東城市公安局的官微、各大電視臺的官微,到時候……我只需要坐在家裡,就會有一大堆人約着要來採訪我。”

穆成鈞的臉色咻地變了,“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還沒做,所以不知道。”

“你想過對孩子的影響嗎?”

蘇晨目光直勾勾對上他,“穆成鈞,我看出來了,你是害怕的是嗎?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這樣會對孩子造成滅頂地傷害是嗎?那你就答應我。”

“你是孩子的母親,難道你就捨得?”

這個時候,穆成鈞是要跟她打親情牌嗎?

蘇晨緩緩啓開脣瓣,“孩子不在我身邊,我也管不了了,再說他現在還小,等到他長大之後,今天的這些新聞應該早就沒了吧?”

“蘇晨,你若真敢這樣做的話……”

“那你把我跟孩子一起接走,你斷了我的後路,就要給我留條活路。”

穆成鈞盯着她半晌,嘴角忽然動了動,“呵,你以爲進了穆家,就是進了天堂是嗎?”

“不管天堂還是地獄,我都闖定了。”

穆成鈞儘管是被蘇晨給威脅着的,可這次,卻沒有再表現出歇斯底里的怒意來,“要是哪天后悔了,想要走出去可沒這麼簡單。”

“放心,這次是我自己選的路。”

穆成鈞目光落在蘇晨的臉上,似在深思,蘇晨聽他方纔的話明顯有了鬆動,她趕緊又說道,“你不要想着去我家搜什麼的,東西,我藏得很隱秘,我敢保證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能找得到。”

“我要不答應,你就讓我身敗名裂是嗎?”

“是,”蘇晨毫不客氣說道,“外界不都在傳,說凌時吟是被你害死的嗎?大家要是知道你還有這樣卑鄙無恥的一面,恐怕就更加認定凌時吟是死在你手裡的了。”

“我從來不在乎這種言論……”

“穆成鈞,你不要言之過早,賭一把而言,對你來說代價太大了,你是生意人,我相信你會權衡。”

昨天蘇晨還是一副被壓得死死的樣子,現在倒好,她仗着不要臉皮,倒也能掌控大局了。

“蘇晨,那你就等着後悔的這天吧……”

“好啊!”

臥室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一陣熱鬧聲從外面傳來,穆成鈞擡頭一看,看到了穆太太和家裡的傭人。

蘇媽媽走在前面,手裡還幫忙拎着東西,“月子中心內什麼都有,不用帶過來的。”

“我總是不放心啊,蘇晨需要多補補。”

穆成鈞勉強喊了聲,“媽,您怎麼過來也不告訴我一聲?”

“跟你說做什麼?家裡有司機,我哪知道你今天是在公司還會還是出差呢?”

蘇媽媽也走了過來,小聲詢問着蘇晨,“晨晨,你們事情談好了吧?我在樓底下正好碰見親家母,我們就上來了。”

蘇晨勾了勾嘴角,“談好了。”

穆太太先是看了眼孫子,見他美美地睡着,這才過問兩個大人的事,“談什麼呢?”

穆成鈞繃着臉,一語不發,蘇晨臉上倒是掛滿了笑,“我問成鈞,小薯片的房間準備好了沒有。”

“那是自然,很多事,成鈞都是親自盯着的。”

“真想快點看到。”

穆太太在牀的另一邊坐下來,“你們的房間,我這就讓傭人去準備,二樓老二住着,你們還是住在三樓吧,房間可以換一個,反正那一層都留給了你們。”

“嗯,”蘇晨聽到這,笑眯眯地說道,“成鈞和我說了,想看我快點出月子,然後帶我和孩子回家。”

穆太太自然是滿面高興,前幾天提這事的時候,穆成鈞還讓她別管,果然兒孫自有兒孫福,原來他們都商量好了。

穆太太從包裡拿出一個首飾盒,將它遞到了蘇晨手邊。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蘇晨接過手,打開首飾盒,看到裡面擺了好幾樣黃金飾品,有一對金手鐲、一對黃金腳鐲,還有鎖片、元寶等。

“送給我孫子的,你替他收着。”

蘇晨將首飾盒合上,展顏微笑,“謝謝。”

“自家人,不必這樣客氣。”

穆成鈞坐在邊上,一句話都沒有說,他眼睜睜看着蘇晨就這樣成了他的自家人?國際酒店。

許流音忙完回到酒店,想到要給許方圓打個電話,打了他的手機,卻始終沒人接聽。

許流音打到許家的座機上,還是沒人接。

看來,師傅又陪着師孃聽戲去了。師孃很喜歡戲曲,空閒的時候,就會去逛逛戲園子,蘇州的老城區內,保留了不少以前的戲園,它們藏匿在假山園林之中,聚在一起聽戲的都是優雅之人。許流音也陪着師孃去聽過幾趟,很有味道,只是她不是蘇州人,有些聽不大懂。

