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來不及了。”
徐盛拉着宋玉,一路狂奔,終於到了坤寧殿。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兩人都氣喘息息,徐盛將她一推,她險些一個踉蹌。
“等等,你怎麼了?”徐盛又拉住她,再次摸她的額頭,被宋玉將爪子拍下。
“我沒事。”
“沒事?”徐盛皺起眉,“怎麼覺得一夜沒見,你憔悴了,臉色蒼白。”
“那是我膚色好。”宋玉沒好氣的說道,“現在才知道關心我?便是快死了,也得從牀上起來,不是嗎?”
徐盛拍拍頭,“哎喲,不是這個意思,若真的不行,我幫你去說。”他一把奪過宋玉手裡的圖紙與宮人的證詞。
“算了,還是我去吧,有些細節你不清楚。”宋玉搖搖頭,一道陽光灑下,差點沒讓她暈了過去,她定了定神,拿回資料,大步走進了殿門。
這裡顯然就是一個小朝廷。
太后,皇上,端王,劉承,謝玄,沈秦,高呈,嚴謙等人都到齊了,各自入座,喝着茶。
宋玉一出現,衆人目光齊刷刷看來。
只聽一聲冷斥,“宋大人,你好大的面子,還要哀家親自去請你不成?”
宋玉誠恐,立即來到殿中跪下,“望娘娘贖罪,微臣……起晚了。”
殿中一聲輕笑,不用看,宋玉也知是謝玄那廝,“看來,宋大人在宮裡住得很舒坦了。”
宋玉沒有迴應,一來太后,皇上面前不敢造次,二來,她頭暈眼花得厲害,身子如千斤重,實在沒有精力與謝玄鬥嘴。
“罷了,宋大人先將這些日調查的結果,詳細說來。”太后吩附。
宋玉掐着自己的手心,迫使清醒,正要回答,一旁的劉承譏笑道,“聽聞綄認局的宮人都被宋大人叫去問話了,那場面可是壯觀得很呀,不過,好像並沒有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倒是將這些宮人的惡習知曉得一清二楚,聽說還有偷看宮女洗澡的太監,程公公,這些宮人,你可要嚴加管束了。”
“劉大人說的是,這是老奴的失職。”程琳在一旁微笑着相應。
“劉大人此言過早了吧。”端王在旁冷聲說道,“走訪取證,這是最基本的查案手段,就算沒有結果,那也是尊重實事,不像有的人,胡亂找兩人頂罪。”
“端王爺是在指責下官嗎?”高呈不幹了,冷言相對。
……
宋玉還未開口,這些人己吵得不可開交,她垂着腦袋,只覺意識越來越模糊。
“夠了,你們都當哀家與皇上是擺設嗎?”太后厲聲嚴詞。
燕榕緊皺着眉頭,看向堂下那人,“宋大人,還不稟報說來?”
他的聲音毫無溫度可言。
宋玉聽了,鼻子一酸,手裡緊緊握住宮人的口供。
“宋大人是否身體不適?”
未想謝玄突然開口,宋玉一怔,有些感動,這個時候還有人關心她?她淡淡一笑,準備起身將口供呈上。
誰知,還未站直身子,眼前一花,便倒了下去。
在意識徹底失去之前,她聽到衆人的驚呼,一道白色的身影將她抱住,還有一道明黃一閃而過……
她很少生病,阿寶說她身子壯如牛,她很不高興,那有說女生像牛的?近幾年唯一一次生病,便是被燕榕打,不過,那是受傷。
想不到,這次病了,還是因爲他,她覺得與他是八字犯衝。
幸得,她決定分手了。
不過,她喜歡生病,生病了,可以在娘面前撒嬌,娘會給她做好吃的,什麼都依着她,那感覺很爽。
有幾次她還故意裝病,被娘發現,“暴”打一頓。
咦,好像又有誰在打她,下頜很痛,“娘,輕點,輕點。”她嘀咕兩句,瞬間覺得有什麼東西往嘴裡灌,靠,真當她是牛了……
宋玉悠悠轉醒,入眼的是明黃的紗帳,明黃的被褥,明黃的枕頭,真是俗氣,她笑了笑,突然一驚。
她跳下牀,晃了晃身子,顧不了許多,套上鞋,正拿起衣衫,
這時,有腳步聲傳來,還有女子說話的聲音,“皇上,臣妾己將佛經抄完了……”
她一怔,想找地方躲藏,桌下?箱子裡?最終還是爬上牀,躲在被褥下。
她怎會在這裡?燕榕的龍牀上。
宋玉糊里糊塗,只記得在向太后娘娘彙報工作,然後,暈了,難道是燕榕將她帶來的?不然,誰會有這個膽子?
可是,原因呢?
讓她參觀龍牀?瞭解他與妃子相處之道?
