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不知道自己何時變的這樣狠心,連容姝的骨肉都可以算計,只是他還是管不了自己的心,私心裡還是希望容姝將孩子打掉的,可是看容姝回來後寧可吃了再吐都要保護孩子的模樣,他便下不去手了,什麼心軟他早就沒有了,在爭奪皇位之時自己的親兄弟都可以算計,更何況是霖國司馬妥的孩子,只是難受的是容姝,容沐自然也好過不到那裡去。
容沐伸手拿着桌上的狼毫細細的描繪畫中的人,一襲大紅色的衣衫將她包裹,看她這般姿態定然是在跳舞,身邊一棵梅樹反而成了她的陪襯,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嬌媚,雙眼含情的看着自己,容沐描繪到這裡時心裡疼痛頓增,自己怎麼可以如此,她又怎麼可以愛上別人,突的記起那一日自己醒來後小顏子將容姝的話帶給自己,說讓自己娶妻,生子。
容沐痛苦的閉上雙眼,她是在和自己隔斷聯繫。
容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獨自傷神,此時門外小太監稟報“啓稟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容沐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呆愣着看着桌子上的畫像,門外的小太監一時拿不準到底容沐聽到沒有,可是身後的皇后也不是好惹的,心裡懼怕還是冒死又通報了一聲“啓稟皇上,皇后娘娘求見!”。
容沐皺眉,此時小顏子應該是在審問那兩名宮女,若不然這樣的事情小顏子便替他攔住了。
“何事?”容沐並不說讓皇后進殿的話,小太監有些膽顫的回頭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向前一步恭敬的說道“臣妾聽聞元辰公主受驚,特地請皇上過去看看!”。
容沐眼神凌厲的看着門口,此時皇后只在門外自然是看不到容沐的樣子了,不然她定然後悔不該來。
“皇后可去看過了?消息倒是靈通!”容沐說完好似想到什麼轉頭看着大殿的門口處。
“臣妾還未曾去過,只是臣妾知道皇上對公主最爲關心,此時該是去看看!”皇后心裡不禁冰涼,何時他們需要這般隔門對話了,看來容姝受傷流產是要了容沐的命了,此時他定然頹廢不堪,怕是自己進去見到會疑心吧。
“罷了,朕已經去過了,皇后暫時不要去探望了,元辰公主小產,身體虛弱,人多了反而不好,你也曉諭後宮,任何人都不準去探視,只待公主好了再說!”容沐似感覺渾身無力般靠在椅子上說道。
皇后聽到容沐的聲音後心裡疼的不行,可是就是這樣神仙般的人兒卻愛上了自己的妹妹,還……皇后眼中的恨意便是此時聽聞容姝按照她的計策流產後也不能消散,這是自己的恥辱,她身爲一國皇后如何可以忍得?。
“臣妾知道了,皇上需保重龍體不可傷心過度!”皇后看着面前硃紅色的大門語氣焦急懇切的說道。
“朕無事,你退下吧!”容沐不願意再張口說話。
皇后眷戀的看着摺扇大門,若是可以進去,她自會好生安慰容沐的,可是容沐就連放她進去的話都不肯說。
皇后捏緊雙手,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慢慢轉身,在身後宮女的攙扶下走回了她的寢宮,皇后一路都在想,容沐爲了容姝沒了孩子這般的傷心,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可是自己腹中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孩兒,他卻讓自己在這麼冷的天,在門外站了這麼久,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懷孕三個月的人,皇后咬碎銀牙忍着雙腿的麻木慢慢走在宮道上。
“皇后娘娘,您懷有身孕還是做轎子吧,您這樣爲難的不是旁人,是您和您肚子裡的皇子啊!”身後的宮女不斷的勸說,皇后充耳不聞,皇子又如何,既是皇上不想要,生下也不會是個受人喜愛的,還不如像元辰公主一般……
皇后正在想着就聽到身後的宮女說“皇后娘娘,您是皇上的妻子,皇子將來可是有大好的前程,您不能這般難爲自己啊!要爲以後着想!”。
皇后站住腳步轉身看着身後的轎子,別人如何她不管,現下只要自己的孩子一出生便是皇子,將來還是太子,位份尊貴,自己怎麼可以這般糊塗。
“知道了,讓轎攆落下!”皇后看着身後跟着的轎攆說道。
宮女立刻揮手讓轎攆落下,皇后慢慢的走了進去,此時四下裡都是紗帳圍着,皇后隱忍的淚水終於落下,自己還不是爲了容沐的聲譽,如若此事傳揚出去,垣國該是怎樣的被人恥笑,霖國受辱如何肯罷休。