到了晚上,許流音又給家裡打了電話,還是沒人接。

她心裡咯噔了下,隱約覺得不對勁,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許流音趕緊撥打許方圓的電話,卻顯示關機了。

許流音焦急不已,連連撥打許家的座機號,許方圓很少出去應酬,就算客廳內的電話沒人聽見,可許家的臥室和書房都有電話,不可能都聽不見。

許流音心裡越來越急,她掛上電話,看眼時間。

現在回蘇州還來得及,許流音放心不下,想要回去看看。

她拿了包,匆忙走出房間,出了酒店,許流音跑到馬路對面準備攔車。

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了過來,穆勁琛落下車窗,“這麼着急,你要去哪?”

“火車站。”

“出什麼事了?”

“我……我打不通我師傅的電話。”

穆勁琛不覺得這就是出了大事,“打不通電話不是很正常嗎?你晚些時候再試試。”

“我白天就打過,現在還是這樣,我覺得肯定出事了。” шшш ▲тt kдn ▲¢Ο

“我送你過去。”

許流音沒有猶豫,她打開車門坐進了後車座內,車子朝着火車站的方向飛馳而去,到了目的地,許流音去買票,她方纔急得不行,根本就沒有心思在手機上先將票定了。

穆勁琛接過她的身份證,要了兩站去蘇州的票。

一看時間,還有五分鐘檢票,穆勁琛拉着她的手快步去往候車大廳。

許流音一邊走一邊還在給許家打電話,但那頭始終無人接聽。

她被穆勁琛帶上了火車,他給她找好座椅,然後讓她坐下來。

許流音雙手緊握着手機,“怎麼辦?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覺得家裡肯定出事了。”

“昨天呢,你昨天有跟他們聯繫過嗎?”

“有,我每次打電話過去,都有人接,不可能會像今天這樣的……”

穆勁琛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別怕,等到了蘇州就知道了。”

“你說……我要不要報警?”

“你師傅平日裡,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是關係特別不好的人?”

許流音輕搖下頭。“他爲人和藹,不可能會有仇家。”

“暫時別報警,我怕真有什麼事的話,會打草驚蛇。”

許流音現在已經拿不定主意了,只是覺得挨着的這個肩膀很有力,讓她靠上去的時候,至少覺得繃緊的神經能夠稍稍放鬆下。

她目光怔怔盯着一處。“你怎麼會在酒店外面?”

穆勁琛手掌握住她的肩頭,“不然我還能在哪?”

“穆勁琛……你,你以後別這樣了。”

“你先擔心你師傅吧。”這話一說出口,穆勁琛又有些後悔,這個時候,他不該再給許流音心理壓力的。“你晚飯吃了嗎?”

許流音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在這等我,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穆勁琛鬆開手後,起身離開。

沒過多久,他拿了兩份加熱好的炒麪回來,“別的東西都賣完了,你將就吃點。”

他替她將包裝盒打開,許流音接過一次性筷子,她看了眼身側的穆勁琛,“我師傅和師孃,應該會沒事的吧?”

“放心,有我在。”

穆勁琛將炒麪裡的青菜和胡蘿蔔絲夾到許流音的碗裡,“快吃。”

她眼圈有些發紅,埋下頭一口口吃起來。

到了蘇州後,穆勁琛直接打了輛車,出租車朝着老城區開去。

快要到許家的時候,許流音視線朝窗外張望,“就在前面,有棵槐樹看到了嗎?門口還有石獅,就在那裡停下就好。”

司機答應着,穆勁琛卻立馬阻止,“不要在那裡停,一會開過去的時候,你車速放慢些,到前面的大馬路上再停。”

“爲什麼啊?”許流音焦急問道,她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聽我的!”

許流音沒再開口,司機按着穆勁琛的吩咐往前,經過許家門口,車速很慢,許流音看到大門緊閉,出租車到了馬路上,穆勁琛這才拉着許流音下車。

馬路邊上就是橋,許流音對這兒很熟悉,她跑過去幾步,站在橋上,指着許家的方向,“你看,樓上的燈是亮着的。”

穆勁琛忙催促道,“你再打個電話試試。”

許流音慌忙掏出手機,撥通了號碼,機械的嘟嘟聲傳到她耳朵裡,她神色越來越緊張,朝着穆勁琛搖下頭,“沒人接。”

與此同時,許家另一個房間的燈也亮了。

許流音面色發白,“那個房間是我的。”

“也就是說,許家現在有人,卻偏偏沒人接電話。”

“我要回去!”

穆勁琛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是回去送死嗎?”

“那現在怎麼辦?”

