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琢磨着如何囤膘的事情,風羿和小庚離開實驗室,再次回到辦公室。
離開之前,嶽賡揚收到了一條信息,眉頭挑了挑,低低發出“喔”的一聲,意味不明。
很顯然,剛收到的這條信息令他頗爲感慨,同時又生出了不少心思。
“有事?”風羿問。
並不是詢問信息內容,風羿只是隨口一問,然後打算離開。
小庚作爲始祖工廠重要管理人,確實事務繁忙,風羿不想在這裡耽誤對方的時間。
這位可是幫忙摟錢的!
真·時間就是金錢!
不過小庚並沒有略過這條信息不談,回道:“哦,沒別的,只是我一位好兄弟情況似乎不太好。”
“好兄弟?”風羿略微詫異。
以他對嶽賡揚這位大商人的瞭解,這個稱呼可不一般。
看出風羿的疑惑,嶽賡揚解釋道:“商場上的忘年之交,感情深厚。”
感情深厚≈利益廣泛
情誼確實夠深的。
很好,這很嶽賡揚。
“蝴蝶計劃隨行名額的申請,問題不大,但是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顧慮,得提前做好準備。”小庚說。
一提到蝴蝶計劃,風羿認真了,不急着離開,坐下來繼續聽小庚分析幾句。
“比如?”風羿等着解惑。
“比如去觀看演習的體驗感。”
面對風羿,嶽賡揚也不耍技巧、吊胃口,簡單明白地跟風羿說一說。
“作爲非投資人,在這一次的受邀賓客裡面,我們肯定會顯得弱勢。”嶽賡揚指了指自己和風羿,“我們,屬於非常弱勢的一方。”
風羿嚴肅着一張臉,點頭,接收了嶽賡揚這個說法。
始祖工廠=弱勢羣體
沒毛病。
觀看演習的隨行名額提交了都擔心被打回來,還得偷偷摸摸做不少工作。確實弱勢。
此時此刻,全球頂級醫藥巨擘,最知名的掌權人和最核心的幕後人,一齊將“弱勢”的標籤貼在自己身上。穩穩地。
“作爲弱勢方,我們得多拉一些盟友,到時候發表意見也能有人幫襯,不會被輕視。算起來,我那幾位好兄弟應該也收到這張卡了。”嶽賡揚手指捏着那張帶蝴蝶圖紋的卡片。
“這些好兄弟裡面有蝴蝶計劃最初的投資人,也有後來進場的,還有幾位跟我們差不多,一直處於觀望狀態,但也在被邀請之列。接下來我會跟他們再加深一下兄弟情誼。”
想到下週跟某國幾位皇室繼承人約好的飯局和下午茶,覺得用詞不準確,小庚又補充道:“加深兄弟姐妹情誼。”
風羿看過來。
小庚:“商務應酬,除了錢,我對別的沒有興趣。嗯,情況,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專業人做專業事,小庚是個能人,風羿不會對此指手畫腳。
小庚要說的,風羿也聽明白了,接下來小庚大概是要維護多方關係,也暗示了某些特殊藥物的去處。
小庚低聲道:“我那些老朋友,有的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就算收到蝴蝶計劃的邀請,也不一定能親自過去。這可不行。我跟那邊小一輩的感情還沒處起來呢,老朋友們再堅持一下吧,至少先堅持個半年……怎麼也得再堅持半年。”
核心實驗室的某些特殊編碼藥物,並不是神藥,不可能讓一個老而瀕死之人煥發青春活力,只是根據病人本身的身體情況而進行或長或短的生命激發,但也幾乎是一次性的,一般人的機體無法承受第二次觸底激發。
如果使用效果好,能維持半年,甚至更久一點點。
風羿想到今天看到的項目圖譜上,各研究的進展和生產線的情況,道:“社會責任感也要重視。”
“當然,這方面我們從未輕忽。”
相比起蝴蝶計劃,嶽賡揚更重視面前這位“全球唯一供應方”,很認真地回答這方面相關的工作。
“藥物安全、公益援助、環保節能、經營秩序……平時就非常注意,這種重要時期更不會放鬆。”
多少豺狼虎豹和鬣狗羣,覬覦始祖工廠這個龐然大物,嶽賡揚怎麼會給機會?
各方面工作都會做好,不給可乘之機。
他就喜歡看那些人羨慕嫉妒恨,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咱這邊可是風口所向!
