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宴席幾近結束時, 幾個孩童正在點炮仗玩,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呀, 小姐, 你手上的那枚嵌紅碧璽的金戒指哪裡去了?”

那女聲太過尖細且刺耳, 以至於大部分賓客都扭頭來看。

只見那一身緋衣的少女滿面愁容, 泫然欲泣的模樣, 道,“這可如何是好,這戒指可是母親送我的及笄之禮。”

坐在靠南一桌的封杏一眼便認出了那緋衣少女是洪臻, 遂湊到封奕耳畔道,“你瞧, 那就是母親爲你尋的洪氏女, 喚作洪臻。”

封奕看了都沒看一眼, 只道,“阿姊, 我該回去了。”

封杏蹙眉,道,“人家丟了東西,你不幫着找一找麼?”

封奕冷聲道,“與我何干?”

扶着洪臻的柳拂又道, “莫不是方纔在雨花閣更衣時, 落在那處了吧?”

洪臻點頭, 道, “不若回去尋一尋?”

瞧着洪臻這邊出了事兒, 薛氏自然也是坐不住的,遂命了幾個侍婢跟着洪臻和柳拂往後院的雨花閣去尋戒指。然而, 洪臻一行人去雨花閣尋了一番,卻沒有尋到什麼戒指,倒有一個肅寧伯府的侍婢,喚作倚喬的,在雨花閣東面的窗臺上拾到一方水綠底繡白梅的綢帕。

倚喬將那方水綠底繡白梅的綢帕帶在宴席廳上,當衆交給了薛氏。

薛氏見了這綢帕,臉色微變。

洪臻心底暗喜,卻故意上前,巴巴地說道,“也不知道這綢帕究竟是哪位姐姐的,興許這位姐姐也去過雨花閣,瞧見了阿臻的戒指,還望告知。”

洪臻的話音落下,四座鴉雀無聲。

梅婠低頭,摸了摸空蕩蕩的衣袖,脣邊卻溢出一絲清冷的笑意。

梅婠擡眸去望洪臻的時候,洪臻的目光也正巧投來,四目相對間,洪臻眼底有一絲得意一閃而過,梅婠卻依舊鎮定自若。

梅婠從座上起身,向前兩步,衝着薛氏道,“母親,這帕子是我的。”

薛氏微微蹙了眉,又道,“你可瞧清楚了,莫不是顏色相近,繡花相似,一時間看錯了也是有的?”

梅婠搖了搖頭,道,“不會錯,這方帕子薰過‘紅袖纂’,是我慣常愛點的香。”

薛氏一時無言。

洪臻乘勢追擊,問道,“那姐姐可曾見到我落在雨花閣的戒指?”

梅婠旋身,目光堅定,望着洪臻,不矜不伐地說道,“我從未到過雨花閣,又怎麼會見過你落下的戒指呢?”

洪臻眼睫微溼,嬌聲婉轉,楚楚可憐地說道,“姐姐既從未去過雨花閣,那姐姐的帕子怎麼會落在那裡呢?”

梅婠莞爾,道,“我也很想知道,不知你能不能給我答案呢?”

洪臻心中怒意橫生,面上卻仍舊是悽悽婉婉的,道,“我自然也是不知。”頓了頓,又道,“不過,姐姐說自己從未去過,到底只是片面之詞。何況,姐姐的帕子的確是落在那兒了,爲證姐姐清白,不如請人搜身,若果真什麼都沒有,那姐姐也不必蒙受污名了。“

梅婠聞言,輕笑了一聲,道,“洪小姐,這分明就是在說,你的戒指就是我拿的了?”

洪臻立時落了一滴淚,可憐兮兮地說道,“姐姐,你誤會了,阿臻不是這個意思。阿臻只是怕姐姐清譽受損,還是查明白了的好。”

梅婠巧笑,漫不經心地說道,“難不成,在你眼中,搜身,就不毀人清白了麼?”

洪臻怔然,梅婠卻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立時說道,“那不如先搜搜洪小姐身上吧,說不準是洪小姐一時忘了,把戒指藏在身上哪一處了呢?”

洪臻憤然,一張粉撲撲的小臉,立時煞白了幾分,卻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來。

薛氏原就不喜這個洪臻,大庭廣衆之下,竟然敢說要搜梅婠的身,梅婠可是他們捧在手心疼愛的義女。堂堂肅寧伯的義女,若讓人搜了身,丟的也是他們肅寧伯府的顏面。薛氏原還想着瀟琰會出來說幾句,倒沒料到瀟琰一副看戲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梅婠不會被人輕易欺侮了去。

聽梅婠如此說,薛氏立時幫腔道,“也是啊,這一時忘了的事兒也是常有的,不若先自個兒身上找找清楚,再說吧。”

洪臻正要說些什麼,只聽薛氏已然吩咐身旁的侍婢們道,“蒼雲,白駒,快上前去,給洪小姐好好找找。”

薛氏這意思,是讓人當衆搜洪臻的身。

洪臻自然不會乖順地妥協,她側過身軀,躲在柳拂身後,道,“伯爺夫人,哪有搜丟東西之人的身的,再說也不敢勞煩伯爺夫人的姑娘們動手。”

“那你的意思是?”梅婠問道。

洪臻冷冷道,“不過是枚戒指罷了,不要了也罷。我們洪家不缺這樣的東西!”

梅婠清婉一笑,倒也沒打算繼續抓着洪臻不放。

誰曾想,小壽星侯謹硯忽然跑了過去,猛地撞翻了洪臻,那枚嵌紅碧璽的赤金戒指,竟然從洪臻袖中滑了出來,在衆目睽睽之下,滾落在地。

一時間,議論紛紛,震驚四座!

洪臻自己也是驚愕萬分,這枚戒指,怎麼會在自己的身上?

柳拂分明與她說,自己先偷了梅婠的綢帕放在雨花閣窗臺前,又成功地將這枚戒指放進了梅婠系在腰間的錦囊之中的。

除非,柳拂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