“你在這等我,我去看看。”

許流音聽到這,想也不想地伸手抱住他的手臂,“不能去,你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不能一個人去。”

“擔心我了是不是?”

許流音拽住他的手臂不放,“穆勁琛,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男人回握住她的手掌,“我一個人進去,沒問題的,你也不想你師父師孃有事,是不是?”

穆勁琛走出去一步,許流音卻緊緊地跟着他。

男人回頭看向她,“音音,我能確保我沒事,要是我沒事出來的話,以前的那些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這個……”

“但我想跟你說,我不想看着你跟我越走越遠,你就當是跟上天祈禱吧,如果我和你師傅師孃都沒事,你就委屈自己,原諒了我,就當是許個願交換了,行嗎?”

許流音眼圈微微泛紅,“穆勁琛,我不要答應你。”

“在這等我。”穆勁琛猛地將她推開,他幾步走出去,回頭囑咐一聲,“沒有我的消息之前,千萬別靠近許家,誰都不知道外面有沒有埋伏了人,知道嗎?”

不等許流音答應,穆勁琛已經過去了。

他弓着身子來到許家的門口,確定了外面沒人後,穆勁琛往後退了幾步,他矯健的身姿很快往前躍,修長的腿踩在了白色的圍牆上,雙手攀住最上端的石壁,一個翻身就跳進去了。

許流音坐在橋上,心急如焚,此時的她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不管她平日裡想跟穆勁琛撇的多幹淨,又有多麼多麼不想見到他,可是這種時刻,她滿心都是擔憂,穆勁琛說得對,只有到了現在,許流音纔會雙手合十,想着要讓上天保佑。

穆勁琛進了許家,樓下沒有開燈,門也是關着的,但他總有他自己的法子,他輕輕鬆鬆攀上了二樓的陽臺。

這恰好是許方圓的主臥,男人小心翼翼走進去,臥室內空無一人,他看見牀頭櫃上放着許方圓和許太太的合影。

穆勁琛走到門口,聽見外面有說話聲,“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啊。”

“是啊,哎呦,有錢人的日子真爽……這就跟古代的王府似的,好吃的好用的應有盡有。”

穆勁琛將門打開道隙縫,看到兩個人影上了三樓。

他閃身出去,每個房間都找過了,都沒看到許方圓夫婦。

穆勁琛隻身來到三樓,兩個空房間先找了一遍,沒人,穆勁琛來到一間臥室跟前,聽到裡面有清晰的說話聲。

看來許家除了方纔他見到的那兩名男子以外,並沒有其他的人在這了。

穆勁琛也不用躲躲藏藏了,他伸手推開房門進去,裡頭的人躺在大牀上,手裡還拎着從酒櫃內拿出來的酒瓶,猛地聽到動靜,兩人紛紛坐起身,臉色大變,“你是誰?”

穆勁琛快步上前,兩人分別將手伸進兜內,男人見狀,右手的刀子飛快丟擲出去,扎進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他縱身上前,掐住另一人的脖子將他壓倒在身後的大牀上,“這話應該我問你們纔是,你們是誰?”

旁邊的男人肩膀中了刀子,他伸手想要去拔,穆勁琛動作奇快地抄起一旁的酒瓶,砰地砸在對方頭上。他臂膀上還汩汩冒着鮮血,整個人搖晃幾下,直接栽倒在地,滿腦門的血。

被穆勁琛壓着的男人嚇壞了,“你,你究竟要幹什麼?”

“我問你,許方圓夫婦在哪?”

“我,我不知道……”

穆勁琛擡起腿,用膝蓋壓制住他,他掏出手機給許流音打了個電話。

那邊的聲音帶着滿滿的緊張傳來,“喂,穆勁琛,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進來吧,這邊安全了。”

“好!好!”許流音掛了電話,趕緊朝着許家跑去。

來到三樓,她聽到臥室內有說話聲傳來,“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去哪了。”

“你不知道,那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們就想來偷點東西……”

穆勁琛揮手給了男人一拳。“許家的大門都是鎖着的,你別告訴我,你跟我一樣是翻牆進來的。”

男人面上開花,穆勁琛連連威脅,“是不是要見了血才肯說?”

“別……別動手,我說,我說,許方圓夫婦被帶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被誰帶走的?”

“今天傍晚,是我大哥安排人帶走的。”

許流音走進臥室,看到地板上躺着個男人,已經昏迷過去,她三兩步上前,聽到穆勁琛還在發問,“把他們帶去哪了?”

“說……說是帶去尚方山,要讓他們自生自滅。”

許流音面色發白地杵在牀前,“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誰讓許方圓不識好歹,我大哥之前讓他設計園林,他不幹,我大哥專程趕來蘇州,還讓中間人幫忙宴請了許方圓,沒想到他在宴席上一點面子都不給。他許方圓算什麼啊,充其量就是個……”

穆勁琛提起男人的衣領,“尚方山,有說具體的位置嗎?”

