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樑驍長臂一伸就將她嬌小的身子勾到了懷中。
“林波你跑什麼?”他俯下頭將嘴脣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往她的耳朵眼裡吹着氣。
柳林波心中恨透了自己的敏感,但仍然掙扎着哀求道:“夫君,我還要給花施肥呢”
“一會兒就好,一會隨便你去做什麼”樑驍噙住她小巧圓潤的耳垂,輕輕地哈着氣。
柳林波的身子彷彿被電到一般,平穩的呼吸逐漸變得紊亂:“夫君”
她在心中懊惱,她是想求他別在這個時候搗亂的,怎麼聲音一出口卻像是怨婦一般。他壞壞的低笑,將她在自己的懷中轉了個身。
就是感覺很熱,她甚至不知道是周圍的炭火盆放的太多,還是他又一次成功地勾起了她靈魂深處潛藏的。他抱着她入了湯泉之中,一句句淺吟同水波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奏出和諧的曲章。
窗外,點點初冬的冬雪降臨大地。這間溫泉房中,卻溫暖得一如盛夏。
“九弟!”突然,一個煞風景的聲音從門口那邊傳來。
柳林波頓時被驚到,睜開一雙如受驚的小鹿一般的眸子,猛地將身前的男子推了推。柳林波驚呼着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藏進水裡。
老天,她沒臉見人了!
樑驍從水中站起身,挫敗地狠狠地一掌擊到水面上,濺起無數水花。他從水中把林波撈了出來,就見她羞得一張小臉紅得好似天邊的晚霞。
樑驍不禁笑道:“別怕,是六哥!”
“他怎麼回來了?”柳林波咬脣詫異道。
柳林波四下看看,發現樑默並沒有進來,於是咬着嘴脣,粉嫩的小拳頭帶着點點水花敲上他堅實的胸膛:“都是你啦!大白天的,總是這個樣子”
樑驍沉沉地笑起來,俯下頭在她的脣上輕輕一啄:“等我,我去把他打發了就回來!”
“回來個屁!”她惱火地罵髒話,然後伸手去掐他腰間的嫩肉:“還不快點去叫丫鬟給我送身衣裳進來!”
他被她捏得呲牙咧嘴,一臉壞笑。
“樑老九你再不出來我可進去了啊!”門外,樑默氣匆匆沒好氣地大聲嚷嚷。自從這夫妻二人從南陵出發以後他就心裡發毛,生怕尹相的罪名被坐實,整個相爺府都會受到牽連。當然,尹相併沒有做那些個害人的事情。
樑驍離開溫泉池在地上找到自己的衣裳,只拿了外衫將身子裹起來,然後打開房門瞪着門口那個煞風景的某人,沒好氣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樑默氣喘吁吁看着他,臉上卻毫無調侃的意思,而是一臉嚴肅:“左相的三個兒子,全都中了冰蠶蠱!”
樑驍的神情頓時僵住,眉頭皺得死緊:“怎麼會!”
“程氏一族全都進了宮,恐怕又去鬧事了!”樑默露出頭痛的表情:“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不管是什麼人乾的,這個人肯定跟左相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說”樑默沉吟着看着樑驍,壓低了嗓音:“會不會是慕容萱!”
樑驍神情凝重地點點頭:“現在只能說很有可能。她是唯恐前朝後宮不亂,攪合的左右相不和,那麼直擊大梁朝綱”
二人正在交談,就見一個小太監跑着衝了過來,來到近前弓着腰給二人施了個禮,急匆匆地說:“王爺,皇上請您進宮商議事情!”
“等會兒,我去換衣裳!”樑驍沒好氣地瞪了樑默一眼,轉身走進溫泉房。
柳林波已經從溫泉池裡出來了,正在手忙腳亂地穿衣裳,見他進來嚇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是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樑驍收起調戲他這位小妻子的心情,正色道:“左相家的長子也中了冰蠶蠱,我現在要跟六哥進宮一趟,你自己在家中小心些!”
