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丞曾經不止一次的對着劉樂駒發誓,說他這輩子再不會離開他,他也知道,在這世上,自己是江丞唯一的牽掛,可是,等到江丞再一次消失,在劉樂駒內心深處的那份恐懼,瞬間就激發出來,他曾經以爲時間可以癒合一切的裂痕,卻不想,原來自己竟然變得如此的脆弱,任何一點小事都讓他的心變的不堪一擊。原來,在他心裡,擔心江丞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會爲了自己豁出命去的不安,從來未曾走遠。
劉樂駒就這麼坐在沙發想江丞到底爲了什麼走的,可是整整過了一天一夜,他想的腦袋都快被自己抓破了,也沒想出來自己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他就跟塊望夫石一樣,失神的做在地毯上,背靠着着沙發,眼睛一直盯着門口,期望看到門把手會忽然轉動,江丞一下秒就會出現,他一動不動的等了整整24個小時,到了星期六的晚上,終於等來了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
劉樂駒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手腳都麻的根本不聽使喚了。只能憑着意志力,他一把將門從裡面拉開。感謝老天爺啊,門外站的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江丞。於是一把衝上去,把江丞從門外拉了進來,死命的一把將他牢牢抱在懷裡,之前的所有的生氣,擔心,不安,都比不過此時懷裡的踏實感覺。只可憐江丞的脖子剛好被他卡在肩膀的位置,劉樂駒因爲情緒激動,結果抱住他的手臂有越來越用力,將他勒的完全喘不過氣,甚至是連話都說不了了,等到劉樂駒終於肯放手的時候,只見江丞滿臉通紅,臉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是根根暴起,咳得他的口水不停的往外流着。
看着江丞這一臉的狼狽,劉樂駒一點沒想到自己剛剛差點謀殺親夫。只是盯着咳喘不已的江丞大叫着“你怎麼了,你這是中毒了嗎,別害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說話就要背起江丞往門外衝,這腦洞開的,江丞都無語了。
江丞此時氣還沒理順,他一把推開準備把他抗在身上的劉樂駒,彎着腰,一手扶着牆,一手又不停的直指着門外,劉樂駒以爲外面還有人,於是急忙打開門,可樓道里連只蒼蠅都沒有,就又把門關上了,但江丞的手還是指着門外不肯放下,無奈,劉樂駒又把門打開,可是確實沒看見任何人啊。
這時江丞好不容易站直,咳了半天,嗓子都啞了,他使勁清了清喉嚨,粗聲粗氣地大吼着“你個瞎子,看不見我的鑰匙還插在門上吶”。
江丞一輩子,最不能丟的,就是鑰匙。而他不能丟的原因,就是爲了回家。
劉樂駒一想到這個,心裡突然涌起了一股甜蜜。抱着江丞的腦袋,就開始在他的嘴上啃起來,結果,被江丞一巴掌打在臉上,給他甩在一邊。
劉樂駒擡手捂着被打的地方,皺着眉毛,委屈的蹲在地上,擡頭眼淚汪汪的看着江丞,裝可憐,扮無辜。本以爲江丞肯定會使出一招慣用的“親親抱抱”來安慰他,可是結果卻出乎劉樂駒的意料,江丞擡腳直接越過了他身邊,徑直坐到
客廳裡,在沙發上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看着裝可憐的劉樂駒。
“少在那兒耍白癡了,你過來,我有正經事給你說”江丞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劉樂駒趕快過來坐下。
劉樂駒跟江丞這鄭重其事的架勢給震住了,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就坐在了江丞身邊,估計江丞這時候要是給他扔個盤子,他都能飛身出去一口叼住,再給江丞送回來。。
江丞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照片,就是他之前從福利院裡偷出來的那張,放在了兩人面前的茶几上,劉樂駒伸手拿起來看,還沒仔細看,他一眼就認出了裡面那個就是張凌斐。
“小斐?這是小斐對吧,她的照片,怎麼你會有?”劉樂駒的反應完全在江丞的預料之內,他當初看見的時候,也是驚訝的不敢相信。
“你再看看,這裡面還有誰?”江丞指了指張凌斐懷裡的孩子。
“這,這是小斐的孩子嗎?小斐生孩子了?”劉樂駒想着張凌斐失蹤了好幾年,再看到她,沒想到已經是爲母親了。
“對,這是張凌斐的孩子,我這次出門就是去找她去了”江丞想盡量說的平緩些,免得刺激着劉樂駒那脆弱的小神經。