“沒,沒有說。”

穆勁琛看向許流音。“你認識那裡嗎?”

許流音小臉嚴肅地輕點頭,“認是認識,但尚方山那麼大,恐怕找到明天晚上都不一定能找到我師傅他們。”

穆勁琛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他雙手使勁掐下去。男人害怕地拼命掙扎起來,穆勁琛用腿壓住男人的手,眼看着男人黝黑的臉漲得通紅,眼珠子不住亂翻,隨時都有背過氣的可能,許流音嚇得抱住了穆勁琛的手,“勁琛,你別亂來。”

穆勁琛雙手稍鬆,另一手擡起給了男人一巴掌。“唬我?你們既然不是蘇州本地人,怎麼就能找到尚方山去?尚方山那麼大,難道一點點範圍都沒有?你TM糊弄誰呢你?”

男人臉被打得發燙,眼冒金星,知道自己今天碰到了個狠角色,他連連求饒起來。

“饒命,饒命,我大哥不知道從哪聽說的,說尚方山有個私人的藏獒養殖地,他說要把許方圓夫婦丟去那裡。”

許流音一聽,嚇得渾身血液都凝住了一般,“丟……丟去那裡做什麼?”

“他……他說要把藏獒放出去。”

“不!”

許流音面色煞白,整個人發抖,差點站不住。穆勁琛提起男人,將他打暈之後丟回原位,他拿了兩人的手機,“在火車上的時候,我已經安排了人過來,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到。另外一人去了警局,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走,我們先去尚方山。”

許流音的雙腳好像被釘子釘住了,穆勁琛拉她一下,她才能勉強動一下。

男人一邊下樓一邊打電話,回頭看眼許流音,他見她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就好像張白紙。

穆勁琛頓住腳步,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先去找了再說,不要胡思亂想。”

許流音伸手握住穆勁琛的手腕,“我之前看到過新聞,一頭成年的藏獒完全可以咬死一個人,我師傅他們……”

“還沒到那一步,別想。”

“穆勁琛……”許流音忽然擡不起腳步,“我想趕緊過去,可我真的走不動。”

“你在家裡等我,我去。”

許流音搖着頭,伸手敲打着自己的雙腿,她沒有給自己什麼時間去平復心情,穆勁琛擡起腳步的時候,她緊緊跟在後面,小跑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尖的刀刃上。

出了許家的院子,穆勁琛去攔車,很快攔了一輛出租車。

“您好,請問去哪?”

“尚方山。”

司機好奇地朝兩人看眼,“這麼晚了,去尚方山?”

“是。”

司機發動車子,穆勁琛握住了許流音的手腕,“這位師傅,你是本地人嗎?”

“是啊,老蘇州了。”

“你知道尚方山有個私人藏獒養殖地嗎?”

“怎麼,你們是去買藏獒的?”

穆勁琛搖頭,“不,只是隨便問問。”

車子開得很快,一路過去,基本不會堵車,“這東西……犯法的吧?”司機猶豫開口,“藏獒很兇猛,一般的人家都不敢養,不過我聽說過那個藏獒養殖地。上次,有個客人就說去那裡買條藏獒,我是跟着他的指路過去的,大約知道在哪裡,你們確定要去嗎?”

“去!”穆勁琛趕忙說道。

他很快給人打了個電話,“我現在去尚方山,你那邊也安排着,具體位置,我到時候會發你的。”

許流音雙手緊握,指尖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背,直到上面出現一個個月牙印。

穆勁琛將她的手拉過去,用手指撫摸着她的手背。

許流音眼圈發紅,上半身不由自主靠向他的肩膀。“一定會沒事吧?”

“當然,必須!”

她害怕地不行,身體都在發抖,她不敢想象着那樣的畫面,連一般的成年人都不可能是藏獒的對手,更別說是許方圓夫婦了。再加上師母身體一直不好,這次肯定受了不小的驚嚇。

車子開上山後,許流音視線望出窗外,這麼大的地方,要到哪裡去找?

司機踩停了剎車,打亮前照燈,穆勁琛望出去,看到了一條小小的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這兒了,順着這條小路進去就能找到,我上次就是載客到這裡的。”司機說着,探頭張望幾下,“對,沒錯,你看那邊有塊標識,畫了條狗,我沒記錯。”

穆勁琛推開車門,看到了那塊標識,他回頭看向許流音,“你待在車上,等我回來。”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許流音,你聽話。”

她脣瓣顫抖着,“你讓我留在這,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擔心死的?穆勁琛,我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你別忘了,你難道對我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這不一樣……”

“你看不住我,你不讓我跟着,我一會自己去。”

穆勁琛擰緊眉頭,“你——”

他一條腿邁了出去,卻很快坐回原位,他從兜內掏出錢夾,將裡面的現金全部抽出來,遞向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麻煩你一下,你能不能等我們出來再走?這是酬金,你先拿着。”

司機回頭看了眼,那裡面足有兩三千的樣子,“這也太多了吧?”

