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的什麼, 梅婠已然記不清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在意過吃食的事兒。只記得瀟琰給她添了不少菜餚,她雖都嚥下去, 卻並沒有吃出什麼滋味來。
她靠在瀟琰的胸口, 聽見他沉穩的呼吸, 知他已然沉入夢鄉, 可自己卻怎麼都睡不着, 只能乾巴巴地睜着眼睛,望着紗帳上的繡花出神。
睡前,瀟琰曾與她說起, 七日之後,帶她去汾洲走一走。汾洲夏季涼爽, 且那裡有他置辦的一處園子, 園子裡景緻幽雅寧靜, 很適合他們廝守。
然,梅婠不傻。她隱約感覺到瀟琰要帶她離開賦都, 或許還有什麼別的緣故。況且,他也還沒有同自己詳細解釋過關於妗月的事兒。
好端端的,替她尋個替身做甚?這一點,終究還沒說通。
梅婠輕嘆,翻了個身, 不過離瀟琰稍稍遠了些, 下一刻, 卻又被他緊緊地擁入懷中, 絲毫縫隙不留。
“婠婠, 睡不着麼?”瀟琰問道。
梅婠擡眸,望着瀟琰點了點頭, 又道,“忽然來了靈感,想做一條碧玉髮帶。”
“很晚了,不能明早再做麼?”瀟琰問道,長指繞着她烏黑柔軟的細發。
梅婠搖頭道,“靈感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且稍縱即逝,若我現下不先畫下來,明兒醒來就該忘了。”
瀟琰道,“好,本王幫你磨墨。”
梅婠忙擡手按在他的胸膛,道,“你睡吧,你在我身邊,我反而畫不出來了呢。我去外間畫,讓浣紗陪着就好了。”
聞言,瀟琰倒沒有繼續堅持陪她,只道,“好,本王給你半個時辰,待半個時辰過去,本王可不管你畫的如何了,定要抱你回來睡!”
梅婠淺笑,點了點頭,便撇下瀟琰,兀自往外間走去。
浣紗原就在外間守夜,見梅婠出來,忙上前來扶。
梅婠道,“浣紗,去將畫紙畫筆,及彩墨備好。”
浣紗應了聲是,自是將東西齊備。
梅婠繞到長案前坐下,取了畫筆,醮了醮墨,寥寥數筆,一條飄逸瑩亮的碧玉髮帶躍然呈現。
浣紗在一旁看着,只覺得十分驚豔。
梅婠卻將畫稿交給浣紗道,“你把這個送去西苑含翠閣妗月那裡,就說我給她三日,讓她將這條髮帶做出來。”
浣紗先是一怔,見梅婠神色鄭重,不似玩笑話,遂拿着畫稿往西苑去了。
梅婠這邊整理好,正打算回去裡間,一擡眸,便見瀟琰倚着門框而立。
“你怎麼出來了?”梅婠問道。
瀟琰沒有正面回答,卻反問道,“你這是打算親自教妗月?”
“我看得出來她喜歡畫首飾,也喜歡做首飾,更是有這方面的天賦,我其實挺想教會她的。畢竟,讓更多漂亮的首飾被做出來,被更多人喜愛,也讓更多人可以悅己悅人,不是很好麼?”梅婠說着,緩步挪到瀟琰身邊,擡手勾上他的臂彎。
瀟琰點了點頭,攜着梅婠回了裡間。
偌大的牀榻,他們原還是並肩躺着,片刻後,瀟琰卻忽然翻身壓了上來,梅婠還來不及反應,炙熱的吻已然劈頭蓋臉而來。
“阿琰……”
“你既睡不着,便做些愉快之事,待你累過之後,也就好眠了。”
瀟琰言罷,垂眸望着梅婠,那張秀致的容顏因羞怯被染紅,便顯得愈發嬌豔誘人。
瀟琰的眸色漸深,似有暗潮洶涌……
須臾,裡間鬧騰的厲害……
而剛剛從西苑回來的浣紗,便被裡間傳出的動靜惹得滿面通紅,不經意間擡了眼,透過朦朧的紗帳,就瞥見牀頭懸着的玉環劇烈地搖晃着,還時不時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