“又有人中了冰蠶蠱!”柳林波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吃驚。
樑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樣子,你的蓮花要快些培育出來纔可以!”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天送走了樑驍,柳林波回房間去換了一套襯衣和襯褲,回到溫泉房中開始給蓮花施肥,肥料都是派人從集市上買來的臭魚爛蝦,還有腐爛的水果蔬菜什麼的。
當然,她會在裡邊加上一些自己調配的藥粉,加快這些肥料腐爛的速度。
突然,溫泉房的房門被人推開,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柳林波熱得汗津津的身子遭到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哆嗦。
她扭臉看過去,就見身上穿着一襲暗紅色官袍的樑驍從外邊走了進來。
柳林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用手背揉着鼻子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卻見樑驍一聲不吭地轉身關上房門,還給房門上了栓。
她以爲他還想鬧着自己做那種事,不禁羞紅着臉孔說:“你若是再對我不規矩,信不信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樑驍轉過身,笑吟吟地走向她。他揹着光,她看不太清楚他的臉孔,卻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
“你”柳林波遲疑地看着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那張她已經看得很熟悉的臉孔,忽然間卻遲疑了。以他們老夫老妻的情意,她真的覺得很不對勁!不是氣氛不對勁,而是,人不對勁!
“你是誰!”卻見眼前寒光一閃,樑驍居然從袖子裡摸出一把匕首,狠戾無情地向她的咽喉橫掃過來。
柳林波倒吸了一口涼氣,手上剛巧拿着一顆腐爛的蘋果,運着內力順手就向他的臉上砸了過去。
這人一偏頭躲開她的爛蘋果,馬上又揮舞着手上的匕首向柳林波捅了過來。
“來人!有刺客!”柳林波一邊閃躲着他的匕首,一邊命令出聲。
但是外邊的侍衛聽到聲音,卻只是彼此別有深意笑笑。
“不用喊了!”男子開口,聲音刻意地有些壓低:“我剛剛告訴他們,我要和王妃玩個遊戲,若是王妃喊救命,誰都不準進來!”
柳林波此刻沒有帶什麼兵器,只能徒手和這人搏鬥。這個易容成自己相公的人,卻招招致命,下手毫不留情。似乎,他的功力在自己之上。
柳林波一個不小心,便被她劃破了肩膀的衣裳。悶哼着向後退去,低頭看着一眼自己的衣裳,只見被劃破的衣裳處露出了點點紅色。
不知不覺,一股怒氣從她的心中涌了出來。眼前寒光一閃,那傢伙彷彿陰魂不散的鬼魅一般抓着匕首刺向她的心窩。
卻見柳林波的身形一變,如一條靈蛇一般扭動着身體躲開她的匕首,然後狠狠的一掌拍上此人的肩頭。這人蹬蹬蹬後退了幾步,噗通一聲跌進了溫泉池中。
柳林波趁此刻大聲命令道:“來人!剛剛那個人不是王爺!”
門口的侍衛見到柳林波肩頭的衣裳開裂,立時驚覺不好,馬上衝進了溫泉房中,但那人卻已經從溫泉池裡爬了出來,撞破後邊的一扇窗子逃之夭夭。
侍衛們吆喝着追了出去,四處追捕此人。
韓玉白着一張臉,朝天上發射了一顆信號彈。紫色的焰火飛騰,在半空中炸開,然後出現一股紫色的濃煙,經久不散。
府裡的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看着她肩頭的傷口,急的小臉刷白:“王妃,怎麼辦,怎麼辦,你受傷了,你流血了怎麼辦啊!”
柳林波旋即冷靜下來,沉聲道:“沒事,我回房間去敷點藥就好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回到臥房中,她坐到桌邊,那小丫鬟則從多寶閣架子上拿過她的藥箱。她一個口令,丫鬟一個動作,好不容易纔幫她處理好傷口。
剛剛纔把白布給她包裹好,樑驍便從外邊衝了進來。
“林波,林波,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會受傷!”樑驍急的滿頭大汗,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關切。
柳林波凝眸望着他,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眼神裡似乎還帶着打量的目光仔細瞧着他,那人的易容術決不在師傅之下。
“林波”樑驍有些手足無措:“你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
“有個人”柳林波緩緩地開口:“易容成了你的樣子想要殺我!”
樑驍暴怒地瞪圓了眼睛,眼珠幾乎突了出來:“韓玉!”
樑驍轉身便走了出去,大聲叫着韓玉的名字,府裡衆多貼身保護林波的侍衛,但是卻讓她受了傷,讓他怎麼能不氣。
韓玉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也不爲自己辯解。
“你們連我都不認識嗎?怎麼會讓刺客混進王府!”樑驍暴怒地嘶吼,幾乎那些個不中用的傢伙一腳腳踹死。
“不怪他們!”柳林波見他氣得要失控趕忙追出來,幫韓玉辯解道:“那人易容成了你的模樣,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就連身上的官服都是一樣的,他們沒能辨認出來也情有可緣!”
