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愷略沉默了下，就想起了這個人來。“你是我爸爸的親爹？我們的親爺爺？那個被抓走的爺爺？”
不提最後這句話，遲薄光心情會更好些。
“…是、是啊。”
“哇，爺爺，你們監獄裡還有電話啊！我爸爸說監獄裡打電話來，一般只有兩種情況。一，要出獄了。二，在監獄被殺了，喊我們家屬去領屍體。”方子愷笑嘻嘻地說，“爺爺你要出獄了？”
遲薄光聽得滿頭黑線。
“把你爸手機號碼給我。”跟這兩個小傢伙，扯不清楚。
方子愷這纔跟背書一樣，報了他爸爸的電話號碼。
遲薄光掛了電話，一擡頭，發現蕭君燁和汪健，都在忍笑看他。他板着臉說，“小傢伙，比較調皮。”
“理解。”蕭君燁說完，推了推眼鏡框，遲薄光懷疑他是在憋笑。
遲薄光撥通方俞生的電話。
方俞生倒是接的很快。
“你好，我是方俞生。”
“我是你爸爸。”
聽到這話，方俞生以爲是罵人的，他剛想回一句我是你爺爺，這才發覺這聲音有些熟悉。
方俞生沉默了下，試探問道，“遲薄光？”
“要叫爸爸。”
方俞生沒叫，他問，“你得救了？”聲音裡，充滿了驚訝。
遲薄光嗯了聲。
他其實，只是想打個電話，給他們報平安。
這電話也打通了，遲薄光反倒無話可說了。
他不說話，方俞生自然也不會主動找話說。
兩個人對着電話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方俞生主動開口了。他道，“你不在的這幾天，mom很擔心，這些天，覺都沒睡好。我騙她說你就快回來了，纔將她騙出來散心。她以爲你真的要回來了，正在跟阿笙一起逛街，說是要給你買幾身換洗的衣服。”
“嗯…你喜歡穿哪個牌子的？”
方俞生語氣是故作的漫不經心。
原本還在埋怨他們沒人性的遲薄光，聽到這個解釋，卻溫暖了一顆心。
“我對衣服不挑剔。”
“那好，那我們看着買。”
“嗯。”
方俞生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到濱江市了。”
“那什麼時候…來看莉莎？”他是想問遲薄光，什麼時候回家。可又覺得，這話很彆扭，開不了口。
遲薄光含糊地說了句，“要先去見個人。”
方俞生秒懂他的意思。
“那行。”
方俞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他準備掛電話。
遲薄光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意圖，在他要掛電話之前，遲薄光搶着問了句，“你真的喜歡劉書記家裡那兩隻金絲雀？”
聞言，方俞生一愣。
他仔細想了想，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早前，遲薄光爲了討好他，去偷了教育部部長家裡的孔雀，完事了，還打電話來邀功。方俞生氣不過，諷刺一句——“我想吃劉書記家裡養的那兩隻金絲雀，你也去給我弄來？”
他隨口說的一句話，遲薄光竟然放在了心上。
方俞生心底蔓延開，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他揉着胸口，說，“我胡說的。”他猜到遲薄光要做什麼，趕緊教育他，“不許去偷！”
遲薄光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他說，“這次不是偷。”說完就掛了電話。
方俞生拿着手機站在商場走廊上，聽了這話，感到莫名其妙。
莉莎和喬玖笙提着女裝從店裡走出來，見方俞生靠着玻璃走廊在發呆。兩人同時走過來，喬玖笙推了推方俞生的手臂，問他，“怎麼了？”
方俞生將手機放進褲兜裡。
他非常自然地伸了手，將兩個女人手裡的包裝袋提到自己手上，這才說，“mom，你不是說，還要給他…給爸買刮鬍刀麼？”他不好意思地望着對面的店鋪，嘴上卻說道，“去買吧。”
莉莎被他這一聲爸驚住了。
喬玖笙也有些意外。
“薄光要是能親口聽到你喊爸爸，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方俞生琢磨來一下，說，“也不是沒可能。”
“嗯？”莉莎彷彿看見了希望。
方俞生道，“如果他給改口費的話，我們一家人都改口。”這稱呼，能不能改，就看遲薄光的誠意足不足了。
聞言，喬玖笙哭笑不得，莉莎卻嘟噥道，“你這愛錢的性子，到底是隨了誰？”
莉莎說不用去買了，反正遲薄光又沒回來，買回來是浪費。
方俞生卻說，“他回來了。”
莉莎愣了下，急切地追問方俞生，“真的？”她語氣裡是藏不住的驚喜跟激動。
“嗯。”
莉莎開心得不行。
之前她雖然也在笑，但笑容很牽強，聽了這話後，笑容變得燦爛多了。她拉着兒子和媳婦，在商場男裝區給遲薄光買了很多衣服，最後，還給他買了刮鬍刀和許多其他生活用品。
…
遲薄光見到霍廷光的時候，霍廷光尊稱他一聲遲博士。
他擔得起這聲遲博士。
將霍廷光打量了一眼，又想到方俞生、季飲冰，以及那個年紀輕輕就攻克了艾滋病徹底痊癒方法的莊龍，遲薄光不由得感慨一聲，“後生可畏，這天下，永遠都是你們年輕人的。”
他這話，可謂一語雙關。
即將在三個月後參加國家選舉的霍廷光，聽了這話後笑容深了一些。
霍廷光溫笑着，掩去了眼底的野心和報復。
他道，“遲博士過獎了。”
兩個人在辦公室內，密談了近兩個鐘頭。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遲薄光是笑着的，霍廷光也是笑着的。
蕭君燁問霍廷光，“結果如何？”
“他會將他的研發成果交給我們，以後也將爲我們服務，作爲交換，我們要保護他的人身不再受到傷害。此外，他也答應不會出國，但在國內，他擁有絕對的自由。”
蕭君燁則說，“光芒太盛的人，會被光芒本身灼傷。”遲博士是全球所有國家都想要得到的珍寶，正因爲他的價值太大，才顯得他更危險。人人都想得到他，得不到他，就想要摧毀他。
霍廷光沒有說話深入這個話題，他回了辦公室，就給濱江市市委書記打了個電話。
劉書記看見來電號碼是財政部辦公室的，有些驚訝，還有些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