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大大咧咧的劉樂駒對此次出行,考慮的極爲周到,在來之前就已經定好了當地的酒店,所以機場外的停車場裡已經酒店派來的接駁車早早等着他們了。等到回到酒店稍事休息,他馬上就陪着江丞進了那個實驗室。本以爲之前已經將所有的資料都傳過來,那麼到這裡應該很快就能做手術,可是,付姐帶回來的消息卻說,這邊的醫生爲了增加準確性,確保手術前能完全掌握江丞的病症,要求江丞必須在他們實驗室裡重新做一遍檢查。這期間,大概又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瑞典的生活水平較高,而江丞已經正式入院,考慮到後續的花費可能不小,劉樂駒在預定期入住滿後,他只將付姐的房費續交了一個月,而自己則偷偷搬到了附近一家青年旅社。爲了不讓付姐發現,他每次從醫院回來,都是先將付姐送回了房間,再獨自從後門離開。而每天清晨,又是一早就在酒店大堂等着她。
直到有天晚上,付姐接到實驗室打來的電話,說江成出現了些突**況,需要聯繫家屬,於是急忙去三樓找劉樂駒一同趕去,可是敲了半天,都沒人開門,詢問了客房服務,卻說此房間並未辦理入住。無奈之下,付姐只好給他打了手機,卻見他時急匆匆的穿着睡衣從大門外跑進酒店的,這才敗露了他的計劃。
後來,付姐主動聯繫了一位當地的華人,租下了一棟位置較爲偏僻的小樓,雖然地理位置和房間內部都差強人意,但是,起碼能節省一些花銷,而且,爲了能更省些錢,付姐跟劉樂駒也基本在家自己做飯吃,但即便是這樣,從江丞開始檢查到最後完成手術,他們從國內帶來的錢,也差不多就花掉了一半。還好,醫生說,手術很成功。
但是在術前,醫生也明確告知了劉樂駒,手術中,雖然可以移除了他一些壞死的腦部組織,但是因爲在術前對於江丞的情況分析,專家團覺得無法按照預定目標完成手術,即無法爲他進行清醒狀態下的開顱手術,所以,在切除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後遺症,一起都需要等到江丞甦醒過來才能判斷。
看着頭上被紗布緊緊包裹住的江丞,劉樂駒是數着分秒,度過了這17個小時。不眠不休,寸步不離。
付姐也在全程陪同着劉樂駒,雖然他也覺得沒有照顧好付姐而愧疚,但是,此刻的他,怎麼還能有心立去想到江丞以外的其他事情。倒是一個來巡房的醫生,看到付姐一隻手撐在椅背上,不住的點頭又擡起,點頭又擡起,實在是疲憊不堪,於是主動請她到醫生值班室休息,還爲她準備了一些麪包牛奶,當然,也有劉樂駒的一份。
江丞在半夜裡醒了過來,他先是用眼角瞟了下窗外,發現是月朗星稀夜空,想着劉樂駒這時候應該在睡覺,於是,雖然覺得有些口渴,但是他也不想驚動身邊的人。他彎了彎脖子,朝自己的手臂方向看去,結果,卻迎上了劉樂駒那雙同狗狗一般漆黑的眸子。雖然劉樂駒的眼睛不大,但是,在這黑夜裡,那閃亮的光澤映得窗外的整片星空,都暗淡無光。
“你醒了”劉樂駒伸手去,用指腹摸了摸江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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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坐了多久了?”江丞的聲音,有些乾澀,劉樂駒知道這種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的感覺是什麼,於是,他主動起身,去給江丞倒了一杯水,然後,慢慢將病牀搖起來,讓他可以靠着坐起來,又端着水杯,送到了他的嘴邊。
“沒多久,你覺得怎麼樣,醫生說頭疼是正常的,現在快五點半了,值班的醫生七點就會來查房,還是說,你要我現在去叫他過來?”