“你出來做什麼?快進去休息!”樑驍緊張兮兮地將她抱了起來。
“喂”她終於確定這個男人不是假的,也只有他纔會把自己當成紙娃娃一樣來照顧。
一直高懸的心臟落回了原處,柳林波忍不住道:“我是傷到了肩膀,又不是傷到了腿,我自己能走!”
她不喜歡他總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自己抱來抱去的,於是赧顏地向他發出抗議。
但樑驍卻一直板着臉孔,堅持把她抱進房間放到牀上。他則坐到牀畔目光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肩膀上包裹的白布。有紅色的血跡從白布中透了出來,那麼的刺眼。
他覺得自己不可原諒,他居然讓她身陷險境。幸好,幸好她沒事。他完全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被人刺殺成功,自己會不會瘋掉。
她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自己的心疼,於是開口道:“夫君,我真的沒事!”
“對不起!”樑驍輕啓薄脣,卻吐出一句歉意。
“又不是你弄傷我的,幹嗎要跟我道歉!”她不喜歡他自責的樣子。
“不管他是誰,我都會讓他付出代價!”樑驍向她發誓,他一定要爲她報仇。
傍晚的時候,出去追拿刺客的人才回來。樑驍聽到稟告,叮囑她好好休息,獨自一人來到前廳。
廳裡黑壓壓的跪了一堆侍衛,領頭的侍衛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地說:“王爺,屬下辦事不利,沒能找到傷害王妃的刺客!”
樑驍順手抄起一隻茶杯丟到地上,茶杯摔了個粉碎,濺起的碎片劃傷了幾名侍衛的臉孔,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吭一聲。
“養你們有什麼用!”樑驍的聲音森冷得彷彿冬季的雪花,沒有半點溫度。
“九弟好大的火氣!”隨着悠閒的話音,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晃晃悠悠地從外邊走了進來。
樑驍厭煩地眯起眼睛:“你來幹什麼?”
樑通挑脣,脣邊有笑,眼神卻冷冷的:“我聽說弟妹遇到了刺客,特地來看看她!”
樑驍不悅地質問道:“你在我府裡安插了眼線!”
樑通撇撇嘴角:“用得着我在你府中安插眼線嗎?你府中的侍衛滿大街的追刺客,隨便找人問問不就知道了!”
樑驍冷冷地說:“她休息了,用不着你來探視,以後你也少來看她,記住,她是我的女人!”
“多謝你的提醒!”樑通收到逐客令,卻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而是撩起長衫的下襬,自己找了個位子坐。許久不見,當初樑驍理解皇上的不忍,放出來就放出來吧。沒想到這人像受了刺激似得臉皮越來越厚,真是堪比城牆,腦子不正常。
樑驍黑着臉瞪着他:“四哥,你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了!”
樑通笑笑,對於他的嘲諷也不以爲意,只是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似乎淑妃病了以後他就比以前更加不正常了:“你們倆這大好人還真是波折呀”
“夠了!”樑驍聞言馬上煩躁站起身:“慢走,不送!”
“難道九弟不想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刺殺的九弟妹嗎?”
樑驍心中一動,於是沒有再趕他離開,而是出聲問道:“你有線索!”
樑通雙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我能有什麼線索,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樑驍的拳頭“嘎巴嘎巴”的捏了起來,他想揍人。
樑通趕忙道:“其實我是想幫你分析一下的,她與世無爭,怎麼可能會跟人結仇,依我看,刺殺她的人肯定是因爲你的關係!”
“對了”一個侍衛忽然插嘴道:“王爺,我們追到了左相的別院才把刺客追丟的,這件事情,會不會和左相有關!”
樑驍和樑通聞言全都是一愣,樑驍趕忙追問道:“然後呢?你們有沒有進去搜查!”
“有!”領頭的侍衛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們本來不讓搜的,說那裡是左相的別院,左相的幾位如夫人和少爺、小姐都住在那裡,但是我們想這個刺客敢刺殺王妃,就算是龍潭虎穴我們也得去搜,所以就闖進去了,但是卻什麼都沒搜到!”
有個侍衛扭臉瞧了瞧身邊一個鼻青臉腫的侍衛,小聲道:“也不是什麼都沒搜到,他闖進了程小姐的閨房,結果發現左相家的小姐正在洗澡,然後被小姐給打了一頓!”
