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詠荷與玉婆子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將軍府,秦媽媽是第一個被嚇傻的。按照計劃,今天該是由玉婆子發現“暈”在臘梅園的她,她再嚷嚷府裡進了賊,賊把三小姐擄走了,玉婆子隨後帶人在假山後發現凍得只剩一口氣的三小姐……
但現在,玉婆子死了,賊喊捉賊的計劃落空了,受害者也從三小姐變成了藺詠荷。
天啦!怎麼會這樣?
老太太顯然也氣壞了,好端端的一個人,居然在府裡被人凌虐成了這樣,等她把那人揪出來,非得揭了他的皮不可!
還有,千禧院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主子不見了一晚上,也不曉得去找找?
這可真是冤枉了她們。藺詠荷素來嚴厲,她叫人,她們便跟着,她不叫,她們可沒膽子跑去打探她的行蹤。再說了,昨晚她是被三小姐叫去清點嫁妝了,她們哪裡料到她會出事?
老太太將貼身伺候藺詠荷的下人,除綠珠與一個叫寶釧的小丫鬟外,全都打出去了。
心腹不知不覺間損毀大半,藺詠荷幸虧昏迷着,不然,一定會活活氣死。
教訓完下人,老太太又叫來寧玥,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寧玥無辜地說道:“昨天晚上,我跟姨娘一塊兒去庫房,但是突然,妞妞盪鞦韆摔着了,我不放心就回棠梨院看看,等我看完妞妞再去庫房時,沒看到姨娘的人,我還以爲姨娘走了呢。”
這一點,馬寧馨可以作證,她不放心寧玥走夜路,執意送了她去庫房,見藺詠荷不在,便留下幫寧玥清點嫁妝,一直到天亮,二人才清點完。那時,藺詠荷已經被發現出事了。
沒有一項證據表明此事與寧玥有關,除了那件斗篷。
但一件斗篷能說明什麼呢?
寧玥好心莫非還辦了壞事不成?
還是說……那人一開始要凌虐的是寧玥,藺詠荷只是恰好做了替死鬼?
寧溪很快想到了這一層,瘋一般地朝寧玥撲了過去,揪住寧玥的衣襟,聲嘶力竭地吼道:“是你!是你對不對?你故意把斗篷給我娘!你害了我娘!”
寧玥好笑地勾了勾脣瓣,無懼地看着她,道:“二姐姐這話說的我好糊塗,是我讓姨娘不穿襖子就出門的麼?我見姨娘衣衫單薄,好心好意地把斗篷借給她穿,怎麼反被姐姐誣陷成兇手了?難不成……是我買通人打殘了姨娘的手?是我拔下簪子劃破了姨娘的臉?還是我把姨娘丟進臭水溝一凍一整晚,延誤了最佳救治時機?”
她聲音不大,卻一字字、一句句,釘子一般打在寧溪的心坎兒上!
她曾有無數次機會將她孃的傷害降到最低,但她沒有那麼做……她懷着對寧玥無數的嫉恨,將她娘一步步逼到了半死不活的境地。
但凡她對寧玥有一絲一毫的憐憫,都不至於把她娘害成這個樣子……
寧玥將寧溪的神色盡收眼底,知道寧溪的痛苦不是裝出來的,可那又如何?她該心懷愧疚嗎?要不是她早一步察覺到了寧溪的算計,被打殘、被毀容的就是她了。寧溪可會爲她掉一滴眼淚?
至於藺詠荷,她就更不覺得愧疚了。
逼死她哥、逼瘋她孃的時候,藺詠荷就該料到報應遲早要上身的!
哦,對了,藺詠荷不是很會爬牀麼?等父親回來,看到她這幅尊容,不知……還下不下得了口。
寧玥含笑的眸光掃過寧溪幾近扭曲的臉,對衆人行了一禮,告退了。
寧溪氣得追了上去,在大門口,寧玥即將踏上馬車的時候,一把抓住寧玥的胳膊:“別以爲我不知道,就是你算計我孃的!”
寧玥淡淡一笑:“是又怎樣?說出去有人信麼?別忘了,那些人全是你找來的,我不過是遞了一件斗篷而已。”
“你……”寧溪氣得胸口發堵,“你……你……你還殺了玉婆子!”
“是,我是殺了她,姐姐你有證據麼?”
“……”寧溪失語。
寧玥淡笑道:“姐姐與其浪費時間與我爭辯,不如趕緊想法子善後吧,祖母是鐵了心要徹查姨娘的事,查到姐姐頭上的時候,我,一定會出來作證的。”
寧溪氣得擡起手,朝寧玥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聲音,響在擠滿了人羣的路上。
卻不是寧玥被打了,而是寧溪的手腕被人扣住了。
寧玥回頭一看,不由地怔住,玄胤?
玄胤穿着玄色華服,身形健碩,逆着光,髮絲微微透亮,那張臉,卻俊美得天下無雙。
這是玄胤第一次出現在公衆的視野,除了寧玥、寧溪以外,大家都不清楚這麼個天仙似的人物是打那戶家裡冒出來的?
玄煜已是西涼第一美男,但眼前這名身着玄色錦服的男子,卻還比玄煜多了幾分迷人的氣質。
只不過他的眼睛太冷,望進去的時候能像掉進冰窟窿一樣,汗毛都根根豎起來!
“馬寧溪你算哪根蔥,敢對本王的女人動手?”
玄胤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叫圍觀的人全部聽見,大家夥兒齊齊瞪大了眸子,他自稱本王,還說三小姐是他的女人,莫非……他就是西涼第一廢物醜男胤郡王?
不像啊!
如此強大的氣場,絕不是一個廢物可以辦到的。
而要說醜男,就更加扯淡了。
衆人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馬家三小姐走了一個什麼樣的狗屎運,看向她的眼神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這其實也是寧溪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玄胤,在擊鞠場上他救下寧玥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容貌不會太差,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好。妖白的膚色,妖紅的脣,清澈而冰冷的眼眸,再配上一身玄衣,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征服者的氣息。
她呆住了……
玄胤一把將她摔了出去。
她跌在地上,腦袋磕到石獅,瞬間起了一個大包。
未來小叔子當街給她難堪,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不由自主的,她想到了那個夢,夢裡的玄胤不是這樣的,他說喜歡她、會保護她、絕不讓寧玥傷害她……夢與現實的差距,爲什麼這麼大呢?
玄胤被寧溪那種受傷的目光看得一陣噁心,拿出帕子擦了碰過她的那隻手,嫌棄地一扔。
寧溪的臉一下子漲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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