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挽香樓也是別人走你們的路子拉我去,說有生意要談,這次又是,你們是不是在外面打了包票可以隨便約我?”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大家同僚一場,我大小也是個七品官,朱大人現在正火燒眉毛,翰林院近日都要飽受非議,我們最近都消停一些好不好?你們想玩就自己去玩,記我的賬,不要沾外人的好處,你們知道那是蜜糖還是毒藥?”
“我們沒有要你爲難的意思,只是吧,人家盛情難卻。”
“呸,其實是你們已經收了錢了。”
顧昀沒好氣地翻個白眼,翰林甚爲清貴,清貴的代價自然就是荷包癟癟,可是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哪一樣能少了錢,自己不吃不喝,一家老小一天也要開支不少錢,所以暗地裡各有各的來錢路子。
“我一個七品編修外面沒人會求到我跟前辦事,找我最大理由就是做生意,要做生意找白蔻去,她纔是統管一切的大股東和總掌櫃,我就是年底等分紅的股東,我要是胡亂插手打亂了白蔻的生意佈局,就算我放你們一馬,白蔻也必會提着菜刀追殺你們八條街。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我提醒你們一下,白蔻的後臺可比我們任何人都要硬,她把你們暴打一頓,朝廷還要追究你們爲官不正收人好處的罪名,你們想想,劃不划算?”
這幾人立馬一個個訕笑起來,摸着後脖頸心裡頭一陣發虛。
怎麼就把白蔻給忘到腦後去了呢。
“你們既然已經收了人家的錢,我總不好強行要你們還回去,這樣,以我的名義,去望江樓問問有沒有空桌,你們請對方吃一頓,記我賬上。”
“你那個雅間?”
“想得美,那個雅間只有我和白蔻親臨纔有用,這天氣都涼下來了你們還想用那個房間,不怕江風吹死你們?”
“行行行,就這麼着。”
“這是最後一次,你們再這麼幹就別怪我不講同僚情面。”
“沒問題,保證最後一次,我們惹得起你,可真惹不起白蔻。”幾人苦笑,“這個小姑奶奶輕輕埋怨幾句我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就好。”顧昀揮手轉身,“走了,明天見。”
目送顧昀先走,這幾人簡單商量了一下,決定就照顧昀說的辦,吃完望江樓這一頓,再不居中幹這事了,顧昀還能看在同僚情面上,白蔻與他們可沒半點交情,犯不着爲了這點蠅頭小利折損自己顏面。
商量了一下誰來寫回信,這幾人隨後分手各自歸家。
與此同時白蔻從工場回到家裡,更衣之後到書房翻閱信件,前天參加了秘密花園的聚會,今天其他姐姐們的禮物就都通過區家大車行送了過來,白蔻昨天從萱草的禮物裡找到了名冊,每個人的花名和對應的身份都在上面,所以她不必向顧昀打聽就知道了萱草原來是皇十二女嘉雅公主,茱萸就是清貴世家朱家的媳婦。
茱萸的丈夫去世時兒子才四歲,六歲多時染上重病一開始都不能確診,族人眼見着孩子可能活不成了就打起她手中財產的主意,好在最終請來了太醫院退下來的老供奉,確診後對症下藥很快就痊癒了,這也使得茱萸看清了夫家人的嘴臉,對他們徹底失去了信任和感情,現在有了機會,自然也就毫不猶豫地參與了對夫家人的打擊報復之中。
信件當中白蔻意外找到了萱草的來信,好奇她又有什麼事告訴自己,拆開看完,不禁爲她們的辦事效率豎起大拇指。
前天說的事情,今天就在早朝上捅了出來,而且這種事不說則已,一旦揭發必會引起連續性的落井下石,官場上人人都有政敵,和朱氏不對付的對手若是抓住良機大做文章,朱氏一族就有樂子看了。
白蔻笑了笑,把信揉成一團扔進了茶爐中燒成了灰燼,只想着這事捅出來了,那位媳婦的孃家人是不是會趁機要點好處,自家的閨女大義殉情卻被指有詐不能掙牌坊了,孃家人表示一下悲痛和憤懣總是人之常情吧,這可不叫落井下石。
不過這都不關她的事呢,她現在要爲即將開始的大善事做好準備。
看完了萱草的信,白蔻又翻到了慶王宮恆的來信,信中問她禮物準備好了沒有,現在天氣涼快,他要準備啓程了。
白蔻摸摸臉,從節前起就忙昏了頭,把這位爺給忘到腦後去了,她趕緊打開自己的記事本查看上面的備忘,發現明天就是去驗收禮物的日子,拍拍胸口,大大緩了一口氣,然後拿了紙筆給慶王回信,問他確切的出發日期,等她明天驗了貨就約見面。
次日一早,白蔻按部就班地去工場露了面,讓大車行給她送信,安排好公事後隨即出發去煙火匠人的地盤拿她訂製的東西。
做煙火要用到金屬鎂,鎂除了讓煙火綻放明亮的白光以外,還能做成鎂棒,戶外點火神器,慶王要去南邊做黑猴子,這東西防水,又輕便易攜帶,就是不知道工匠能否加工出合乎她要求的鎂棒。
白蔻在忙正事的同時,顧昀的那幾個同僚的回信也送到了對方手上,信上寫得誠懇,婉拒了無意義的見面,爲表歉意特意在望江樓略備薄酒,若真心想談生意請去直接找白蔻,顧昀現在是七品官身,要保護自身形象和名譽。
閱信的是個老人,他看完信,嘆口氣,往內宅走去。
內宅客房小院的上房門外,正有個丫頭手裡提着一個剛灌滿開水的熱水瓶,見老人走來,連忙向門裡通稟一聲,然後打起門簾迎他入內。
“小姐。”
“豪叔。”
門內廳堂坐着一個二八年華的妙齡姑娘,長得極漂亮,聲音如鶯歌,卻是外地官話,皮膚白皙,髮色烏黑,明眸善睞,巴掌大的銀盤小臉,纖細的雙手中拿着一個繃了帕子的繡繃,手邊還有一盒五彩絲線,就是不知在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