一干侍衛紛紛發出悶笑聲。
那名鼻青臉腫的侍衛趕忙爲自己喊冤:“我明明見到那個人身上穿着暗紅色的官服,在程小姐的院子裡不見的,我當然要去查查了,誰知道一推門卻看見他家小姐正在屋子裡洗澡”
樑驍臉色鐵青地問:“所以你們就回來了!”
一干侍衛看到王爺又生氣了,趕忙耷拉下腦袋,怯怯地點頭。
樑通擡手一扶額頭,看似萬年好人似的:“我說九弟,你的這些侍衛真是太老實了,這樣就被人趕回來了!”
樑驍倏地站起身:“馬上點齊人馬,跟我去左相家的別院!”
但是當他帶着衆人大張旗鼓地趕到左相家位於京城郊外的別院時,卻聽到裡邊傳出婦人哭天搶地的聲音。
“我可憐的女兒呀,我活不了了,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你倒是醒醒呀,!”
樑驍不由分說地帶人闖進後院,就見一個衣着十分華麗的婦人趴在牀邊,正在鬼哭狼嚎。
而牀上的女子根本就看不出長相,則是一身冰霜,靜靜地躺在那裡,分明已經中了冰蠶蠱。
樑驍臉色鐵青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如今她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他就算想要質問都質問不了。
“真是巧啊”樑通跟在他身後走了進來,看了看左相家的小姐忍不住呵呵笑了兩聲。
一個管家打扮的男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沒好氣地瞪着他們:“幾位大人,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纔來了一趟如今又來,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
“走!”樑驍一聲令下,帶着自己的屬下離開左相家的別院。
他有些想不通,還能擁有那麼精湛絕倫的易容術。
程氏一族陷入了恐慌。先是左相中了冰蠶蠱,接着是左相的長子,再然後是左相的次子,三子,四子,五子。
左相府中,一個又一個,凡是同左相有血緣關係的人,紛紛中了冰蠶蠱,變成一具冰人。
雖然在樑驍的告誡下,左相府中的人再也不敢外出,但是仍然有一個又一個姓程的人中蠱。
左相家的僕役被髮生的事情嚇到,紛紛請辭,就算主人不肯放人也全都收拾了行李各自逃命,生怕下一個變成冰人的會變成自己。
沒幾天左相家就變得一片荒蕪,除了一羣跟屍體沒兩樣的“冰人”之外,左相家的宅子空無一人。
左相夫人只得出面讓京都府尹派人去守着左相家的那些“冰人”。
“夫君,夫君,解藥配出來了!”柳林波一手抓着個紫檀木盒子,另一隻手拎着裙襬跑進臥房,獻寶似的把紫檀木盒子放到他的面前。
“你瞧,解藥終於配出來了!”
她在溫泉房裡忙碌了將近一個月,終於被她培育出了幾朵蓮花,再加上其牠的香料,經過極其複雜的工藝,做了一盒解藥出來。
樑驍本來正在桌邊看奏摺,聞言站起身,愛憐地用指腹輕撫着她愈見消瘦的臉龐:“辛苦你了!”
“不辛苦!”柳林波用力地搖了搖頭:“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左相家吧!”
“現在!”樑驍忍不住笑起來:“小傻瓜,現在都半夜了,還是等天亮了再去吧!”
“現在去吧!”柳林波央求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一直都不踏實,總覺得要有事情要發生!此事牽連甚廣,我老是覺得不踏實”
“真拿你沒辦法!”樑驍無奈地準備妥協。
卻見韓玉快步走了進來:“王爺,不好了,巡城兵馬司的人來報,左相府中着火了!”
“什麼?”樑驍本能地和柳林波對視了一眼,手牽着手向外跑去。
這個時候着火,怎麼可能會這麼巧。
二人也沒有費事地去馬廄取馬,這個時間馬匹身上的鞍韂早就取了下去,再裝上需要花不少時間,還不如他們施展輕功來得快。
距離左相家還有很遠,便可以看到一股濃煙直衝天際。濃煙下是橘紅色的火焰,不停地吞噬着建造房屋的木料。
二人連門都沒走,直接飛身上了路邊的一座圍牆,沿着圍牆來到左相家的院子,就見着火的地方只有前廳。
不少衙役手上拎着可以裝水的器皿,正在奮力救火。
他和林波跳下圍牆,隨手抓住一個衙役,用力吼道:“怎麼會着火的!”