皇后深覺自己委屈,可是她不會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
“娘娘,到了!”宮女看着面前的大門說道。
皇后由着宮女攙扶走出了轎子。
容姝小產昏迷,御醫將安神的藥夾在了補藥裡,讓容姝可以睡一個好覺。
菀兒一直衣不解帶的在牀邊伺候,容沐不時便來這裡查看容姝的病情。
“御醫,到底公主爲何會兩天還未醒來?”容沐氣惱的看着跪下地上的御醫問。
“回稟皇上,按照常理公主早便醒了,微臣猜想便是公主自己不願意醒來,公主身體受損,又驚聞將軍噩耗,身心受損只有靠公主自己認知,否則藥石無靈!”御醫不得不說出這樣的話,否則自己的性命還是難保。
“身心受損?自己不願意醒來?你這個御醫是如何當的,什麼叫你猜想?診斷都是靠猜的麼?”容沐一眼便看出了御醫的心思,生氣的吼道。
“微臣已經盡力,爲今之計只能等待公主自己甦醒,請皇上息怒!”御醫看着容沐恭敬的回答。
“無能!朕養你們這些人有何用?!”容沐惱怒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應聲碎裂。
“皇上息怒!”滿殿的人都立刻跪下,容沐頓時無力,容姝自己不願意醒來,誰也沒有辦法。
容姝在夢中好似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偌大的牌子上寫着尋香院三個大字,看筆鋒便知道是司馬妥的字跡,用筆剛勁有力,容姝心裡有一絲欣喜,自己回來了,看到尋香院的大門打開,容姝便走了進去,路上好似有血跡,容姝心裡突的一疼,有種不好的預感,快步走進尋香院的內室,之間牀鋪上面有血,容姝依稀記得司馬妥被慕容智杖責,還上了戰場。
“相公?”容姝焦急呼喊,此時房中走進來一個人,容姝歡喜的迎上前,看清後卻是慕容智,容姝後怕,轉身邊跑,只聽身後熟悉的喊聲在叫着自己的名字“姝兒……姝兒!”。
容姝疑惑轉頭,便看到慕容智的臉轉變成了容沐的面貌,心裡疑惑自己爲何會認錯,可是容沐跑到自己身前時他的身後卻走出了被綁着的司馬妥,容沐立刻央求容沐救司馬妥,容沐皺眉摟着容姝不許她上前。
“皇兄,求你救救司馬妥吧,他不能死,我不想他死!”容姝拉着容沐的胳膊使勁哀求,容沐眼神冰冷的看着容姝,好似不認識她一般說“救他?到底是你危險還是她危險?”。
容姝不知容沐爲何會這樣問,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不放“娘子!”司馬妥在另一邊使勁呼喊,容姝想要跑去救她,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急得容姝不得不使勁,頓時身上疼痛傳來,容姝立時不敢再用力,只聽得容沐的聲音“姝兒,你自己便都受傷了,如何救他?”容姝低頭,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滿身是血,容沐只是站在一邊冷冷的看着自己“皇兄救我!”。
容姝在夢中大喊,她的孩子不能有事,這個孩子是她和容沐的,不能有事!。
“公主?”菀兒在一邊看着容姝不時皺眉頭上冒着細汗立刻轉頭拿着手帕用溫水浸溼替容姝擦拭汗珠,容姝感覺到一絲亮光,有人在用針刺她的眼睛,躲閃間容姝一使勁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看着守在自己牀前的菀兒,頓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司馬妥死了,是自己害死了他,是自己的軟弱無能。
菀兒因爲連日照顧容姝累極便趴在容姝牀邊睡着了,此時容姝方不能動,看着趴睡在自己手邊的菀兒心裡疼惜,她乾裂的嘴脣定是幾日水米未進,容姝想要擡頭撫摸菀兒的頭都不能,醒來後下身出奇的輕,好似都感覺不到重量了。
容姝雙眼大睜,立時想起自己的夢,用盡全力只得手指動動,張張嘴,自己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現在自己醒了卻和昏迷沒有任何的區別,容姝盡力擡手,只想在自己能動的情況下看看自己孩子還在不在,這個孩子現在是支持她唯一的支柱了。
容姝知道,雖然自己身體虛弱,可是孩子在自己肚子裡慢慢長大這樣的感覺只有自己會知道,旁人無法感同身受,心裡焦急,躺在牀上緩了一會後再次用力,自己的手終於能擡起來了,擡手間不想碰到了菀兒。
菀兒突的驚醒,看着容姝睜着眼睛看着自己立刻愣住,過了一會才驚喜的喊叫着“公主?公主您醒了?您可嚇死奴婢了!”菀兒說完便留下了隱忍幾日的淚水,次一流便再也止不住了。