“不用了,我覺得有點累,先歇會兒,再說,沒了付姐當翻譯,你能聽
的懂他說什麼嘛,還是等付姐來了一塊說吧,你快睡會兒,我也再睡會兒”說完了,江丞就讓劉樂駒把病牀給放平了,然後自己又閉上了眼睛。
聽見江丞還喊的出自己的名字,那說明沒失憶,他說話也挺利索,那就是說手術沒有影響到語言中樞,想到了這些,劉樂駒舉得心裡一塊大石終於算是落了地了,於是精神直線放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連姿勢都沒來得及擺好,三秒內就開始打呼了。
而這時的江丞卻慢慢睜開了眼睛,側着頭,看着這個鼾聲雷動的傢伙。
“你這麼吵,我怎麼睡啊”江丞小聲嘀咕着,臉上的笑意卻是再也止不住了。
經過了爲期半個月的術後觀察,醫生確定江丞手震的情況已經治癒,但是,他的下肢活動有點受影響,可能是腦中出現了出血點,通過再次照片之後,醫生很快確定了出血點位置,於是,他向劉樂駒提出了第二次手術的建議。
很快,第二次的手術時間定下來了。因爲這次手術難度較小,所以手術時間只進行了三個多小時就結束了,但是,下肢活動的問題並沒有徹底解決,他的右腿活動出現了癱瘓的跡象,但醫生說,只要能堅持康復治療,江丞還有很大機會可以徹底痊癒。
劉樂駒照例還是天天醫院病房兩頭跑着。康復治療效果很慢,卻很費時間和體力,劉樂駒剛開始去五樓接做完復健訓練的江丞回病房時,都很心疼,因爲每次他都累的滿頭大汗,兩隻手臂也因爲長期用力支撐身體而微微發抖,甚至連劉樂駒遞給他的水杯都拿不穩。可是即便這般努力復健,江丞的好轉並不明顯。
因爲不想打擊江丞的信心,劉樂駒從來不會過問江丞復健的進程如何,即使內心鬱悶,即使明知是假裝,他也每天都保證帶給江丞最陽光開朗的笑容。可是這幾天,劉樂駒卻越來越笑不出來了。因爲他注意到,每次走進病房,都能看見一個長相帥氣的德國帥哥坐在江丞的牀邊。而且,兩人明明是在面對面的交談着,可一看到裡劉樂駒走進來,那帥哥馬上就從椅子上站起來,假意擺弄下一些儀器設備,然後匆匆的就離開病房。
本來以爲是自己小肚雞腸了,可是,今天一進病房,居然看見江丞一隻手搭在那帥哥的肩膀上,而那醫生嘆息着的低下了頭,這兩人的互動,明顯超過了一般醫生和病人之間的親密,且不說那醫生,單看江丞的眼神裡,分明就是憐惜和疼愛。劉樂駒被這“捉姦在牀”的場景驚的一下沒拿穩手上的飯盒,溫熱的金屬飯盒從手裡滑落,與那冰冷的地板激烈的撞擊在一起,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響,病牀上的兩人被這突然的響動嚇了一跳,在三人視線相交的瞬間,江丞的手急忙放在醫生肩頭上的手撤了回來了,而那帥哥醫生則是面色不悅從病牀上起身,走向了門口,低垂着眼簾,再一次與劉樂駒擦肩而過。
“你到底幾個意思,合着我傾家蕩產,千里迢迢,不遠萬里的陪你來治病,鬧了半天,結果給你當紅娘來是吧,看你們剛剛那樣子,還以爲我纔是第三者咧”劉樂駒生氣歸生氣,但是還是把飯盒從地上撿了起來,小心的把裡面的東西盛出來,一碗碗分開裝好,接着又爲江丞架好了放在牀上的小桌板,把帶來的食物一碗一碗的分開放在上面,這還不止,他想了下,又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雙筷子,也遞在了江丞的右手上。
“我說,劉樂駒,你這腦子裡面到底能裝些什麼啊,我原來以爲,無論你會怎麼死,我都有辦法救你,可現在我才知道,我是無論如何都救不了你了,因爲你最後肯定是笨死的。啊你見過誰出軌出的這麼明顯啊,難不成我是擔心你瞎眼見