那衙役認出他,戰戰兢兢地說:“不不知道啊”
“左相他們的‘屍體’呢?”
那衙役哭喪着臉,伸手指着着火的前廳:“白天的時候,府尹大人說把所有的‘屍體’都集中到前廳來,結果傍晚剛把屍體搬來,現在就着火了,真是邪了門了,前廳里根本就沒有點燭火,怎麼會着火呢?”
“所有的!”樑驍心思轉動:“那別院的屍體呢?”
“也搬來了!”
“該死!”他用力地將那衙役推到一邊狠聲咒罵着,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罵誰。
“怎麼辦!”柳林波茫然地看着眼前正在劇烈燃燒的房屋,暗惱自己的一番心血都白費了。
她花了二十幾天,好不容易纔配製出來的解藥,卻沒有用武之地。
卻見樑驍從一個衙役手中搶過一桶水,兜頭澆到自己的身上。
“夫君”她見到他的舉動,知道他想做什麼?她急急地喚着他的名字,有心阻止但是嘴脣翕動了一下,最後出口的卻是一句:“小心!”
樑驍扭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闖進火場,忍着烈焰燒灼在身體上的疼痛感,在一片濃煙中找到距離門口最近的兩具“屍體”,一手一個拎了出來。
他這樣闖進去五次,一共救出了十個人,便再也沒有辦法闖進去了。
因爲火太大了,屋頂塌了下來,其他的人全被砸到了火場中。
“夫君,你沒事吧!”柳林波關心地衝到夫君的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樑驍見她的眼圈紅了,趕忙柔聲道:“我沒事,還是快些想法子把這些人救活吧!”
柳林波點點頭,正想讓衙役們幫忙去找個香爐過來,就聽見哭天搶地的聲音從宅子的大門口那邊傳過來。
“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着火!”
左相夫人聽到消息也急匆匆地趕來,看到眼前正在燃燒的房屋,險些暈了過去。
柳林波雖然心中對這個老太婆厭惡至極,但是她天性善良,還是走過去輕聲安慰道:“夫人,還請節哀!”
“是你們,一定是你們!”左相夫人伸手指着林波和樑驍,好像瘋子似的指控道:“我纔出去一會,肯定是你們放火燒的!”
樑驍聽到她的指控,不氣反笑:“你可真是會混淆是非,你憑什麼說火是我們放的!我們辛苦救人還救出錯了不成?”
“肯定是你們,你們沒辦法配出解掉冰蠶蠱的解藥,所以纔會放火燒掉我一家人的屍體”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咆哮聲。
柳林波氣憤地站在她面前,雙目赤紅地瞪着她,剛剛那一記耳光,分明就是她打的。
“我說程夫人,你怎麼可以不辨是非地血口噴人,我家王爺不顧生死地衝進火場救出你們家那麼多人,你不感謝也就罷了,憑什麼還要誣衊我們!”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女人竟然敢打她的耳光,頓時氣得滿臉通紅。都說她手握六萬重兵,但是思想封建的她一直都拿她當個傀儡而已。
“少在這你你我我的,退下!”
一羣侍衛聽見這邊的吵吵鬧鬧的一陣,連忙跑着過來站在了左相夫人身後。
“誰敢動手!”樑驍似尊天神一般地站到林波的身後,嗜殺的眼神一一掠過那些跳樑小醜一般的侍衛。
這種水平的傢伙,根本都不值得他的出手,光是用氣勢都能壓死他們。
果然,這些人見到他的神情,紛紛吞着口水嚇得直打哆嗦。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的忠心不堪一擊。
“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動手!”很顯然這個女人已經被氣壞了頭腦,壓根都沒有動腦筋去思考。或許這也算是傳說中的奴大欺主。
“夫人,他是九殿下”終於有個侍衛戰戰兢兢地出聲提醒自家主子,自己這邊和對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壓根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混蛋!”左相夫人咆哮着,狠狠的一記耳光甩了過去,結果就是疼得臉都白了。
她捧着自己的手,站在那裡忍耐了半天,良久纔將這股疼痛給忍了過去。
只見她惡狠狠地瞪着樑驍:“你們等着,我現在就進宮,去找皇上評理!”
樑驍冷冷地說:“隨便你!”
她剛剛離開,就見慕容清從外邊飛奔着跑了進來,他身上的衣衫不整,很顯然是睡覺到一半,聽說到這個消息匆忙趕來的。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左相家怎麼會着火!”
