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啊!”黃氏見狀,她忙慘叫一聲,哭着撲了過去。
眼看着全哥兒倒下了,縣太爺立馬卻跟鬆了口氣似的。他趕緊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就一面吩咐人擡着全哥兒進去府衙後頭休息,一面叫人趕緊去請大夫。
陳老爺一行人也都大大鬆了口氣。
眼看全哥兒被擡走,圍攏過來的百姓們見狀也都明白今晚上這案子是審不了了,他們也都紛紛散去了。 ωwш¸ тTk án¸ ¢ ○
陳老爺他們就趕緊揚起笑臉湊過來:“縣太爺……”
“幾位是護送蘇全一起過來的?既然來了,那你們今晚上也就在縣衙裡住下吧!”縣太爺立馬就說。
陳老爺一聽,他心裡就咯噔一下!
“這個怕是不好吧?縣衙這麼金貴的地方,哪是我們能住的?我家在縣城裡也有幾處產業,我們去自己的地方過夜就行了。”他忙說。
縣太爺卻擺手。“不用了,給你們幾個人住的地方本縣還是騰得出來的。正好趁着蘇全養病的時候,本縣也和你們打聽打聽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好好的,蘇全怎麼就發瘋了?今天還鬧出這麼大的陣仗來。到了明天一早,整個縣裡都要傳遍了!要是再厲害點,說不定省城那邊都要來人,那可就更不好了!”
“都是他們逼的!他們說要聯名上書給縣太爺您,逼您革去我哥哥的功名。還口口聲聲說我哥哥是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徒,我哥哥行得正做得直,哪受得了他們這麼冤枉?可是他們卻不信哥哥的話,非逼着哥哥拿出證據來。哥哥也是被逼得沒法子了,只能指天立誓,用血來自證清白!”安哥兒趕緊大叫。
想想之前他們在家裡被陳老爺一行人步步緊逼的情形,安哥兒也難過得哽咽起來。
黃氏一路跟着全哥兒進了後堂,但是她的哭喊聲還是不時的傳到前頭來,鑽進人的耳朵裡。一個母親的哭聲,雖然低沉暗啞,卻也聲嘶力竭,哭得人心痛不已。
和陳老爺他們這一羣氣勢洶洶的人比起來,他們一家人赫然也成爲了弱勢羣體,那麼當然就讓在場的圍觀羣衆們不由自主的偏向了他們。
陳老爺一聽到這話,他着急了。“沒有的事!我們明明是上門去幫他想辦法的!只是他一直只口頭說自己無辜,卻始終拿不出證據來,我們也是着急了,纔有人說了幾句重話,誰知道他就被刺激到了,做出這等事來!”
“縣太爺您聽,他們承認了,就是他們逼的!”安哥兒趕緊跳起來大叫。
陳老爺心一沉。“我們真沒用……”
“夠了!”縣太爺不耐煩的低喝,“孰是孰非,你們且給本縣慢慢道來。今晚上有整整一晚的時間,本縣自會好好聽你們說!”
陳老爺頓時心又狠狠一沉——完了。今晚上,他們還真走不掉了!
本來他還指望着能趕緊回去,抓緊機會再和人好好商量一下如何緊急應對這事呢!可是現在看來,他這個計劃又落空了。
這一次,他竟然又輸了!他在心裡低叫。
而且,現在仔細想想,他才發現——感情他蘇全今天就是在家裡等着他們呢!如果他們不出現,如果他們不一點一點開始步步緊逼,他又拿什麼藉口發瘋,然後把事情給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枉他們還覺得一切都已經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了。可是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一家子也早挖了個坑等着他們自己往下跳!
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他們根本就已經沒有退路了。甚至連縣太爺都已經選擇了站在蘇全這邊!那事情就很不好辦了。
與此同時,陳老爺心裡也是一陣無盡的蒼涼感涌上心頭——真沒想到,這一次和他們對戰,蘇染和袁先生都沒有出面,僅僅一個小小年紀的蘇全就又鬧出來這滿城的風雨!
纔多長一點時間,他們居然就已經把這個少年給培養出來了。才這麼小點年紀,他就已經能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還深諳攪弄風雲的詭暗之道,如果再放任他這麼下去,那這個少年以後還得了?