太可惡,宋玉暗罵,但聽二人在外面說話。
“今年是先帝的五十陰壽,讓你費心了。”燕榕的聲音不急不慢,“過些日,朕會下令重修皇陵,屆時會前往祭奠,將這些佛經焚於先帝陵前,以表敬意與哀悼。”
“皇上重孝,先帝在天之靈,必感欣慰。”
這聲音是管美人,柔得跟水似的。
“只是……苦了你,每次招你前來幫朕抄寫佛經,讓你勞累。”
“皇上嚴重了,這是臣妾該做的。”
宋玉冷哼一聲,原來二人在談佛書,真是無趣。
“朕說的不是此事。”
宋玉眨眨眼,不免朝牀前靠了靠,尖着耳朵。
“朕知你委屈了。”
“臣妾不委屈。”話雖這樣說,明明聲音含怨。
“朕從小聽先帝教導,爲君者要修心養性,因此朕纔去蒼山習佛法,朕深受其益,時常提醒自己,便是一國之君,也不可放棄佛門清律,此番又遇先帝陰壽,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嗯。”但聽燕榕輕應一聲,“這裡還有兩本佛經,你若有空,便再爲朕抄寫,若身子不適,朕交給蕭美人……”
“臣妾有空。”
“你的性子沉穩,朕欣慰。”
兩人輕聲說着,宋玉撇撇嘴,翻身朝裡,己不感什麼興趣了,還欣慰呢,等以後老婆多了,才知道話說早了。
宋玉暗忖着,心情一陣煩燥,不明白燕榕將她留在這裡的目的,想羞辱她還是想看她笑話。
可惜,他會失望。
如今,她己經不在乎他了,她一刻也不想留在這裡,如果可以,真想這麼衝出去,嚇死他們。
宋玉捏了捏手,忍住,忍住。
片刻,又聽那管美人說道,“臣妾告退……”
宋玉暗鬆一口氣,快走快走,他們走了,她纔好離開。
然而,有腳步聲走近,進了內室,宋玉一驚,莫是宮人?她趕緊閉上雙眼,一動不敢動。
難道是宮人來打掃屋子?
咦,好像沒了聲音,這麼安靜。
不對,紗帳被挑起。
有人在看她,雖然她側着身,但能感到一道灼熱的目光。
接着牀重重向下一塌。
是燕榕,她聞到他的氣息。
宋玉頓時身子一僵,大氣都不敢出。
他要做什麼?
然而,半天沒有響動,她知道,他沒有離開。
這氣氛真她媽難受,壓抑得要死,宋玉己全身是汗,又覺頭暈腦漲。
尼瑪,豁出去了。
她故意翻過身來,緩緩睜開雙眼。
故意表現驚訝。
“皇上?你,怎麼在這兒?”
然後又裝傻的四處打量一番。
“我,臣該死,臣這就回去。”
她立即掀開被子,卻瞟見自己的腳上,套着鞋子,牀上還有兩個腳印。
穿梆了。
她愣了愣,看向他。
他沒有笑她,沒有罵她,也沒啥其他表情,只看着她。
“我……”宋玉垂了垂眸,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但絕不能留在這裡。
她還是起了身。
“朕與管美人的話,你可聽清了?”
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正拿起衣衫往身上套,聽言雙手一頓,什麼意思?當真要羞辱她不成?
“臣什麼也沒聽見,皇上與管美人情投意合,臣恭喜皇上。”
“呵。”但聽燕榕冷笑一聲。
宋玉閉了閉眼,趕緊穿好衣衫,“臣告退。”
她施了一禮,擡頭之際,瞟了他一眼,見他還坐在牀上,垂着頭,神色不明。
這模樣,讓她心頭一緊,她有片刻猶豫,還是轉身離開。
“走出這間屋子,以後,朕與你,只是臣君,朕不會愛一個無情無義之人。”
他的話令她步子一頓。
這不正是她所想的嗎?反而再也邁不出一步了。
無情無義,到底誰無情無義?
她嗖的轉過身來,神色微怒,“你在說什麼?”
他擡起頭,對上她的目光,帶着戲弄,“不是你說要分手的嗎?”
“是,因爲你朝三暮四。”
燕榕聽言再次冷笑,“如此,那你滾吧。”
宋玉咬咬脣,當真轉身走了兩步,再次停了下來。
面前是一道屏風,只要邁過去,她與他就真的完了。
她的初戀,她算了算,從落水那日起,不到一月時間,當真是閃戀閃離。
後悔嗎?甘心嗎?但愛情不能因此而沒了自己的原則。
她又邁出一步,孃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兩個人在一起,要經歷許多磨難……即使分手,也要說清。”
她深吸一口氣,呼的轉過身,“我與謝玄什麼事也沒有,我既然與你在一起,又怎麼可能去喜歡他,不像你。”她冷哼一聲,“你既然招了管美人……”
說到這裡,她突然打住,好似想到了什麼。
每次招你前來幫朕抄寫佛經,讓你勞累了……
等等,他說過這樣的話?
他招管美人是爲抄寫佛經,而不是侍寢?
宋玉一驚,神色古怪的瞅着他,而他己起身,臉上還是那股冷漠嘲笑的神色。
“怎麼?不捨得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