柳林波搖搖頭:“不知道!”她頓了一下,又道:“事情有些不對勁,聽差役說京都府尹傍晚的時候吩咐差役們把左相家中了冰蠶蠱的人全都集中到前廳,結果半夜就發生了火災,我覺得火災來得太蹊蹺了,而且剛剛差役說前廳壓根就沒有點燭火!”
“那就是有人縱火!”慕容清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樑驍當機立斷道:“你去京都府,找京都府尹把事情問清楚,我留下陪着林波,先把這些人救醒再說!”
慕容清點點頭,飛身離開左相家。
樑驍扭頭對柳林波道:“林波,還是先把左相家的人救醒吧!”
“好!”柳林波答應了一聲。
這時九王府的侍衛也在韓玉的帶領下紛紛趕到,柳林波叫過韓玉:“韓玉,你去幫我找個香爐來!”
韓玉答應了一聲,便帶着人四處搜尋。
樑驍和林波這纔有機會查看,剛剛夫君冒着生命危險從火場中救出來的,到底都是哪些人。
結果讓二人吃驚,原來樑驍剛剛居然把左相給救了出來。
除了左相,這些人中柳林波只認出一個是左相家的小姐,其他的人她全不認識。
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不禁苦笑。其實他們內心深處,都是挺希望左相死的。
不一會兒,韓玉搬過來一個巴掌大的白玉香爐。
柳林波讓他們把香爐放到上風處,蹲在地上打開手中放香料的盒子,拿出一些香料丟進香爐中,又拿出火摺子將香料引燃。
隨着乳白色的煙霧升起,一股異香在空氣中瀰漫出來。
不一會兒,就見一條條透明如冰晶的冰蠶從左相等人的鼻孔裡爬了出來。
柳林波早就做好了準備,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拿出一個白銀打造的扁平形狀的酒壺和一把小鑷子,很迅速地將那些冰蠶夾進酒壺裡封好。
樑驍忍不住好奇地問:“爲什麼要把冰蠶放到酒裡!”
柳林波解釋道:“只要把冰蠶放進酒裡他們就會醉倒,然後再也沒有辦法釋放出寒意了,等到用他們的時候,再把他們從酒液裡放出來就可以了,對了,你讓人去找些烈酒來,給他們灌下去,他們很快就能醒過來了!”
樑驍聞言吩咐韓玉去找酒,韓玉很快就拎來了一大壇烈酒,按照樑驍的吩咐,一一給左相等人灌下肚。
果然,過了一會兒,左相等人便紛紛睜開眼睛。
衆人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覺吃了一驚,尤其是左相,爬起來後見到樑驍,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左相不慎中了冰蠶蠱!”樑驍冷哼了一聲,對左相沒有半分好聲氣。
看到左相聽到冰蠶蠱劇烈收縮的眸子,他聲音冷冰冰地說:“左相,回頭記得把辭呈給皇上送去,你夫人答應了皇上,若是本王的愛妃可以救活你,就讓你辭去左相一職!”
“荒謬!”他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我程高爲了朝廷一片忠心,如今正值盛年,爲什麼要辭掉左相的位子!”
“女兒,你醒醒啊!我的女兒呀”二人正在爭論,卻聽到一旁傳來婦人的哭喊聲。
衆人忍不住全都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只見一名穿着裡衣的中年女子正在用力地搖晃她的身子。
柳林波好奇地走了過去,發現這程小姐並沒有同別人一樣清醒過來,而且她身上依舊帶着一層尚未融化的冰霜。
她趕忙蹲下身子捉住她的手腕給她把了一下脈,結果驚訝地發現自己一點脈搏都感覺不到,顯然她已死去多時。
“林波,怎麼了?”樑驍見她蹲在她身邊久久沒有站起來,不禁出聲問道。
柳林波緩緩地站起身沉默了良久,才淡淡地開口道:“她死了!”
“什麼?”一聲尖叫,出自程小姐的生母之口,也就是那個不停哭喊的婦人。
聽到柳林波竟然說自己的女兒死了,那左相的小妾尖叫着撲了過來,伸手就想去抓柳林波的衣襟。
樑驍怎麼可能讓她傷害林波,隨手一掌將她推開。
她順勢倒在地上,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放聲痛哭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呀,你年紀輕輕,就被這個庸醫給害死了,你這個庸醫,你能把別人救活,爲什麼救不活我的女兒,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呀”
柳林波完全無視她,冷靜地對樑驍說:“這位小姐具體是什麼時候死的,因爲她中了冰蠶蠱,屍體被冰凍,所以我沒法子判斷出來,但是我卻知道她是先被人殺死,然後才被人用冰蠶蠱冰封的!”