“你拿着吧,這邊不好打車,就是要勞煩你,等等我們。”

“好的,完全沒問題。”

穆勁琛將錢包塞回兜內,長腿邁出去後下了車,許流音見狀,趕緊跟了下去。

尚方山上,叢林深處,月光皎潔地落下來,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落到一個鐵籠子上面。

裡頭的人目光驚恐地望向外面,外面圍了幾條藏獒,鐵籠子四周懸着幾盞燈籠,撲在鐵欄杆上的藏獒迫不及待張大着嘴,發出的聲音要比狗叫聲低沉兇狠的多。

許方圓頭髮凌亂,站在籠子中間,旁邊的許太太幾乎跌坐在地。“方圓,這下可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要死在這了?”

“不可能,不要亂想。”

許太太絕望地靠在許方圓身側,“誰還能發現我們不見了呢?等人家找到這,我們會不會已經不在了……”

“別瞎講。”許方圓轉過身,小心翼翼將許太太摟在懷裡。“是我對不起你,連累了你。”

“方圓,音音每天都要打電話來,跟我說上幾句話,你說她會察覺到不對嗎?會來救我們嗎?”

許方圓不敢動這樣的念頭,他怕許流音打不通他們的電話,會以爲他們只是沒接到而已,說不定,她會想着明後天再試試,到時候的話……她真的只能替他們收屍了。

但許方圓嘴上只能安慰她,“會的,一定會的。”

“汪——”

一頭藏獒撲上前,前爪落在鐵籠上,他露出兇惡的獠牙,面目猙獰,許太太嚇得尖叫出聲,“救命,救命——”

鐵籠子外面掛了一把鎖,但是沒有上鎖,其中一頭藏獒用爪子拍打着那把鎖,許方圓的心懸到了嗓子眼,他知道,他們一旦離開這鐵籠就肯定是個死。對方也是故意不上鎖的,這樣一點點折磨人才痛快。

許太太往後退去,身子碰到了後面的鐵欄杆,許方圓想也不想的去拉她,剛抓住許太太的手臂,就感覺自己的手背上傳來一陣劇痛,他強忍着將許太太拉到身側,“當心。”

一頭藏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繞到了後面去的,站在那裡,悄無聲息,等到許太太一靠到欄杆上,它立馬就撲過去了。

“方圓!”許太太拉過許方圓的手,他的手背上已經血肉模糊。

“這可怎麼辦啊?”許太太痛哭出聲,“誰來救救我們。”

許方圓摟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我們只要不躺下去,就不會有危險。”

“那把鎖呢?”許太太戰戰兢兢地看向鐵籠子上掛着的鎖,“它撐不住多久的,到時候我們還能往哪逃?”

“那就看命吧。”許方圓抱着懷裡的太太,“不管怎樣,我到時候一定擋在你前面,說不定他們攻擊了我,就會放過你。”

許太太聽到這,哭得越發兇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樣的話?”

“好,我不說了。”許方圓輕拍下許太太的肩膀,“我們說會話吧,好不好?”

“說什麼……”

“說我年輕的時候,是怎麼追你的。”

許太太鼻子發酸,看向籠子外面,一道道猙獰的目光望過來,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穆勁琛和許流音順着小路往前走,前面的路很黑,但是靠着山間灑落下來的月光,還是能勉強前行。他們不敢打手電,只能摸索着向前,許流音跟在男人身後,穆勁琛腳步停了下,她一個不小心撞到他後背上。

穆勁琛牽住她的手,“還是這樣走吧。”

走出去沒多久,就能看到不遠處有燈光傳來,尚方山上早期有人居住,蓋着民房,後來這邊被人統一買了下來,也就成了最私密的藏獒養殖地。

穆勁琛轉過身,按住許流音的肩膀,“我過去看看。”

“好。”她沒有要跟去,乖乖點了點頭,“我就在這,找個隱蔽的地方等你。”

“乖。”

“穆勁琛……”許流音見他走出去,輕聲囑咐了一句,“小心。”

“我知道。”

穆勁琛快步朝着目的地走去,許流音撥開樹叢往裡鑽,然後蹲下身來,目光盯着穆勁琛過去的那個方向。

走近燈源處,穆勁琛聽見裡面傳來藏獒的叫聲,大門口肯定也有藏獒看着,他繞道來至屋後,屋子後面有一條人工挖出來的大溝,裡面的味道很是燻人,穆勁琛貼着牆壁在走,儘量不去踩到那條臭水溝。

彎腰來到一間屋後面,穆勁琛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

他蹲下身來,窗戶開着,涼涼的風吹進屋內,裡面的幾人圍成一桌,桌上堆滿了酒瓶,電磁爐上的鍋裡面冒着熱氣,有人往裡面放着羊肉片。“要不要去看看啊?也不知道那兩個老不死怎麼樣了。”

“看什麼看?”另一人的說話聲很是囂張,“我今天放出去的幾條藏獒,那都是最兇猛的,非賣品知道嗎?平時都是參加格鬥用的,你們還怕那兩個人能逃出去?”