“現在重心還是技術攻關,限制市場發揮了,不然咱不會這麼弱勢。”嶽賡揚嘆道。
風羿也無奈,技術方面他真提供不了多大幫助。
始祖工廠這兩位重要人物,坐在辦公桌邊,再次共同嘆息了己方之弱勢。
隨後,風羿離開始祖工廠總部,回陽城去。
嶽賡揚則坐在辦公室,思索接下來的行動。
實驗室各個項目組不同編號的藥物,有些能夠量產,有些還不能,更有些產量極低。就算風羿協助,也並不能改變這樣的困境,技術難題未必只是某一環,而是多環相扣。
隨着始祖工廠這臺龐大機器的運轉,技術的不斷革新和難題的破解,有些成本會下降,而有些依舊維持在一個極高的規格。
綜合研發成本、生產成本以及各方面因素,從基層羣衆到大國工匠,再到政治金融等多方要員,始祖工廠都有對應的經營策略。
比如某些藥物的研發成本已經收回,有了降價空間,成功進入國內醫保系統。而有些藥物離這還遠得很。
嶽賡揚腦海中不斷閃過各個編號的藥物,以及手中掌握的信息。然後聯繫了信任的下屬。
最新制出的,僅有的不到十支特殊編號藥劑被放入存管箱,由嶽賡揚指派的專人護送,先後飛往四面八方。
有飛往京城或其他城市,也有飛往國外。
比如某石油大國,比如海的另一邊風羿去過的N城……跨越陸地板塊,漂洋過海。
某國,某私立醫療機構。
這個各界名流會選擇的醫院,今天醫院內外氣氛的有些不一般。位於高樓層的套房病室,一位李姓老者正在這裡治療。
作爲該國金融界頂級富豪,李老先生其屬下公司數百,分佈於世界數十個國家和地區,社會地位也不一般。
天價藥已經吊了半個月了,大多時候處於昏迷狀態,但清醒時候,重要的安排也已經做了,離世會帶來的動盪,儘量維持在可控範圍。
今天算是最後一次治療,做最後的工作,李老與家人告別,再之後,這位曾經叱吒商海的老人,就要徹底告別他的時代了。
家族成員從老到少都在外面等着了,等着見最後一面,然後把人送走。
連第三代、四代裡面,平時低調的幾個私生子女,這時候也都現身了。
遺囑早已經立下,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滿意,想着抓住機會多爭取一些。
表情凝重,悲傷不捨,隱忍剋制,不發一言。
李老先生的生活秘書站在一角,觀察這些人。
真真假假的情緒混在一起,很難分辨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也很難說,哪些會真心變假意,假意變真心。
爲這個家族工作這麼多年,見得太多了,不奇怪。
除了親屬,還有另一些人作爲代表守在病房外,對李老先生的稱呼也各有不同,“會長”“館長”“理事長”“董事長”等等。
該國政府官員也有指派人到場。
此時,醫院外面蹲守着不少記者,不同版本的稿子都寫完了,就等着醫院動向,第一時間選擇發哪份稿子。
一輛車飛馳而至,裡面是李老先生原本在外求學的孫子和孫女,都是聽到消息趕回來的,從車上下來時都是雙目赤紅,眼中含淚。
記者們像聞到腥味的鯊魚,嘩地涌過來。
對此,下車的幾人情緒激烈:
“我不管什麼新聞自由,都滾!”
“保安,把他們趕走!遠遠趕走!”
“五分鐘之內,我不想再看到這裡有一個記者!”
情緒激動之下,除了這裡的記者和圍觀的人,連旁邊路過的狗都罵了一通,差點爆發不可控的衝突。
罵完之後,幾個年輕人快步走進醫院,覈驗身份,在醫院要求下換了套乾淨些的衣服,才匆匆來到病房外,和家族其他成員一起安靜等着。
有些人是真的默默等候,心無旁騖。
而有些人,雖無言語,但眼神之間的刀光劍影,亮起的手機屏幕上來往文字帶起的暗流,從未平息。
巨輪將變,是會繼續乘風破浪,創造新的輝煌,還是在重重阻礙中顛簸拋錨,又或者是更糟糕的情況,沒人能確定。
此時,病房裡。
衆人關注的李老先生,看着那張帶着蝴蝶圖紋的卡片。他已經沒有力氣拿起這張卡片。
要說最遺憾的,就是無法親自去現場觀看這個支持了幾十年的計劃。
跟隨他許多年的私人醫生也在旁邊,悲傷的神情絲毫不作假。
一朝天子一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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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一離開,他們這些老臣也要退休了。
不管是從感情還是從利益出發,他都是真心不捨。
正想着即將到來的,不會太愉快的退休生活。
並不明顯的嗡鳴,在兜裡響起。
這位私人醫生拿出調成振動的手機,看了看手機上的號碼,快步走到一旁低聲接聽,下一刻,雙眼迸發出別樣光彩。
當地時間晚上七點左右,一架直升機降落在醫院停機坪。
起初並沒有人注意到。
這所醫院時常能看見起起降降的直升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但很快,有身份不明人士,在李老先生專屬安保隊伍的護送下,到達病房。
晚十一點。
被多次驅趕,但仍舊在外面等第一手消息的記者們,等得腿都麻了,終於蹲到了結果——李老先生,治療效果理想,健康狀況穩定。
記者們:???
什麼意思?
這跟收到的情報不一樣啊!
私密聯繫李家內部人員,確定消息屬實,記者們才趕忙將早已準備好,原以爲不會用上的另一版新聞稿件發出。
一週後。
經過治療檢查,李老先生接受了一次短暫採訪,雖然大部分時候還必須保持在吸氧狀態,但已經能處理少數輕鬆公務了。
老先生表示,他接下來還是以休息爲主,重要事務已交由指定的接班人處理。
其實在接受採訪之前,李老先生撥了個跨國電話,撥給華國某嶽姓老總的。
讚美他與嶽總之間真摯的友情。
兩人進行了親密友好的交流,並在談笑間完成了一次利益合作。
通完電話的嶽賡揚,在名單列表上,老李的名字後面打了個勾。
嶽賡揚看着面前的名單列表,結合最新的信息彙總。
對比深思,分析總結。
神色凝重,眉頭緊蹙。
強了,又似乎沒強。
整體看來依然弱勢。
“唉,還是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