不見,非得等你來纔出手”江丞坐在牀上,夾起一塊排骨放在嘴裡,結果骨頭太大,他咽不下去,劉樂駒自然的擡手接住了他吐出來的骨頭,生怕他嗆着了。
“你說我對你這麼好,你還去勾三搭四的,別以爲你是什麼行走的荷爾蒙,我一看那鬼佬就沒見過什麼世面,纔會被你這種人給勾住了”劉樂駒處理掉了手上的東西,然後抽了張紙巾,擦掉了抹在江丞嘴角上的殘渣。
“對,就你見過世面,結果你這麼厲害的人,還是被我給帶溝裡去了,是吧,哈哈哈,白癡。”江丞笑劉樂駒一時不注意,結果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你少得意,給我離那金毛猴子遠點,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着,劉樂駒使勁在江丞的臉上捏了一把。
“這個,臣妾做不到啊,別人一番癡心,我就這麼辜負了,未免,還是有點可惜了吧”江丞故意把可惜兩個字拖得很長。把劉樂駒給氣的,要不是看他頭上還被紗布纏滿了一腦袋,他簡直想親手再給他開次瓢了。
“你!你!你這個。。。”劉樂駒懸在半空中手和聲音都開始抖了
“你着什麼急啊,來,坐下坐下,聽我慢慢跟你說,江丞看着他滿臉通紅,知道這呆子把他的玩笑話當真了,於是,急忙澄清。“那隻金毛猴子是看上了一個人,不過,不是我,當然,也不是你”
“不是你?那還有能有誰?”江丞現在說真話,劉樂駒反倒是一臉的懷疑。
“你怎麼這麼蠢啊,除了我跟你,還能有誰,當然是咱姐啊”
“姐?你的意思是,他看上付姐了?”劉樂駒是對這個答案當真沒有一點點防備。
“對啊,好像之前我手術的時候,他就是第二助手,他不是一直在跟你們討論手術方案嘛,那時候姐姐確保我的手術方案,跟他足足討論了半個多月,俗話說認真的女熱最美麗,我估計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對姐有好感的,在後來的接觸中,他說自己被這位東方女性的魅力迷戀到無法自拔,想跟她有進一步的發展,我在不久之前,曾經鼓勵他去跟姐姐告白,不過,他今天告訴我,他被拒絕了,所以,你剛剛看見的一切,不過我是在安慰一個失戀的人,虧你還想的出第三者這個名號,詞兒真多,還行走的荷爾蒙,我倒是希望我現在能行走咧”
讓劉樂駒沒想到是,江丞肯願意拿自己的不良於行來開玩笑,說明他現在的心態還算不錯,這才讓劉樂駒很是放心。
“爲什麼?我看他挺帥的啊,還是個醫生,能看到咱姐的好處,說明他很有欣賞水平嘛”八卦的劉樂駒這時候又不說別人是金毛猴子了。
“你看看他,年紀比我們還小,難道,到時候讓你叫那小孩兒當姐夫啊,你真喊的出口啊,付姐會拒絕他,無非也就是因爲年紀的關係,可他不明白中國的這種傳統,所以才跑來向我求教的”江丞趁這劉樂駒聽的認真,於是偷偷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可惜這傢伙皮太厚,手勁兒再大,他壓根兒沒什麼反應。
“看了下次等換地方下手了”江丞自己在心裡默唸着。
“就因爲這個?欸,不對,你騙我的吧,他一個德國人,你跟他討論付姐的事情,你們拿什麼溝通?”劉樂駒覺得他發現了江丞撒謊的蛛絲馬跡。
“當然是拿嘴說啊,就我這半殘廢的樣子,bodylanguage交流起來不是更困難,德語我可是真是一句都不會,不過好在他英語也不賴”江丞說着,兩手攤開在,擺在劉樂駒面前,顯得特別無奈。
“你英文能有這麼好?那你不早說,我傻乎乎的還帶付姐來幹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