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在街上溜達的時候,關於她冬狩這幾天的八卦則已經在府裡傳遍了。
鐘鳴院的人都不跟人亂嚼舌根,卻管不着二房和三房下人的嘴巴,他們雖然不是親身經歷的當事人,但白蔻贏了比賽,還天天午後給聖人侍茶,這都是給曄國公府爭了光,自然值得大肆宣揚。
顧昀雖然有些煩顧旭行事不厚道,坑過白蔻,但與顧景的關係依舊和睦,三夫人和顧妍都走陸路,顧景先到家,他帶出門的下人與白蔻素無恩怨,自然不會胡亂說話,當誇就誇。
顧旭夫妻帶去的下人都是甘氏自己的陪嫁丫頭,白蔻又點醒了這位大少奶奶處理庶子的關鍵問題所在,解除了她的後顧之憂,她的陪嫁下人自然念這一份情,沒有打壓白蔻的光芒,講的都是他們自己知道的事情,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把白蔻誇到天上去了。
顧嬋隨長房和三房一道走陸路回來,所以這會兒還沒到家,而隨兄嫂先回家的顧烽顧煥三人的下人一副陰陽怪氣的語調,嫉妒的情緒在這些老僕中間瀰漫,不敢明着罵白蔻,就把她那四個早就被趕出府的師姐妹拎出來痛罵,恨她們怎麼就那麼沒用,那麼多錢買進來,四個人居然壓不住白蔻一個人的風頭。
雖然跟隨大主子行動的大隊人馬還在路上,但是跟着年輕主子們先回來的侍衛也是誇白蔻,聖人在龍帳中咆哮也依然要她每日侍茶,這份榮耀沒人得到過,這要不是聖恩簡直說不過去。
留守府中的下人聽了一耳朵的各種故事,幾方比較下來,這些公中的下人們自然明瞭二房老僕們的嫉妒心重,忍不住地翻出她們的舊賬來予嘲諷她們,連帶她們在府中當差的家人也遭到了取笑和鄙夷。
甘氏通過自己的陪嫁下人聽到了這些閒言碎語,她管不了婆婆的老僕們,她只能約束自己的手下,要她們和白蔻搞好關係,她將來要接龐媽媽的班,犯不着跟她搞僵。
白蔻臨近中午回到府裡,碰到的公中下人都忙不迭地恭喜她又在冬狩上大出風頭,白蔻一路與他們應酬着回到鐘鳴院,更衣洗手給世子做午飯。
午休過後,在城門口打探消息的侍衛騎馬回府,稟報世子天子車駕已入城,曄國公府的大隊人馬隨時到家。
長房和三房的下人們馬上忙活開來,生起地龍,煮薑茶,備好熱水供主子們到家洗漱。
下人們忙活停當,大主子們也正好到家,顧昀在大門口迎着父母長輩們回來,一番安頓之後,鐘鳴院這邊才聽說隨父母走陸路的晨六爺有些着涼,胃口也不好,早上醒來就一直沒吃過東西。
顧昀給弟弟勉強吃了半塊點心,才叫他在他自己的浴室泡個澡,白蔻在小廚房煮了一大碗酸辣面,顧晨洗完出來吃了半碗,趁着身子發熱,捲了被子在哥哥的牀上一覺睡到天黑,醒來後就好多了,又有胃口喝了一碗粥,爲了避免他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又吹風,這一晚顧晨就宿在了哥哥的房裡,顧昀則去睡耳房,然後等到夜深人靜,他摸去白蔻的房中跟她擠一張牀。
等到清早,白蔻醒來發現世子又睡在她的牀上,在感到頭疼的同時,她決定一定要在門上加裝一個栓鎖,不能老是被他拿把水果刀就撬了門閂摸進來,這樣的房門還有什麼保護作用。
顧昀被白蔻下牀穿衣的動靜弄醒,跟着起牀,趁機吃了一點嫩豆腐,然後在白蔻的追打下一溜煙地跑了,假裝自己真的在耳房睡了一整晚。
今天全府上下大小主子依舊在家中休息,白蔻吃了早飯,在房間裡畫了幾幅草圖,換了衣服又上街去老鐵頭家裡,把圖樣給他,讓他除了做個栓鎖以外,主要的任務是做一個地秤出來,就像當初他全力試製案秤一樣,這次又是一種新式秤。
地秤自然就是擺在地上用的,大小不一的砝碼像稱砣一樣,帶輪子和把手可以推着到處走,有了這個秤,原料商來送貨的時候稱重複核會很方便,省得用大型桿秤這種看上去像蹺蹺板原理的費力工具。
白蔻在外面忙的時候,坐在家裡的顧昀收到石天珉派人送來的信件,趁着這兩天休息,邀他明日出門應酬,石天珉有個朋友最近譜了一首新曲子,明天辦鑑賞會,到時還有酒有詩有美人。
顧昀看罷信,讓送信人帶話回去,明日他一定準時到。
白蔻回來得知這事,除了叮囑世子少喝點酒以外,別的都沒有多說,有酒有詩有美人的新曲鑑賞會,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保持清醒總是沒壞處。
先前跟着白蔻出門的侍衛,只以爲白蔻去找鐵匠是談生意,這都是日常庶務了,也就從頭到尾就沒關心過她跟人主要談了什麼,回到府裡後自然沒有什麼好向世子稟報的,因此顧昀根本不知道白蔻定製了栓鎖來杜絕他半夜爬牀。
第二天上午,顧昀出門赴約,來到一處叫嵐園的漂亮大園子,他知道這地方,以他僅有的兩次參加美人宴的經驗,他聽說過這個權貴和富豪來尋歡作樂的隱秘場所,與美人宴的場地一樣,嵐園也以安全出名,經營這園子的主人家不會泄露包括隨從在內的任何客人的名字。
嵐園裡面有大小不一的獨立院子,客人一旦租借下來做什麼事主人家都不會過問,要是有什麼意外情況,給筆錢的話,園主人也能幫忙善後。
這就是大人物們需要的安全。
顧昀要參加的新曲鑑賞會在小玫院,嵐園的下人領了他過去後就安靜了退下,換由小玫院的下人引他進屋。
正廳裡已經是一片談笑風生的喧鬧聲,除了來賞樂的公子哥兒以外,還有不少衣裳單薄但是華麗的美豔女子,幾乎每個男人身邊都坐着一位。
石天珉知道顧昀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以他提早過來等着,這會兒見顧昀進來,第一個起身歡迎,並帶他引見今天的主角。
“來,明之,這位就是今天我們這鑑賞會的作曲和琴師,若語姑娘。”石天珉一臉得意。
“沒想到竟然是位姑娘,失敬失敬。”顧昀真的愣了一下,他以爲石天珉的朋友應該是個男人,卻沒想到是位漂亮的美人。
“顧世子客氣了,世子能來,也是若語的榮幸。”
若語扶案起身,向顧昀盈盈一拜,等她擡起臉來時,見這顧世子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臉上不禁浮現一片羞意,微微地又低下頭去。
石天珉在邊上竊笑,把顧昀拉走,帶他介紹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