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彬拉着顧昀在馬球場前佔了個好位子準備看球賽,賀家利突然帶了一個少年人在人羣裡非常辛苦地找到他倆。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在這裡看一會兒球,我簡直繞着場地走了半圈。”
賀家利扯扯衣領,這麼冷的天他在人羣中擠來擠去,身上居然都有些熱了。
“幹嘛?”
賀家利指了指身邊的少年人,“這是祈國公家的孫子韋謙,有生意找你。”
顧昀與黃彬連忙向對手行禮問候,韋謙也回了禮,四人一塊擠出人羣,到安靜地方說話。
“是這樣,昨天狩獵,我的乾糧掉進溪水裡不能吃了,幸好碰到賀家兄弟,支援了我兩個乾糧丸子,免了我餓肚子的窘境。”韋謙笑容憨厚,身材健壯有力,不過倒不難理解,祈國公是堅定的武官路子,家裡孩子沒有從文的。
“然後你吃了乾糧狂喝水肚子脹氣了?”黃彬插嘴,他不參加狩獵,但昨天他也聽到了白蔻的注意事項。
韋謙馬上表情有些尷尬,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
“那乾糧丸子的確是吃得口乾,一時忘記了賀家兄弟的提醒,多喝了幾口水,是有點脹氣,不過時間不長就好了。”
“那是因爲你腸胃強大,消耗掉了。”顧昀不知道自己是該同情他還是羨慕他。
“但是有飽足感,而且很補充體力,就兩個丸子支撐了我一個下午的行動。”
“難道你還想再來幾個?”
“明天的狩獵是組隊進行,一個隊伍五個人,要獵鹿或者更大的動物。聽賀家兄弟說,那是顧兄弟的廚娘自制的,所以我想問問能不能再幫我做五人份的?這樣帶一個乾糧袋子進山就夠了,價值多少我會照價付的。”
“先不忙提錢的事,問題在於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準備多餘的食材原料,而且昨天的乾糧是她提前一天花了一個下午才做好的,偏偏她現在在準備烤全羊……”顧昀感到有些爲難地指了指烤全羊的場地方向。
韋謙很吃驚,“顧兄弟你的廚娘竟然如此能幹!”
“就是因爲她能幹所以才帶她出來嘛。”顧昀很得意,誇白蔻就等於是誇他。
“現在肯定在醃製羊肉,沒那麼快生火,與其我們站在這裡瞎聊,不如先過去問問唄?要是原料不夠也好另做準備。”黃彬給了個靠譜的建議,四個年輕人很快就往燒烤場地行去了。
顧昀帶着白蔻來報名的,看着她領了號牌,因此記得她那個棚子的號碼,帶着人直接就到了棚子面前,見裡面果然是在調製羊肉,男廚們動手在羊肉上打花刀,儘量讓醃汁能深入肉裡,白蔻負手站在旁邊監督指導。
見是顧昀來了,白蔻撇下口罩向他們行禮問候,領他們到棚子後面說話,前面是人來人往的大場地,還有燒烤架,不是說話的地方。
顧昀先介紹了韋謙,說起昨天那乾糧的事,問她還有沒有五人份的原材料。
白蔻聽完就表示沒問題。
“十人份的都有,但今天韋少爺恐怕拿不着,明天一早吧,讓人在御營前等着你們還是怎樣?”
韋謙大喜過望。
“如此甚好!甚好!那麼一共多少錢?這錢我一定要付。”
“不急,等婢子烤完全羊回去覈算一下才有個準數。”
“那我就一心追着顧老弟給錢了,哈哈哈哈。”
事情談完,男孩們依舊回去看馬球,白蔻戴好口罩回棚子裡做事。
午時左右,羊肉醃製得差不多了,長長的鐵釺子將其穿了起來,擡到燒烤架前架在兩邊直杆上,負責生火的幾個雜工戴好手套,再次檢查了一番篝火用的木柴,仔細地將火點了起來。
各個棚子的廚師這會兒都差不多在生火烤肉,而馬球賽又正好結束了,觀衆們發泄了一番體力,不少人開始找新的樂子,想起來今天有烤全羊,就邀朋呼伴地往燒烤場地這邊來了。
白蔻已經把自己蒙嚴實了,這會兒誰都看不出來她的長相年齡,但他們從頭蒙到腿的樣子還是很引人注目的,戴帽子包頭巾怕掉頭髮就算是講究人了,沒想到這裡還看到有人戴口罩的。
只需向現場監督的官員甚至是棚子裡的小太監問一問,這些等着吃烤肉的貴人們就都知道了這就是曄國公府的廚娘白蔻在烤全羊。
白蔻這名字這幾天裡真是傳遍了整個營地,熟人們沒少替她吹牛,既然現在碰到了,貴人們紛紛在心裡記住這棚子的號牌,尋思着回頭一定要來嘗一嘗。
場地上人來人往,人人都在自由走動,看哪家的烤全羊自己看着順眼就記下號牌,等着時間差不多了過來品嚐。
隨着時間的推移,白蔻這個棚子前站着等待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是千金小姐帶着丫環,不顧這邊臨水江面風大,看上去像是在排隊等羊肉吃。
給天家短暫停留品嚐食品的綵棚不知幾時搭了起來,天家夫妻乘步輦而來,後面跟着寵妃與太子夫妻的步輦,一起在綵棚中落座。
聖人既然移駕這邊,臣子們自然也紛紛跟着轉移,不管是不是愛吃烤全羊的,都先過來露個臉。
在白蔻的燒烤架前看似苦等羊肉的千金小姐們,終於看到了人羣中正向着這邊走來的目標,不枉她們站在這裡眼巴巴地等了這個久。
顧昀!
顧昀牽着弟弟顧晨,與他要好的哥們有說有笑地過來,他父母自然是隨着聖駕移動,他這個做哥哥的就要看好弟弟,這是年滿十歲的顧晨第一次來參加冬狩,不要叫他在擁擠人羣中受傷。
白蔻眼裡只關心自己的羊肉,不在意身邊都有什麼人在看着自己,在她覺得火候到位的時候,她削了一小塊羊肉嚐嚐味道,然後示意大家做上菜的準備。
上菜用的盤子是統一提供的,雜工們打來乾淨的山泉水,洗一個盤子就扔進開水鍋裡煮着,顧昀那幫人就在人羣中不斷地向人解釋這是白蔻的潔癖,就是她自備的盤子也一樣如此。
一個有潔癖的廚師自然是個很有必要的好習慣,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隊伍排得彎彎曲曲,就連站在御座前的侍從們都看見了這奇怪的隊形。
隨侍聖人身邊的大太監施了一禮後,親自走過去了解情況,而負責上菜的小太監已經在各個棚子前就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