眼看着這一家子裡頭能人越來越多,自己依仗的兒子卻已經廢了,到現在一切都靠自己這一副殘破的身板在勉力支撐……如此鮮明的對比又叫他內心深處無比的悲涼。
他深吸口氣,才慢慢低下頭:“一切都聽縣太爺您的。”
這一晚,縣衙裡頭燈光亮了一夜。蘇全因爲失血過多,也昏迷了整整一夜,縣太爺請了縣裡最好的大夫來給他包紮傷口,黃氏也紅着眼睛在兒子身邊守了一夜。
至於陳老爺他們,他們當然是和安哥兒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當時的情形給說了一遍。當然,雙方人馬各執一詞,都把自己說得無比的委屈。縣太爺面無表情的聽完了,也沒給他們任何迴應,只是自己把一切都給放在了心裡。
轉眼時間到了第二天。全哥兒又昏迷了半天,直到了中午才慢慢醒來。
雖然醒來了,但他身體依然虛弱得很,幾乎連說話都是氣音。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起身,要去公堂上爲自己討回公道。
黃氏哭着勸了他半天都沒用,也只能叫安哥兒攙着他,母子兩個一起陪着他去了。
昨晚上一個晚上,再加上今天上午半天,縣衙裡的衙役們把宋老三夫妻倆,還有縣裡許多秀才們都給找了過來。如今這麼多人齊聚在縣衙裡頭,就使得公堂裡擠擠挨挨的,熱鬧得不行。
而昨天一路跟着全哥兒他們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也大都沒有回去,畢竟一看昨晚上那陣勢,他們就知道今天肯定還有一場好戲看!所以,大部分人都選擇了在客棧或者腳店裡過上一夜,好今天接着看好戲。所以纔剛開堂,縣衙外頭就已經圍滿了過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了。
縣太爺見狀,心裡就明白今天這個案子他必須判明白了。
陳老爺一行人見了,他們的身體卻狠狠的僵了僵。
宋老三夫妻倆這些日子一天到晚的在到處表演。現在一看這麼多人都圍着他們,又有陳老爺一行人在,這對夫妻倆立馬就撲跪下去,嘴裡大喊:“青天大老爺啊,您一定要爲我苦命的女兒做主啊!”
“放肆!”縣太爺立馬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們肆意喧譁?”
夫妻倆趕緊閉嘴,可眼淚卻已經流了滿臉,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樣。
縣太爺卻看也不看他們,他徑自看向全哥兒:“蘇全,宋老三夫妻本縣已經給你找來了,你有什麼話就問他們吧!”
“多謝縣官老爺。”全哥兒拱手虛弱的行個禮,就慢慢走到宋老三夫妻跟前,“我現在只有三個問題要問你們:第一,你們的女兒都已經賣給我家了,你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爲他喊冤?第二,自從宋貞被賣到我家後,你們就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你們又是從哪裡知道我欺負了她,還確定那孩子是我的種?第三,你們誣陷孩子是我的也就罷了,你們爲何又要信口雌黃,說我迷戀我姐姐?這最後一個問題,你們今天要是不給我拿出證據來,我絕對要告你們一個污衊秀才之罪!”
果真是讀書人。雖然已經虛弱成這樣了,他的氣勢卻還足足的。而且說話條例清晰,層層遞進,一點漏洞也無。
宋老三夫妻倆連忙看看那邊的陳老爺,陳老爺立馬重重咳嗽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宋老三夫妻倆頓時萎了。
“這個……我們雖然沒有去看過貞姐兒,可是她是我親閨女,我們當爹孃的怎麼會不關心她?她在你們家裡,我們一直都在打聽着她的消息哩!她懷孕那事鬧得那麼大,我們哪能不知道?還有你對你姐姐的想法,你又還當誰不知道?不然你說你爲什麼都快二十了還不肯成親?”宋老三故意狡辯。
“那就是說你們根本沒證據,光是聽別人風言風語了幾句,就開始添油加醋四處中傷我。”全哥兒點點頭,“縣太爺,他們已經認罪了,請您嚴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