“你找到小斐了?她現在哪裡?”果然,劉樂駒一聽到張凌斐的,名字,就是一陣驚喜。
“沒有,沒找到,不對,也應該是找到了,你先彆着急,聽我慢慢說”江丞起身去餐廳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了劉樂駒手裡,另一杯,自己一口喝掉了,等他盯着空空的玻璃杯看了半天,才慢慢述說着他這六天的發生和發現。
江丞先律師的身份,去找了當年處理張凌斐車禍事件的警察。據那辦案的交警說,張凌斐當年的那件車禍很是奇怪,明明是兩個車一起掉進路邊的泄洪渠裡的,可是隻找了前車司機,而且,當時不是雨季,泄洪渠裡並沒有水,她不可能是被沖走了。
江丞回到了案發路段,發現這是一條鄉村公路,至今爲止,全程也沒有安裝幾個攝像頭,而唯一能證明張凌斐出現在這裡的證據,就是那張在路上被抓拍的頭像。江丞猜想,會不會是張凌斐想自己製造假死的證據,她會不會在出車禍就已經下車,然後靠着某種裝置壓住了汽車油門,使沒有駕駛員的車衝泄洪渠裡,她可能以爲劇烈撞擊會導致爆炸,卻沒成想,爆炸沒有發生,結果卻差點害了一條人命。
江丞分析,如果張凌斐沒有死,最大的可能就應該是逃回了老家。可是警察說,他們在幾年前就去過了,但一直沒有消息,而且,前年他母親也已經去世,老家現在只有她年邁的父親,無人照顧。江丞問警察要到了張凌斐的老家地址,又起身前往到了200多公里以外的賓城。
按照警察給的地址,江丞找到了賓城老城區裡的一棟建築,這棟建築應該已經有些年代了,外牆還是青磚原本的顏色,沒有任何裝飾,小區里長着幾棵大樹,巨大的樹蔭遮蓋着院子裡幾乎照不到陽光,
一看平時就是疏於打理。整個小區只有幾棟五層的小樓,很多房間看起來已經空置很久了,陽臺上滿是蜘蛛網。江丞走進了狹窄的樓梯,即使在白天也略顯昏暗的樓道,張凌斐的父親住在最頂層,這樓裡沒有電梯,如果按照那警察說話,他要是真的無人照顧,相信老人的生活也不會太容易。
“扣扣扣”江丞輕輕的敲響了木門,裡面傳出一聲老人沙啞的詢問聲“誰啊”
“伯父您好,我是您女兒的朋友,我叫江丞”
江丞說完,豎起耳朵聽着房裡的動靜。可房裡半天都再沒有一點聲音了。
就在江丞以爲要吃閉門羹的時候,忽然隱約聽到了房間傳出來一陣輕微的金屬聲,“嗞------撻”接着又是“嗞-----撻”,慢慢的,隨着聲音越來越靠近,那節奏也越來越明顯。終於,在等了5分鐘後,這扇有些破舊的木門被人從裡打開了。在開門的那一瞬間,江丞就明顯聞到了一股發黴腐臭的味道。而站在門裡的,是一位滿頭銀髮的老人,鬆散的皮膚,僵硬的關節,在他面前,還立着一臺步行儀,原來,剛剛那有節奏的金屬聲,就是它在移動,可是輪子下面因爲生鏽,已經完全卡死了,所以老人必須要一點點的擡着他才能挪動。
老人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他的視力已經非常的不好了,無論他怎麼努力,站在他面前的江丞,也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老人站了一會兒,好像就很累了,江丞急忙扶着老人慢慢走回到房間。
進了客廳,眼前的景象分分鐘刷新江丞對髒亂差這三個字的定義。房間裡沒有開燈,僅靠着陽臺上欄杆之間的縫隙透光進來,可是陽臺的護欄上也被堆放了許多雜物,所以,這光線也基本只能算是聊勝於無。客廳裡麼有沙發,只有一張牀,而牀上全堆的是衣服,夏天的襯衣,冬天的羽絨服,估計是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在這牀上,雜亂無章。有些毛衣甚至已經生蟲破洞了,江丞無法想象,老人晚上是怎麼在這張牀上睡覺的。走進臥房,裡面除了有一個巨大的箱子,和一張沒有打開的行軍牀,再無其他傢俱。而房間的地上,灰塵已經積德很厚了,估計是長久沒有人進過這間房間了。江丞這一腳踩下去,瞬間能看見飛揚的塵土。客廳的左邊是廚房,剛剛江丞在門口聞到了異味,就來自於這裡,廚房一角地上堆了一些瓜果,大多都已經腐爛並且流出了深色的汁液,長期陰暗潮溼的水漕裡也已經長出青苔。摸上去異常溼滑。碗櫃裡只拜訪着兩三隻碗和一雙筷子,看的出老人已經獨居很久了。
這時,江丞突然聽到了房門被人打開的聲音,難道張凌斐回來了?江丞急忙從廚房裡衝出來,卻看見門口站着一個年紀約摸有50歲的大媽,手裡還拎着些蔬菜。
那警察不是說張凌斐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嗎?難道她父親這麼快就找了新老伴兒,可是如果有老伴兒的話,家裡又怎麼會這麼亂這麼髒,而且廚房裡有隻有一雙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