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的心當即狠狠一揪。
她接過信,就聽到男人又沉沉開口:“徐老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發現這些藥材早用一種名叫野狼草的墮胎藥浸過了。這東西是從番地來的,進入國內沒幾年,所以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的名字。”
蘇染的雙手就是一抖。
“墮胎?爲什麼?她就算想弄死我,那有的是別的法子。可她爲什麼偏偏要對我的孩子下手?”
“那就只有去問她了。”李二沉聲說。
兩個人說到這裡,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當中。
這時候,就聽旁邊一個聲音輕輕細細的響起——“煞氣。”
蘇染和李二雙雙回頭,就看到月姐兒正看着蘇染的肚子,一字一頓的說。“因爲煞氣。”
蘇染眉心微擰。“什麼煞氣?”
“你的身上,有煞氣,而且越來越濃了。”月姐兒輕聲說。
蘇染看看李二,李二繼續問她:“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清楚點。”
“年前我就察覺到王妃身上有一種怪怪的味道,十分兇狠嚇人,但一開始我一直弄不清楚是什麼。直到後來翻閱了很多書本我才明白——這味道就是王妃肚子裡的孩子發出的。隨着孩子越來越大,這味道也越來越濃。書上的說法,大善或者大凶的人,神鬼不侵。王妃自從懷孕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過有任何小鬼敢靠近你身邊百米。你腹中的這個孩子,顯然就是大凶之人。他們之所以想給你打掉這個孩子,應該是這個孩子阻礙了他們什麼。”月姐兒慢悠悠的說。
蘇染心又一沉。
她的孩子……
胳膊上立馬被人一把握住。蘇染擡起頭,就見這個男人對她把頭一點:“沒事的,你別擔心。”
說完,他對月姐兒一招手。“你跟我過來。”
兩個人一起到了外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過沒過多大會,李二就回來了。
蘇染連忙迎上去:“你又問了她些什麼?”
“我就問問她,那煞氣到底怎麼一回事。因爲擔心有些消息不方便你聽到,所以纔回避你。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其實也沒多大事。”李二淡聲說。
都煞氣了,還沒多大事?蘇染快急死了。
李二卻扶着她讓她回去坐下。“真沒事。你忘了嗎?我家本就是武將世家。我曾祖父當初在西北就被西戎稱爲殺神,人人聞風喪膽。到了我爺爺那一輩,爺爺繼承了曾祖父的衣鉢,每次縱馬出去一趟就能讓邊境平靜至少半個月。到了我父親那一輩,本來就該輪到我父親沿襲這個稱呼了,可是……現在,我們既然回來了,那麼這個稱呼也早該回來了纔對。”
是這樣嗎?蘇染頓了頓。“可是,這孩子還這麼一丁點大,他怎麼就煞氣重了?”
“其實換句話說,他是一個天生的領兵作戰的人才。”李二說。
蘇染又一愣。
領兵作戰嗎?她的孩子……
男人拍拍她的肩:“這是好事。以後他如果真能憑自己的本事在戰場上爲自己掙得一片天地,那我們也不用爲他的將來擔憂了。”
壯哥兒變哥兒曉姐兒三個孩子身上都已經有爵位了,但那都是皇帝爲了安撫他們家纔給的賞賜。現在蘇染要是再生一個,皇帝肯定不會再那麼大方了。讓他靠着哥哥姐姐們過一輩子,這不是他李家的孩子能幹得出來的事。所以,現在知道這個孩子有這麼厲害,李二反而放心了。
或許,更讓他放心的是——蘇染肚子裡的是個兒子。既然如此,他就更不擔心了。
只要現在受折磨、以後要受苦的不是他的女兒就好!
蘇染呆了呆,她突然反應過來:“這麼說,那天在公主府,她餵給我的湯藥裡應該也添了那個東西!”
想到這裡,她又嚇得渾身一僵。
她可算是明白七小姐那天爲什麼非要她喝那個藥了。而要不是肚子裡的孩子又開始折騰,非要她把剛喝下去的藥都給吐了,那她是不是當時就要……
蘇染瞬息手腳冰冷,她這才察覺到一陣後怕。
那可是在長公主府上啊!靜儀長公主宴客,請人吃春酒,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她也是衝着這一點,料想她們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所以纔會同意喝那一碗藥。可是現在看來,她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亦或是,她低估了那羣人的惡毒程度?
