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昀回到家裡,晚飯後給長輩們請過晚安回到書房,叫了白蔻到屋裡來,告訴她一個最新消息,鴨池坊的幫派被清理了,韋謙帶的隊,現在那個坊四門暫時封閉,只有運送生活物資的商販能進出。
“這個韋謙少爺還真做到了。”
“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還有官府和太子也幫了忙,這麼大陣勢,韋謙一個人辦不到的,他帶人在坊裡抄幫派可以,維持秩序封閉四門是太子手中城防營的兵馬,坊外還有衙門的衙役守住街道。”
“也不錯啊,該他的這份功勞總是歸他的,他說的話他做到了。”
“說起來,他們能找到理由對鴨池坊下手,多虧了你那天給他的那份材料,當初我叫你修改潤飾一下,你又往裡面添加了不少黑料吧?那些陳年舊事街坊傳聞,唐林不可能都查得那麼清楚,只有你這個在那裡生活了幾年的人才能一口氣全部吐露出來。”
“啊?您怎麼知道的?”
“你說要練習弓箭,我找韋謙討弓,他跟我提了兩句,我那時就知道他可能要準備動手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我還正打算等哪天有空,請他來家裡好好跟我說一說這趟任務的經過,不管怎麼說我也算是有一份功勞的吧。”
“好呀,現成的機會,等耳房改建好,就叫他們一起來熱鬧熱鬧唄,下午婢子已經上街找工頭談好了,明天來丈量現場。”
“你動作居然這麼快。”
“正好有空咯。”白蔻歪了歪頭,眉毛一挑。
“然後?”顧昀突然放低了聲音,白蔻的表情擺明了還有下文。
“然後,順道去鋪子裡看看生意。”
“非要我問一句你答一句是吧?”
“碰到了石天琦來參加朋友的聚會,於是跟她的丫頭聊了兩句。”
“聊兩句?”顧昀眼珠子一轉,豁然瞪大了眼睛,“你又不是會主動搭訕的人,難道是她們主動跟你搭訕?”
“確切地說是石天琦的丫頭緋香,她掉了手巾,婢子給她撿起來,就此聊了兩句,石小姐那會兒與她的朋友在一塊。”
“聊什麼了?”
“婢子告訴緋香您很喜歡新來的美人,各種寵愛,緋香告訴婢子您去年給的那隻鷹養得越來越好,就這些,沒別的,今年冬狩有可能他們會帶那隻鷹去。”
“還真是無聊的話題。”
“初次接觸嘛,不聊八卦還能聊什麼呢。”
“至於聊我房裡的八卦?你要求丫頭們嘴嚴,你嘴巴倒是寬鬆。”顧昀伸長了胳臂在白蔻的鼻樑上颳了一下。
白蔻挑眉淺笑。
“石天琦好端端地讓丫頭跟你搭話做什麼?”笑話說完,顧昀眉頭一皺,不太爽地咬緊了牙關,“難不成想把我們兩個都攥在他們兄妹手裡?”
“誰知道呢,多接觸幾次才知道她們的意圖,如果真的打婢子的主意,她們還會繼續出現在婢子面前的。”
“也對,靜觀其變吧。”
白蔻點頭,行禮準備告退。
“今晚還要清羽侍寢嗎?”
