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和林涵宇自然不明所以,但陽曜和陰朣卻很明白青靈的意有所指。雖然內心裡十分贊同他的看法,但再怎麼說這也是自己兄弟與母仙之間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於是陰朣挑了挑眉,插話道:“青靈真仙,不知大駕光臨弊界,有何指教?”
青靈也是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面上卻淡淡地說道:“指教說不上,只是想來看看師姐的世界,另外聽說有人來找師姐的麻煩,順便能幫上點兒忙的話就更好了。怎麼,你們對此有意見?”
陽曜看了他一眼,道:“不敢,只是問個清楚罷了。畢竟之前從未聽母仙說起過,她竟然還有別的親近之人也成爲真仙,我們兄弟也只是好奇而已。”
短短几句話,他們卻已經數度交手,不分伯仲。祁鈺深深皺起了眉頭,這種被人忽視、被人摒除在外的感覺實在並不怎麼舒服。
林涵宇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看着幾人,暗中咬牙。
章環兒見狀不妙,剛要說話,然而忽然間心中一陣悸動,直覺天地間的靈氣似乎躁動了起來,翻滾咆哮着,頗有幾分不安、暴|動的意思,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禁臉色一白。
“好了好了,陽曜、陰朣,我沒事,你們也看見了,趕緊回去吧!這兒的靈氣已經開始失去平衡了,你們投影下來的力量終究太強,這個世界承受不起的。”她趕緊說道。
陽曜和陰朣先前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青靈身上,所以疏忽了外界靈氣的變化,這會兒被章環兒一提醒,自然醒悟過來,仔細一感知,果然如她所說,不由雙雙皺起了眉頭。
同爲男人,他們自然看得出青靈對章環兒的企圖。只是對方甚至要比自己的身份都高,乃是跟章環兒一樣的真仙,若是他存心加入對章環兒的追求隊伍,他們是完全束手無策的,因此打從心底來說,他們並不想就這麼回去,恨不能時時刻刻逗留在章環兒身邊防備着纔好。然而正如青靈方纔所說,他們被創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爲了幫助紫冥管理這個世界,如今紫冥轉世爲章環兒,還在修仙界中打滾,這個世界不能無人主持,他們誰也走不開。便是想要如現在這樣投影下來,也只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時間過長同樣會引起天地的崩潰,說什麼管理世界就成了一個笑話。
心中很是不甘,卻又無計可施,他們只能悻悻然跟章環兒等人做別,然後收回投影,消失在幾人面前。只是即便走了,他們猶自不肯輕易放棄,陰朣就在祁鈺和林涵宇耳邊傳音了幾句,祁鈺和林涵宇臉色微微一變,目光頓時不約而同落在了青靈身上,很是詭異地看了一眼。
青靈自然清楚陰朣所耍的小把戲,但並不明白他究竟跟他們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兩人的反應,便只是跟自己有關的。但他自恃真仙的身份,倒也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畢竟不論是論實力還是論親疏,他都有着難以匹敵的優勢——畢竟在紫冥還是成就真仙之前他們就已經熟識了啊!
帶着些許優越感,他很是灑然地矗立在半空中,對祁鈺和林涵宇的視線視而不見。章環兒見陽曜和陰朣終於走了,不由鬆了口大氣。然而還沒等她輕鬆下來,便又忽然皺起了眉頭,望向遠處的天邊。
這時青靈和祁鈺也都有所察覺,一起看了過去,林涵宇是最後一個發現的,並不是修爲不如章環兒,實在是章環兒身爲此界創世真仙,比他有了太多天生的優勢。
只見天邊出現幾個小黑點,帶着凌厲的氣勢,飛射而來,轉眼間便來到近前,呈“品”字形將四人圍在中心。
“這……不是天心真君麼?”爲首那人看清了眼前的人物,不由大爲訝異,脫口而出道,“你怎會在這裡?”
祁鈺此時也看清了對面的那人,正是明月閣的太上長老持徽,元嬰中期修爲,在修仙界也算得上有名有號的人物,於是便微微一笑,淡然說道:“原來是持徽真君,不知真君爲何在此啊?”
他將問題扔了回去。
持徽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渾身一震,面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已經……”
他甚至失態得伸手直指着祁鈺,渾然不覺這樣的動作已經太過無禮和放肆,一顆心已經被驚震得渾渾噩噩,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任何事情。
祁鈺微微皺了皺眉頭,倒也並未勃然大怒,只是略微有些不悅地說道:“持徽真君,你這是做什麼?”
