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琦突然倒下來也是嚇了顧昀一跳,他完全是練武的人本能反應,在穩住了石天琦之後才意識到兩人貼太近了,又趕緊把她推開,兩人間保持着一拳頭的距離,並大聲喊來已經呆若木雞的下人們扶穩她們家奶奶。
“小琦,你這是坐久了腿麻嗎?幸好顧昀託了一把,趕緊的,再去備一頂軟轎來。”寧佩蘭反應也是快,大聲的問候和下達命令,底下人馬上依言行動。
石天琦的隨行下人連忙向顧昀道謝,扶着自家奶奶又在椅子上坐一會兒,石天琦也只好假裝真的腿麻,坐下後讓人給她捶腿。
寧佩蘭來到石天琦身邊再三安慰,顧昀則到後面與宮長繼站在一塊,兩個男人揹着衆人大做鬼臉。
轎子很快就來,下人們生怕再出意外,左右架起自家奶奶就踏出了上房,剛纔發生的那一幕讓她們的心臟都差點停跳了,這要是傳出風言風語去,她們這些下人都沒個好下場,石天琦甚至都沒來得及再說一聲再見就被她的下人送上了軟轎,
原本應該好好結束的大股東碰面以這麼一場讓人難以言喻的小意外收場,寧佩蘭當場打賞,然後下達了封口令,接着又吩咐她們重新更換茶水點心,算上白蔻,他們四人繼續坐這兒說說話。
至於石天琦是不是真的腿麻跌跤,沒人再提。
四人重新討論了一下宋木匠一家人的問題,他們一身的燒燙傷,若是最後養好傷後發現雙手落下殘疾可怎麼辦,石天琦提出的這個問題的確值得在意。
唯獨白蔻對這個問題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你們別被她嚇到了,她說得是有道理,但不是無解的。”
“怎麼解?”三人一起望着白蔻。
“手藝人的確靠雙手吃飯,但他們又不是死人,縱使真的手壞了,還有腦子呢,自己做不動了,把結構說出來讓別的木匠來做,如果能成功,他們還能留下來做個技術總監,一家人也不至於最終淪落到乞討度日。”
“說的是呢,雙手壞了還有腦子,手藝人的事果然還是隻有手藝人最爲了解,石天琦一句話把我們給帶溝裡去了,陷入了想當然的盲目境地。”三人輕笑,有了白蔻的解釋,石天琦的擔憂的確不算問題。
“她的擔憂是正常的商人思維,大家都是這樣做事的,傷了雙手的手藝人就是廢人,連手藝人自己都這麼認爲,石天琦又哪裡會想到還有別的做法,而我的這個想法是建立在宋木匠沒有說謊的前提下,他是大師傅,如果他所言非虛,他一家人這輩子的生計就不用愁了,甚至他那個傷了臉的大女兒都能備上一份好嫁妝風光出嫁。”
“若真能如此,那就是皆大歡喜了。”
“有錢大家賺,大家纔能有錢賺嘛,前提投入不一定保證後面能賺錢,但若連這一點投入都捨不得,後面肯定沒錢賺,宋木匠一家人養傷期間的所有花費都記到農場經營開支上就是了,我們善待有真水平的手藝人,傳出去都是口碑,有助提高我們的形象,不至於被人罵爲富不仁,這詞兒可真不好聽。”
白蔻做個鬼臉,惹得他們三人又笑了起來。
“其實這話應該講給石天琦聽,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發起脾氣來。”寧佩蘭就坐在石天琦旁邊,只知道她沒來由地發脾氣,並不知道是爲什麼。
“也許是想到孃家事讓她感到心煩意亂吧,大公主府現在還封禁中呢,大成府又是趙氏一族的勢力範圍,縱使她現在的罪名是給弟弟收集美女縱容享樂,等欽差大臣回朝後,說不定又翻出別的罪名來,孃家要是真的垮了,石天琦在夫家的地位也肯定不如從前,她能不煩躁麼。”宮長繼冷笑,“我覺得她的反應也是很正常的,沒有了孃家撐腰的權勢,若是還能有錢,也能保住她的地位不下降,我完全理解她不想冒險的這份心情,些許的冒險都等於傷害她的利益。”
“做生意哪有不冒險的,只是對石天琦來說現在情況不同以往,她承擔不起任何風險罷了。”顧昀擺手說道。
“不說她了,我打聽個事。”白蔻坐在這裡不是聽人評論石天琦的,個人八卦她不感興趣。
“想打聽什麼?”
“在街上看到新鮮事了?”
“是啊,你今天出門辦事去了,碰到趣事了?”
顧昀他們三個人一人一句。
“嗯,碰到出來玩的郡主和皇孫,他們的馬車被一輛貨車撞壞了輪子,我就送他們回宮。”
“然後?”
“皇十六子是慶王對吧?”
“對呀,怎麼突然提到他?”宮長繼好奇。
“郡主和皇孫約我下次去慶王府賞花。”
“咦?你答應了嗎?”寧佩蘭雙眼放光。
“答應了啊,他們二位小貴人的邀請,我哪敢不答應?”
“哪天?”顧昀表情糾結。
“還沒定,要挑個三方都方便的日子,二位小貴人還要我去宮裡接他們。”
“慶王府的花園是很有名的,他的母妃就酷愛園藝,曾經培育出一株新品種的芍藥獻給太后做壽禮,雖然是最低位無名號的妃子,但這麼多年卻也是地位穩定,後宮妃嬪爭鬥傾軋都沒落到她身上,是個很溫柔的女人,慶王像極了他母妃,也是個很溫柔的王爺哦。”寧佩蘭臉上露出回憶的表情,“慶王府擺賞花宴的時候,我曾經跟家人去過,那個大花園四季鮮花不敗,找不到生機頹敗的角落,即使是不當季的花圃也是打理得乾乾淨淨,連個蟲子都看不到。”
“慶王好像還未婚呢。”宮長繼摩挲着下巴慢慢說道,顧昀立馬一眼瞪過去。
“說的是呢,慶王好像和顧昀差不多年紀,不到二十歲,還沒有王妃,不過他是最小的一位親王,聖人和皇后大概也是想慢慢挑吧,慶王下面的弟弟們封號都只有郡王,因爲他們的生母位份都是嬪及以下,所以兒子們封不到親王。”寧佩蘭跟上丈夫的思路,笑盈盈地說道。
白蔻眨巴幾下眼睛,手扶桌沿前傾身子,“我只想知道慶王長得帥麼?”
“你說臉還是指整體?”寧佩蘭學着白蔻的姿勢,手撐桌子前傾身體。
“臉怎樣?整體怎樣?腿長麼?腰腿比例如何?五五身材還是上短下長?”
“都說了他像極了他母妃,你覺得他臉怎麼樣?後宮裡會有醜女麼?”
白蔻緩緩點頭,“看來臉蛋不錯,身材呢?”
“身材就得你自己看了,我那時候可沒資格靠慶王太近,看不出他身材比例怎樣。”
白蔻慢慢地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狐狸笑,“我開始有點期待了。”
“咳!王妃,收斂點,這還有男人在呢。”宮長繼的聲音插進來,惹得寧佩蘭和白蔻雙雙扭頭看他,“咦?王爺和顧昀還在啊?我以爲我和白蔻說女兒家的悄悄話呢,你們兩個人偷聽什麼?去去去,外邊玩去。”
“……”
“……”
宮長繼和顧昀認命起身,走,外面吹冷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