“呃……”顧昀本想點頭,可一擡頭看到白蔻表情不善,話到嘴邊就改了詞,“不用了。”
“是。”白蔻皮笑肉不笑地轉身走人。
顧昀摸摸自己的臉,突然覺得把耳房儘快改建好的確很有必要,不然的話,身爲本府世子,晚上連個安穩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也是可憐。
清羽得知今晚不侍寢,一開始還有點小失望,但想到還是由她值夜又高興起來,只要晚上她在爺的房裡,誰知道會發生些什麼呢。
向來防備丫頭爬牀的顧昀自然是不給清羽半點機會,睡前將房門一閂,一夜到天亮。
上午,工頭來鐘鳴院丈量現場,白蔻跟他說了很多,還畫了草圖,兩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商量了小半個上午,快中午了才商定好細節,工頭備料要幾天時間,但工期很快,保證七月中旬前一定完工。
白蔻付了定金,送了工頭出門,又開始忙東廚房的事情。
如今七月了,離仲秋只有一個多月,去平州完婚的旭大爺會在八月初回來,到時府裡要大宴賓客,如今東廚房的新總管也正式選出來了,可得好好做事才行。
白蔻叮囑魯豆豆三個丫頭,暗地裡留意溫谷山的動靜,若是發現他死性不改,有了證據纔好下手對付他。
同時,跟寧佩蘭的生意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媒婆們給白蔻送來了好男人的名帖,這麼多人的背景調查叫寧佩蘭都有點人手緊張,但是賺錢很愉快,這點辛苦也就不在乎了。
顧昀去年就說了今年一定要嫁了美奐三個老丫頭,上一次的相看沒成功,白蔻爲了她們三個人,又組織了一次集體相看,換了一撥新男人,其餘的和上次一樣,男方人數與女方一致,從頭到尾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工頭如他所承諾的那樣,在七月中旬前把耳房給改建好了,照着白蔻要求的那樣,進門脫鞋,門口地面依舊是房間原本的水磨地面,裡面的地臺階梯狀鋪三層,於是底牆處的第三層與地面就有了一個不小的高度差,這個高度正好能放下儲物箱,大小靠墊坐墊和毯子全部扔在下面,隨用隨取,又好收拾。
改建完工後,丫頭們纔剛打掃乾淨,顧昀哥倆就迫不及待地在這還沒裝飾好的地臺上滾來滾去,大夫人也過來看了一眼,見兩個兒子正掀了地板檢查下面的箱子,還以爲他們把剛鋪好的地臺弄壞了,走到近前纔看到是設有機關。
又過了幾天,定製的傢俱也送到了,矮櫃矮桌憑几應有盡有,一番精心佈置之後,大老爺都忍不住好奇地過來參觀了一番。
顧昀非常滿意這個新房間,向他的好哥們下了邀請,叫來的都是白蔻最熟悉的那羣少爺,石天珉那幫人都沒叫,顧昀嚴格地將他們劃定在酒內朋友的界限裡。
在房間裡侍候的是清羽,顧昀很得意地向他們炫耀自己這個美人,白蔻也在,但她坐在角落裡看書,黃彬帶了好幾本新出的話本小說來,本來是叫顧晨一塊看,白蔻給他倆拿了點吃的喝的,瞄到封面上的名字,乾脆也坐了下來,於是三個人不摻和那邊的談天,坐在地臺邊緣一人捧一本書看得起勁。
漂亮的清羽自然就博得了以宮長繼這些年長少爺的青睞,對顧昀不停地起鬨,笑罵他怪不得最近減少了應酬,原來是家裡藏了美人,說得清羽面上一片羞紅,服侍得更加周到殷勤,每一個人都招呼到了,盡顯她良好的訓練,她還帶來了一隻竹笛,吹曲助興。
這羣少爺正陶醉在的樂曲中,邊上看書的三個人片刻不得安靜。
“這段情節不是挺好的嘛,乾脆突然又壞事了?討厭!”
“小虐怡情,大虐傷身,作者好狠,很懂怎樣折騰讀者。”
“我去,糖裡有毒!”
“這作者住哪的?給他寄刀片!”
“居然是連載的!?下一本呢?”
“等下個月。”
“沒完結拿來幹什麼?”
“這不是好看才帶來嘛。”
“哪個書坊出的?可以預訂不?他們送書上門不?”
優美的樂曲在這三人的嘰呱聲中破碎成了碎片,顧昀等人皆都一腦袋黑線地望着黃彬他們三個,清羽一臉委屈地中斷吹奏放下了笛子,強顏歡笑般地給他們換茶。
顧昀起身過去,把黃彬和弟弟拖回到羣體中間,白蔻一人獨佔那些書,坐在角落裡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有趣的地方咧着嘴無聲大笑,倒是不再打斷爺們聚會的興致,只在該做午飯的時候她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書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