“我沒法活了,相爺啊!你要給我們母女做主啊!”女子聽見他們夫妻的談話,居然沒有閉嘴,而是躺到地上打起滾來。
左相陰沉着臉孔,並沒有去制止他的夫人,而是眼神冰冷地看向樑驍:“王爺,你不覺得你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樑驍氣怒,表情猙獰地笑了笑:“左相,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交代!”
“你們害死了我的女兒,難道不需要給我個交代嗎?”
“如果我想殺人,是不會費這麼麻煩的手腳的!”
柳林波開口打斷了二人的針鋒相對:“左相爺,能否請你聽本宮說幾句話!”
“好,你說!”左相倒沒有駁她的面子。
柳林波瞥了一眼躺在擔架上的程小姐,開口道:“貴府的小姐,應該已經死了挺長一段時間了!”
那程小姐的母親憤怒地咆哮:“你胡說,我每天都能見到我家女兒!”
“嗯!”左相很有威嚴地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怯怯地閉上了嘴巴。
他對柳林波道:“王妃娘娘憑什麼說我家女兒已經死了挺長一段時間了!”
柳林波蹲到程小姐的旁邊,翻轉她因爲冰凍而僵直的身子,指着她的手腕和手背道:“左相請看,她的身上出現了屍斑,這種顏色的屍斑,她至少也得死掉三個月才能造成!”
“所以”她同情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正在狂哭的女人,說出了自己的結論:“我認爲,這段時間的程小姐,恐怕是被人易容假冒了!”
“大哥大嫂!”就在這時,慕容清暴吼着從門外闖了進來,進來之後二話不說的一手抓住樑驍一手捉住柳林波手腕就把她們往外扯:“快跟我走,京都府尹被殺了!”
柳林波來不及哀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怎麼這麼多,就被慕容清拽着向門外飛奔而去。三個人飛奔着向京都府跑去,所幸京都府離這裡也不遠,不過兩條街就到了。
來到京都府門前,慕容清徑自推開虛掩的大門,帶着二人焦急地來到後院。
十幾個差役神情緊張地站在院子裡,全在交頭接耳,而後院的一個房間裡燈火通明,不斷有婦人聲嘶力竭的嚎哭聲傳出。
“老爺,老爺你醒醒啊!大夫呢?大夫怎麼還不來!”
柳林波聽到有人喊大夫,拔腳就闖進那個房間,就見那個房間裡站着一羣人,人羣中,有兩名婦人跪在地上,在兩名婦人的中間,躺着一個身着月白色裡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心窩處插着一把匕首,身子底下全是鮮血。
柳林波不由分說推開一名婦人:“我是大夫,讓我看看!”
她抓起中年男子的手腕,察覺到中年男子仍然有輕微的脈動,不禁大聲叫道:“家中有沒有百年老參!”
“有有有”一名哭得正慘的婦人聞言趕忙點了點頭,然後驚慌失措地吩咐丫鬟:“快去取百年老參來!”
柳林波繼續大叫:“夫君,夫君”
樑驍也從圍觀的人羣中擠了過來,他沉眸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中年男子:“林波,什麼事!”
柳林波一邊手腳麻利地點着中年男子身上的穴道,一邊大聲道:“拿一顆還魂丹給我!”
她的動作看似輕描淡寫,彷彿只是在中年男子身上輕輕一點,但事實上她卻把全身的真氣都灌注在了指尖,每一指點下去都將自己的內力注入到中年男子的經脈中。
“好!”樑驍答應了一聲,打開她的藥箱在裡邊找到一瓶還魂丹,倒出一顆遞給她。柳林波將藥丸接過來塞進府尹大人的嘴裡。
樑驍沉聲問道:“這裡是誰管事!”
一個年紀大約五十幾歲,身穿淡青色長衫的男子躬身道:“回王爺的話,卑職是這裡的管家!”
“把府中所有的人全都集中起來,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是!”管家知道他這麼吩咐是防止兇手外逃,答應了一聲,趕忙按照吩咐,讓府中的差役把所有的人全都集中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