持徽又是一震,頓時回過神來,收斂起心神,儘管依舊心中震顫,卻多少能夠控制些面上的表情,聲音發顫地試探着說道:“這……難不成您已經是……元君?”
此話一出,跟他一起出現的幾個人頓時都是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祁鈺,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眼神激烈晃動着,顯然精神已經受到極大的衝擊。
祁鈺微微一哂。自從回到這裡之後,他便再沒有掩飾自己的修爲。只是即便是化神期,在陽曜和陰朣這種級數的人眼裡也不過就是個比螻蟻稍強一點的人類,根本沒有放在眼裡,所以纔沒有引起任何騷動。但持徽不同。
持徽本來跟他是同樣修爲,彼此都知道些根底,然而當他晉階化神之後,持徽便再也別想看清楚他的修爲狀況,自然一眼就能發現他的不同。修士能夠看清的只有比自己低或是跟自己相當的修爲,元嬰期都看不透的自然只能是比元嬰更高一籌的化神,持徽萬萬沒想到已經卡在元后很久的祁鈺竟然在一年多的時間裡便成功突破至化神,所以纔會如此驚訝,以至於差點丟盡了元嬰修士的臉面。
祁鈺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不錯。在下偶有所得,終於僥倖突破至化神期了。”
持徽的臉色更加怪異,看着祁鈺的眼神彷彿看着怪物,暗中不停腹誹着——什麼叫做“偶有所得”?什麼叫做“僥倖”?化神期啊!能夠突破至化神,還能稱得上是“偶有所得”,還能稱得上是“僥倖”麼?!
然而他卻不知道,祁鈺這些日子以來,成天打交道的不是章環兒、青靈這些創世真仙,就是陽曜、陰朣這些真正的仙人,在他們眼裡化神期的修爲完全就是小打小鬧,根本算不上什麼的,以至於他是真的從心底裡認爲自己現在這樣根本就沒什麼了不起,恰恰相反,實在是有些沒用的。
但不管如何,聽得祁鈺親口承認自己已經晉升化神,不管持徽如何不甘、嫉妒,卻也不得不按照修仙界的規矩,規規矩矩叫他一聲“元君”,並且從平輩猛地降到了後輩,在他面前只能持後輩禮。
畢恭畢敬站到一旁,持徽的態度變得有些微妙,說道:“原來天心元君這次閉關竟然有如此收穫,實在是可喜可賀!不過,不知您是何時出關的?又爲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方纔這邊的靈氣波動您是否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一連串地拋出問題,祁鈺不由大皺眉頭,淡淡地說道:“我何時出關,不需要道友如此關心吧?至於會出現在這裡,自然是有事要做,方纔這裡有幾隻海中妖獸大能爭鬥,以至於引起了靈氣的波動,不過它們應當只是路過,這會兒已經糾纏着走遠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張口就是順理成章的謊話,說話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章環兒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這一面,忍不住吐了吐舌頭,心中大爲驚訝。
不過這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若他真的是那種正直不阿的人,也不可能在弱肉強食的修仙界活到現在,並且還活得如此滋潤。
持徽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卻並未追問下去,只是拱手道:“抱歉,在下冒犯了。只是職責所在,不得不問個清楚,還望元君莫怪。”
他這話本身並沒有錯,身爲這一方的負責人,出現如此強烈的靈氣波動他自然需要查個清楚。然而面對着祁鈺,這個理由就顯得很是可笑了!且不說祁鈺如今的身份不是他能夠盤查的,就算這陣靈氣波動真的跟祁鈺有關,難道他還有資格和能力去幹涉嗎?
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話實在有些站不住腳,因此即使明知祁鈺的話只是敷衍之詞也無可奈何。說什麼海中妖獸大能的打鬥,便是這片海域所有的妖獸都混戰起來,也不可能讓靈氣混亂到如此程度吧?
但既然祁鈺不肯說,他自然也是束手無策的,便有些氣悶地說道:“元君,既是如此,此處應當無事了,不如隨我等一起回去吧。”
他動不了祁鈺,不代表別人動不了。世上的化神期修士雖然不多,卻也並不是只有祁鈺一個,並且一年前便已經紛紛現身。祁鈺再怎麼能耐也不過是個化神初期的人,在自己這方坐鎮的便是一位化神中期的前輩,若是祁鈺不知好歹、不肯交代清楚的話,自然有人會收拾他,也就變相等於替自己報了這一箭之仇了!
祁鈺並不是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但一來自己等人離開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也不知戰局發展得如何了,而且他從未怕過人,自然也不會擔心會被設計陷害,因此便點了點頭道:“也好,我等就一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