這麼想着,她又是一陣膽戰心驚。她連忙雙手捂上肚子。“那我的孩子……不行,我要去看大夫!我的孩子不能出任何事情!”
“你別急。”李二卻一把又將她給按了回去,“都這麼長時間了,孩子不還好好的嗎?那就說明那個藥對他並沒有任何傷害,你當時都吐乾淨了。”
“可是……可是……”
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傷害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的哩?
轉瞬的功夫,蘇染腦子裡冒出了無數種可能,她越想越擔心了。
李二見狀,他只能點頭。“好吧,我這就叫大夫來給你看看。但是,如果大夫說沒事,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知道了嗎?”
蘇染連忙點頭。
李二立即叫人去請了太醫過來。太醫給蘇染仔仔細細的把了足足一盞茶時間的脈,才說:“王妃只是因爲有身孕的緣故身子虛弱了點,並沒有什麼大事。只要好生調養,適當的補上一補,那就沒事了。老夫這就去給王妃您開一張藥方子。”
“那藥我不吃!”太醫剛出去,蘇染就一把抓住李二低叫。
差點上了七小姐的當,現在她對所有外人都帶着幾分驚懼。這些來歷不明的藥材,以後她是不敢亂吃了。
溫暖的大掌立即緊緊握住她的手,男人手掌心裡的暖意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將她冰涼的雙手都捂得暖暖的。
“好,不吃就不吃,咱們食療就好。”李二輕聲安撫她。
蘇染連忙點頭,她這才稍稍放心一點。
提心吊膽了這麼久,可算知道孩子沒事,她悄悄鬆了口氣,就靠到李二懷裡。
“我想回家。”她輕聲說。
這個京城裡有太多的爾虞我詐,關鍵這些東西還不止是衝着她來的,他們竟然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這個認知讓她心寒得無與倫比。
相較而言,吳山村裡雖然也有些潑皮無賴,但那些人至少不會揹着人幹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李二一把抱住她。“好了,你別想太多。咱們等手頭的事情辦完就走。我也早想回家了。”
這個京城向來就沒有被他們當做家過。這裡不過是他們暫時停歇的一個場所,就如同李家的先祖一樣。
蘇染閉上眼,靠在男人懷裡微微的低喘着氣。
不多大會,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又猛地睜開眼:“你說,長公主府上,怎麼會出現這個東西?”
李二靜靜看着她。“你發現了什麼?”
“我纔想起來,靜儀長公主今年也才四十多歲,長公主的駙馬是三年前過世的。而這個七小姐,是長公主十年前收的義女。自從收了七小姐入門後,她七年間都沒有生過一個孩子。”蘇染輕聲說。
李二眼神一暗。“回頭去叫人去查一下。”
蘇染點頭。
她隨即又輕嘆了聲。“這個七小姐……看來我第一眼見到她時候的感覺沒有出錯。這個人太可怕了,我現在是越來越害怕她了!”
關鍵是,如果她的猜測屬實的話,這個人竟然也對靜儀長公主幹過同樣的事,那就更可怕了!
靜儀長公主到底是收留了個什麼樣的人在身邊?
李二大掌輕輕在她後背上輕拍了幾下。“好了,你別想太多。現在咱們能保住你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嗯,我知道。”蘇染疲憊的點點頭。
她雙手緊緊抱着李二的腰,將頭靠在他身上,感受着他均勻有力的呼吸,這才慢慢放下心,疲憊的睡了過去。
李二低下頭,他看着懷抱裡即便睡着了臉上也帶着幾分驚惶的妻子,眼神也突然變得格外的陰沉。
第二天,王府裡的人突然開始出去四處求醫。一問原因,竟然是鎮西王妃病了!而且病因格外奇怪,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出來什麼,但鎮西王妃卻眼看着憔悴了下去。
靜儀長公主得知消息後,她坐不住了。
“七兒,咱們一起去看看她吧!”她說。
七小姐連忙點頭,一臉擔憂的模樣。“那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