“有您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

穆勁琛豎起耳朵,仔細地聽着裡面的說話聲。

“我的藏獒能開鎖,真的,那個鐵籠子上的鎖,我不是沒鎖上嗎?就是要嚇嚇他們,估計堅持不住多久,鎖就被打開了。”

幾陣鬨笑聲傳到穆勁琛的耳中,“等到鎖一打開,你們覺得會怎麼樣?”

“那金老闆的藏獒就要衝進去顯神威了吧?”

被喚作金老闆的男人,嗓音帶着幾分沙啞,語氣中夾着滿滿的得意,“我倒希望他們能跑,不然躲在籠子裡面,多無趣啊。”

“有你的寶貝在門口看着,他們也跑不出去啊。”

“那是……”

金老闆一口氣吹了半瓶的啤酒,衝着另一人說道,“你也是,他不給你設計,你找別人就是了,何必把他們帶到這兒來?”

“幹什麼,你怕了是不是?”

“我有什麼好怕的?”金老闆拍了下桌子,“鬧出了人命,我頂多就說是他們自己闖進來的,我要不是當年欠了你一份人情,說實話,我今天也不會幫你。”

“老弟,這可不是丟面子這麼簡單的事。”

“怎麼?還有隱情?”

穆勁琛沒有再聽下去,在他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緊找到許方圓夫婦。

他順着原路回到跟許流音分開的地方,見到他過來,許流音忙從樹叢內鑽了出去,“怎麼樣,找到了嗎?”

“沒有,不過我從他們的對話中判斷,你師傅他們應該就在這個林子裡面,而且被關在籠子裡了,我們趕緊找找吧。”

“好。”

兩人進了林子,一路往前走,許流音張望四周,她猛地拉住穆勁琛的手臂,“勁琛,你看。”

穆勁琛順着她的手看去,遠處有燈光照了過來,隱約還能聽到藏獒的叫聲。

“我們過去看看。”

“好。”

越是接近向前,那陣激烈的叫聲就越是明顯,穆勁琛放輕腳步,到了一簇灌木叢前,他蹲下身來。

這樣的角度望去,已能足夠看得清晰,許流音激動出聲,“我師傅!”

穆勁琛將她按了回去,“你看看籠子外面。”

那個鐵籠子四周都掛着燈籠,所以圍在外面的藏獒,許流音能看得清清楚楚。其中一條不住拍打着上面的鎖,另外幾條則圍着籠子轉,它們暴躁極了,恨不得現在就能撲進去,好好地來一陣痛快地撕咬。

許流音捂住脣瓣,淚水決堤而出,“怎麼辦?怎麼辦?”

穆勁琛觀察着四周,他太明白一條成人藏獒的戰鬥力了,如果是他單槍匹馬,他說不定還能有脫身的機會,可現在他身邊還有個許流音,籠子裡又有兩個人等着他們地施救……

冷汗順着穆勁琛的頰側往下淌,籠子內的許太太動了下。

“方圓,我累了。”

“累了?那靠着我睡一會。”

“我不敢睡。”

“睡吧,”許方圓輕拍下太太的手背。“我不睡,我來看着它們。”

許流音聽着兩人的對話聲,斷斷續續傳到自己耳朵裡。“方圓,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只管說就是了,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件事不替你辦到了?”

許太太輕笑兩聲,“你很會邀功,是不是?”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許流音淚水再度奪眶而出,許太太輕握住許方圓的手掌。“既然你這麼聽我的,那這件事,就更加要聽我的了。”

“什麼事,你說吧。”

“如果待會鐵門被打開了,不要管我,你趕緊跑。”

“你胡說什麼?”許方圓面色驟變,“你怎麼能說得出這種話?”

“方圓,你別這樣,你一個人絕對有跑出去的機會。”

許方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我做不到。”

“聽我的,行不行?”

“跑不出去的,這麼多條藏獒,只要有一條追上我,我就沒命了……”

許太太聞言,着急說道,“不,我可以替你擋着,它們在撕咬我的時候,你趕緊跑。”

許方圓倒吸口冷氣,“不要再說了。”

哐當——

一陣清脆的聲響忽然傳到幾人耳中,許流音着急往外看去,許方圓第一時間站了起來,身體擋在許太太面前。

許太太也趕忙爬起身,她絕望地拉扯着許方圓。“方圓,方圓,你讓開!”

