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顧昀在府學的一個小園子裡跟宮長繼聊天,兩人坐在長廊上,顧昀向他大倒苦水,並提醒宮長繼回去跟寧佩蘭說,交友圈子小心一些。
宮長繼聽聞白蔻昨天脾氣不對勁的原因還是跟顧昀有關,笑得直不起腰。
“這個想法真的很有想象力,不過這個主意是個雙面刃,聰明有聰明的做法,笨有笨的做法。”宮長繼捂着嘴噗噗噗不停地笑。
“如果是聰明的做法,看在白蔻經常立功領賞的前提下,讓她做妾,日後她無論立什麼功朝廷想賞她首先賞夫妻才能輪到她,沾着白蔻的光,能保自己和後代前途無憂。笨的做法,那就是妻妾爭寵家無寧日,而且白蔻一定佔上風。”顧昀光是在腦海裡想象一下都覺得可怕。
“其實想的挺美的,就是透着一股子缺心眼的味道,也不想想白蔻怎麼可能是會願意做妾的人。”宮長繼喘口氣,笑着搖頭。
“盤算這主意的人,自以爲替人着想,指不定還把自己感動壞了呢。”
“所以說缺心眼嘛,先不說白蔻會不會腦子抽風答應做妾,首先她手上的財物大部分都是宮裡賞賜對吧?還沒成爲你的少夫人呢,就想要個拿宮中賞賜都拿到手軟目前還正受恩寵的姑娘給你做妾,天家嫡出的公主都沒這麼大的臉面提這樣的要求,天子收美人充實後宮才說得過去。”
“這種事有一就有二,我未來的日子苦哦。”
“我同情你,真心的,要不你公開說白蔻已經是你工場股東好了,缺心眼的傢伙們敢這麼想,還不就是看着白蔻是你們府裡出來的,現在也一直在你手下做事,就想着讓她做妾來個妻妾和諧。”
“你們到現在爲止擋了多少上門的官媒?”
“有好幾個了吧,名帖收了幾十張,王妃剔除了一半濫竽充數的,剩下的白蔻自己收着了。”
“哎~我想官媒就是老吃你們的敷衍,才跑喜樂坊去攔白蔻。”
“開玩笑,我誠王府是官媒想來就來的地方?”
兩人笑鬧着,有同學氣喘吁吁地找到他們。
“顧昀,原來你在這裡,快去大門那吧,天使來了,找你的。”
顧昀和宮長繼面面相覷,連忙趕去大門處,天使向顧昀傳達了口諭,要他未初二刻到御書房面聖。
接旨,送客,顧昀沒有理會圍觀同學們的恭喜,他們完全想岔了,還以爲傳顧昀入宮是有什麼好事,顧昀扭頭與宮長繼四目相對,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是爲了昨天的事。
不多會兒工夫,哥們兄弟們得知消息也趕來了,顧昀打發身邊小廝去酒樓訂了個雅間,中午大家一塊吃飯。
飯桌上衆人商量了一下在聖人面前要怎樣描述昨天的經過,他們只知道白蔻打了顧嬋,卻沒想到吃飯時間顧昀告訴他們他二嬸被白蔻踢成輕微內傷,還有個僕婦被打斷了鼻樑。
雅間裡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顧昀爲了自己面子着想,自然不會告訴他們白蔻昨天心情惡劣是因爲受到了官媒的無腦騷擾,顧二夫人和顧嬋又自恃身份,無意間點着了白蔻這個炸藥筒,結果被暴打一頓,仔細說來也是可憐。
吃過飯,大家各自散了,顧昀在雅間打了個盹,然後在未初之前就到達了皇宮,經過層層關卡,準時來到了御書房外。
值日的小太監向裡面稟告後,出來請顧世子入內,顧昀低頭進去,行禮請安完畢,擡起頭來纔看到顧旭也在。
“原來大哥也來了。”
“三弟。”顧旭微微點點頭。
“這裡不是你們哥倆敘舊的地方。”御案後頭的聖人臉色很難看,手裡拿着兩本摺子和一相信封晃了晃,然後扔在桌上,“誠王夫妻寫了奏本,迎天府來了信,說吧,昨天到底怎麼回事?給你們一個自辯的機會。”
顧昀禮貌地向顧旭做了個“請”的手勢,“大哥爲兄長,大哥先說吧。”
顧旭卻有點支支吾吾起來,“還是三弟先說吧,白蔻是你手下大掌櫃,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
“白蔻是什麼性子我的確最清楚,恪守本分絕不惹是生非的女孩子。”
“恪守本分?!絕不惹是生非?!”顧旭猛地一吸氣,“她無視國家律法,毆打官員親眷,這也叫不惹是生非?!”
“她遇襲在前,反擊在後,若是她不還手,豈不辜負了她這三年每日早起練武的辛苦?”
“你倒是說得輕鬆,那是官員親眷!”
“白蔻現在是平民,不是曄國公府的下人,顧嬋只是官員親眷,她地位再高也比不上誠王夫妻,宮長繼兩口子對白蔻那是當妹妹一樣的疼愛有加,憑什麼顧嬋對白蔻就呼呼喝喝?她有什麼資格在白蔻面前耀武揚威?是她比白蔻能幹?還是她比白蔻上繳的稅金多?”
“你果然偏幫白蔻,顧嬋說得一點都沒錯!”
“我這叫幫理不幫親!”顧昀一口回絕,絕不承認這樣一頂帽子扣下來,“大哥你別光聽家人欺瞞,街坊都看見的,顧嬋先伸手,我當然要先喝止她,但她沒聽我的,而且練武的人背後是絕對防禦區,隨便亂拍必會激發本能反應,白蔻僅僅只是摔她一下,又沒有加上後續動作,不然若是換了男人,胳臂都能被擰脫臼。白蔻還在廚藝學坊的時候,就曾用兩把大鐵鍋把地痞流氓打得滿頭血,她的手勁堪比男人,顧嬋的細手腕子在白蔻眼裡那就跟柴禾棒子一樣,一掰就斷。”
顧旭聽得臉色煞白,他從不關心這些閒事,家人間聊起的八卦他都看作是家長裡短雞毛蒜皮,不屑去聽,自然不知道白蔻的戰鬥力到底有多強。
“事發時是在誠郡王府的大門外,顧嬋先遣人約白蔻談事,這快要立冬的傍晚站在街上吹着冷風等人難道好受?顧嬋約人在先她自己卻遲遲不露面,這是她約人談話的禮數?我們曄國公府幾時有這樣的禮數?她到底從哪學來的?好不容易露了面,一聲道歉都沒有,就先趾高氣揚起來,白蔻在工場累了一天不想跟她無故糾纏也有錯?顧嬋就是趁白蔻轉身背對她的時候,突然伸手拍白蔻這才被摔。這整個過程,顧嬋就那麼無辜清白,全是白蔻的錯?大哥你到底有沒有完整了解一下事發經過?”
顧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的確都是聽母親和妹妹以及下人的講述,自己沒有去調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