鎖掉了,鎖掉了——

許方圓知道,他和許太太今天沒有活路了。

鐵籠的門打開了一點,拍掉鎖的藏獒看了眼,伸出前爪,撥了一下那扇鐵門。

許太太尖叫出聲,“方圓,我求求你了,你聽我的好不好?快跑,快跑!”

許方圓一語不發,卻將身子擋在太太的面前,許太太不住拉扯着他,想要將他扯開,但這個時候,男女力量的懸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灌木叢中窸窣聲重重,穆勁琛抽出一把軍刀,目光凜冽看向身側的許流音,“我過去,必要的時候我將它們引開,你帶着你師傅和師母趕緊跑。”

“你……你瘋了?”許流音嗓音顫抖,“不……不行。”

“不行,那你就看着你師傅師母被這些畜生活活咬死吧。”

許流音淚流滿面,抓着穆勁琛的臂膀,男人一把將她的手推開,深深看了眼許流音,“你不要跟你師傅師母這樣婆婆媽媽,知道嗎?那邊的屋內還有好幾個男人,以及數不清的藏獒,一旦被驚動,後果不堪設想。你必須將他們第一時間帶出去,明白嗎?”

她牙關顫抖着,艱難地點下頭,“明白。”

“不要等我!”

穆勁琛說出這話後,許流音哽咽出聲,“不,我要等你。”

“不要等我。”

“我等你——”

穆勁琛拉過她,在她額前親吻了下,“要等,就等我一輩子。”

男人推開她,站了起來,籠子跟前的藏獒慢慢打開了門,穆勁琛出去的時候,速度兇猛,就像是一頭蟄伏的豹子。他飛撲上前,籠子跟前的那條藏獒離他最近,男人一個空翻上前,落地的時候,單手按住藏獒的脖子,另一手揚起匕首,朝着藏獒的頸部連軋三刀。那條藏獒沒有反抗,直接斃了命。

籠子外的另外幾條藏獒見狀,紛紛上前,目露兇光。

穆勁琛低下身,伸手扣住藏獒的項圈,將它往後拉去,地上拖出一道鮮紅的血漬,隨後穆勁琛直起身,朝着另外幾條藏獒勾了勾手指,“來啊,小畜生!”

“汪——”

藏獒往前撲去,穆勁琛將它們引進了林子,許流音聽到叫聲越來越遠,她趕忙起身,快步跑到了籠子跟前,“師傅,師母!”

“音音?”

許方圓拉過許太太,許流音將籠子的鐵門打開。

“音音,你怎麼在這?”

“我們先離開這再說吧。”

“好。”

許流音伸手挽住許太太,“師母,你沒事吧?”

“沒事。”

“快走,車子就在外面。”

幾人行色匆匆地往前走着,許方圓和許太太完全沒有方向感,只能跟着許流音跑,找到了進來的小路,許流音總算鬆口氣,跑到外面一看,那輛出租車停在了路邊。

許流音忙帶着許太太上前,她伸手將車門打開,“師母,快,坐進去。”

司機看了眼,“你們總算回來了。”

許方圓坐進車內,司機發動車子,“可以走了吧?”

“不,”許流音焦急開口,“還不能走,跟我一起進去的人還沒出來。”

“你們幹什麼去了?不是說買藏獒嗎?怎麼帶了兩個人出來?”

許流音沒有心思解釋這些,她焦急地看着入口處,司機越想越擔心,“你們……你們不會是人販子吧?”

“師傅,你誤會了,”許方圓趕緊解釋,“你放心,我們是好人。”

司機越想越覺瘮得慌,各種恐怖的畫面開始在他腦子裡浮現,這麼晚了,又是深山老林,萬一來個搶劫殺人可怎麼辦?

“趕趕趕……趕緊走吧?”

“不行,”許流音急得大哭起來,“他還沒過來,這樣吧,我……我去找他。”

說完,她推開車門就要下去,許太太一把拉住她。“音音,這麼大片林子,你去哪裡找他?萬一他出來了又見不到你,那可怎麼辦?”

許流音無奈地看向窗外,“那我該怎麼辦?”

“再等等吧……”

林子裡面,忽然有燈光亮了起來,幾陣男人的聲音傳出來,“好像有人進來了,快找——”

許流音魂不守舍地盯着路口,“完了,他們肯定會找到他的。”

裡面的男人意識到有人進來,第一時間就是舉着手電朝路口的方向跑去。

出租司機看到了幾束手電,“快,有人出來了。”

“那不是穆勁琛!”

“那是誰啊?”

許方圓繃緊了面色,“恐怕是那些人……”

許太太嚇得蜷縮起肩膀,“他們追過來了嗎?”

許流音果然看到了幾個高大的身影,其中一人指着這邊,“看,有車子!”

“趕緊走!”司機立馬倒車,將車子倒好了角度之後,猛地打過方向盤,許流音不住看向窗外,心裡的絕望越來越深,她拍打着車窗,卻不敢喊出穆勁琛的名字。

她怕她一喊,他們就知道她還有個同伴,可是這種煎熬折磨着她,她恨不得現在就推開車門跳下去。

“方圓,你沒事吧?”許太太的一句話,拉回了許流音的神。

她擦拭下眼角,轉身看向許方圓。

許太太拉過許方圓的手,車子在這樣的路上開不快,爲首的男人追過來幾步,他撿起地上的石塊往前丟,石子正好砸到後面的玻璃上。許太太下意識抱住腦袋,嚇得彎下腰去,許流音忙抱住她的肩膀,“沒事了,他們不會追上來的。”

司機踩足了油門,還好他開了幾十年的車子,技術夠嫺熟,立馬就甩開了這些人。

許方圓安慰了許太太幾句,他面露擔憂,“音音,剛纔救我們的那個人……”

“是穆勁琛。”

司機回頭看了眼,“這究竟出了什麼事啊?”

“師傅,不好意思,你的車要是有什麼損壞,我會賠的,今天多謝你救了我們。”

司機心神不寧地盯着遠處。“那你們現在去哪啊?”

許方圓看向了許流音,許流音緊挨許太太坐着,此時的許太太被嚇得不輕,整個人都在發抖,許流音艱難地吞嚥下口水,做了一個痛苦地決定,“麻煩你,帶我們去警察局。”

“好。”

她掏出手機,卻不敢撥打穆勁琛的電話,她怕他現在正跟那幾條藏獒廝打,怕她的一個電話會讓他分了神。她又怕他這時候正在尋找脫身之策,卻因爲她的一個電話,泄露了他的行蹤。

許流音將手機放回去,她雙手掩面,想哭卻哭不出來。

許太太見她這樣,自然也是難受的不行,“音音,要不……我們回去?”

許流音搖下頭,她將腦袋靠向車窗玻璃,淚水不知不覺從眼眶內淌出。

車子開進了市區,開到了警察局。

司機慌忙下去,指着自己的車說道,“快,有人出事了。”

許流音聽到有腳步聲過來,許方圓下了車,許太太也下去了。

她猛然驚醒般推開車門,下去的時候,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她抓着一人大聲說道,“穆勁琛出事了,你們快跟我去救他!”

“你冷靜點,趙隊已經帶人出去了,那邊的人早就過來說了情況,你不用擔心。”許流音怎麼可能放心的了,她身子往後靠,捱到了車窗,她雙腿一軟,整個人往下滑去。

“三四條藏獒啊,那麼大……站起來都有一人高,它們沒有人性,不會放過穆勁琛的。”

許太太上前,想要將她拉起身,但許流音已經站不起來了。

“音音?”

“那個養殖場裡面有好多藏獒,還有一些窮兇極惡的人,”許流音越想越發慌,抓着許太太后勉強站起身,“我要過去。”

一輛警車從裡面開出來,到了門口,駕駛車輛的警察落下車窗,“我現在去趟尚方山,那邊還沒結果。”

許流音聽到這,三兩步衝向前,“我也要去!”

“音音,你別去!”許太太追在後面。

許流音到了警車跟前,先前同她說話的警察也過去了,“小王,你把她帶上吧,不過要保證她的安全。”

“好。”

許流音拉開車門,回頭看眼許太太,“師母,你趕緊帶師傅去醫院,他被藏獒抓傷了,需要去打針。還有,家裡暫時別回去。”

“音音,那邊危險啊。”

“他還沒回來,就算再危險我都要去,您別勸我了。”

許流音坐進了車內,原來她心裡一直還是放不下他,這大概就是命吧。

車子疾馳向前,融進了夜色中,到達尚方山的時候,許流音在後面指着路,“往這裡開。”

到了那條小路前,許流音望向窗外,看到路邊還停了幾輛警車。

她推開車門下去,前面的警察也跟着走到外面,男人飛快上前,趴到車窗前看眼。“裡面沒人。”

“肯定是進去搜山了。”

警察二話沒說直接順着小路往裡走,許流音見狀,也跟了進去。

裡面依舊是黑漆漆的,走在前面的警察拿出手電筒,“跟上啊。”

許流音噢了聲,她四下張望,這時候多希望穆勁琛能夠出來,即便是抱着手臂裝受傷的樣子,她也樂意見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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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而再強調:“欲仙欲死,如上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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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問道:“爲什麼要跟我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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膈的他心口猛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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